“洪武年間小神醫 ()”
“都給我住手,這裡是市舶司衙門不是菜市口。”
陳松一言喝出,吵鬧聲瞬間低了下去。
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陳松身上,那些帶著四方平定巾的讀書人們目視陳松,眼睛中滿是不屑。
“聞說陳常青是朝中出了名的青年俊傑,一身本事無人可擋,不僅醫術了得,而且年紀輕輕。
不知閣下,可否就是人們口中那個聲名赫赫的陳常青。”
一個大腹便便,一臉油膩的中年人站了出來,看著陳松,眼睛中滿是譏諷。
他說的這些話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誇陳松,可語氣裡滿是陰陽怪氣。
陳松也不氣惱,平靜的說道:“在下正是你們口中的陳常青,不知道你們是誰?找我有何貴乾?”
“有何貴乾?你心裡應該清楚!”這個胖讀書人眼睛閃爍一下,往前走了兩步。
“呵呵!”陳松輕笑一聲,道:“我還真不知道!”
陳松依舊沒有生氣,和這些人生氣,值不得。
其實陳松已經猜到了這些人前來的目的,這些人是讀書人,平白無故的跑到這裡來,除了朱雄英那件事情之外,陳松實在想不明白還能有什麽事情。
陳松一臉平靜,雲淡風輕,若是手中再有一把羽扇,那就和羽扇綸巾的周郎沒有什麽差別。
馬車上的幕簾被人揭起一道縫,一雙眼睛透過縫隙看著陳松。
“果真是不識四書五經的粗鄙之徒,竟然如此不識大禮!”
陳松越是冷靜,胖讀書人就越惱火。
他指著陳松的鼻子,咬牙切齒的道:“你給別和我們裝傻,我們來你這裡,你應該明白我們是為了什麽而來。
陳松,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粗鄙之徒,怎麽能成為大本堂左詹事?”
陳松眼睛半眯,冷冷的盯著這個胖讀書人。
陳松的字是常青,一般來說,普通人是沒有資格直呼一個的名,只有長輩才有資格。
也就是說,陳松這個名,胖讀書人根本就沒有資格。
胖讀書人直呼陳松的名,在明朝就相當於指著陳松的鼻子問候父母一樣。
“你個夯貨,你說什麽?”
陳松尚未發怒,李三娃直接跳了出來。
他指著胖讀書人的鼻子,大聲喝罵:“我家先生乃是當朝駙馬都尉,是都察院右僉都禦史,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直呼我家先生姓名?”
李三娃朝著胖讀書人逼去,濃眉倒豎,一臉陰狠。
李三娃也是殺過韃子的人,身上的煞氣將胖讀書人嚇得連連後退。
“廉得,還不退下!”一道悠長且蒼老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一個年過半百,頭髮花白的老者從馬車中走出,被人攙扶著走下了馬車。
這老者名叫陳謨,是如今儒林當中非常有份量的一位,在某些領域中,就算是宋濂,都比不上他。
洪武初年,朱元璋曾經召見他,制定朝中各項禮儀,在朝中名望很高,還做過幾天朱標的老師。
此人也是一位理學大家,著作很多,門生遍布天下,人稱“海桑先生”。
《明史》中,在儒林當中為其列傳。
明朝將近三百年,能記錄進《明史》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
陳謨被人攙扶著來到陳松前面,他左手拄著一根烏黑發光的拐杖,右手被一個中年人攙扶著。
“你就是陳常青吧?”陳謨一臉柔和,語氣平緩,看上去就和鄰家老爺爺一樣。
“在下正是!”陳松說道。
陳松就站在那裡,看著陳謨,既沒有行禮,也沒有別的意思,就單純的站在那,
語氣也非常平淡。笑話,剛才都直呼名字了,還想要好臉色?這怎麽可能?
陳謨倒是沒有因為陳松這個樣子而憤怒,依舊柔聲柔氣的說道:“聞說常青本事很大,一身醫術超群,甚至還救了燕王殿下一家,深受陛下看重。”
陳松挑了挑眉,“不敢當,混一口飯吃罷了。”
“混一口飯吃?”陳謨搖搖頭,“若只是混一口飯吃,那為何做了大本堂左詹事?”
“呵呵,果不其然。”
陳松暗道一聲,看著陳謨,說道:“陳老先生來找在下,何不進去說話?”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到底想說些什麽,看你到底要耍什麽花招。
陳松站在一旁,做出請的手勢。
陳謨也不推脫,大跨步走了進去。
陳謨身後的那些人讀書人一個個的趾高氣揚,就好像陳松怕了他們一樣,鼻孔都戳上了天,跟在陳謨的身後,走了進去。
來到市舶司前廳,陳松坐在了上位。
笑話,陳松是市舶司提舉,憑什麽將上位讓給陳謨。
陳松坐在上位,板板正正。
陳謨見此,隻好坐在下面。
之前那個胖讀書人又開始喊了,“陳松,你一個小小的市舶司提舉,有什麽資格坐在上位?
我家老師去東宮,太子殿下都要稱呼一聲老師,你有什麽資格?”
這個胖讀書人真的煩人,陳松冷冷的瞥了一眼胖讀書人,道:“我問你,你在朝中何官何職?可有身份憑證?”
“沒有,如何?”胖讀書人就好像看不清形勢一樣,直接硬懟。
胖讀書人還真不是讀書讀傻了,他老師是陳謨,陳謨雖然沒有在朝中當官,但是在儒林當中有著很大的名氣。
以前做過科舉的考官,可以說,如今朝中,有很多官員都是陳謨的學生。
在講究天地君親師的明朝,老師的地位是很高的。
也正是仗著這個身份,所以胖讀書人囂張慣了。
“你是讀書人,想必應該了解我朝的律法。
你雖是讀書人,也不過一介白身。
而我是當朝駙馬都尉,又是都察院右僉都禦史,依大明律,詆毀朝廷命官,蔑視當朝勳貴,你可知道是什麽罪名?”
陳松得理不饒人,以勢壓人。
胖讀書人身上的氣勢一下子萎靡,隻好和其他人站在陳謨的身後。
明初的勳貴可不是明末的勳貴能比的,再加上朱元璋本來就不鳥讀書人,所以,此事要是鬧大,胖讀書人絕對落不著好。
見局面逐漸失控,陳謨急忙開口勸道:“常青啊,廉得未進官場,不知禮儀,還請勿怪,勿怪啊!”
這護犢子的話讓陳松心裡不爽,真是腆著個老臉不知所謂的貨,和後世那些跳廣場舞起勁上公交車卻沒勁的人一模一樣。
“呵呵!”陳松冷笑一聲,臉色陰沉,道:“不知陳老先生來此所為何事啊?”
“無事,就是想來問問,常青四書五經治的是哪一本?師從哪位理學大儒?不知道能給太孫傳授多少學識?”陳謨帶著笑,一臉從容。
這話可真刺耳,不愧是讀書人,罵死人來都不帶髒字。
陳謨能來到這裡,肯定對陳松了解一二,現在說這些話,就是殺人誅心。
“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持續的時間很長,如果仔細聽,還能從裡面聽出一絲悲哀的意味。
陳謨以及他的學生一臉茫然的看著陳松,不知道陳松為何發笑。
陳松收起笑容,靠著椅子靠背,做出一個極其不尊重人的姿勢。
陳謨都說出這些話了,陳松還尊重他幹啥?
“你笑什麽?”陳謨忍不住,問道。
陳松側過身子,輕蔑的看著陳謨,“我笑你們無知,笑你們無能!”
這話就像是扔進水中的炮仗一樣,激起道道水花。
“你!”
胖讀書人跳了出來,指著陳松,臉色扭曲。
“你憑什麽這樣說?”胖讀書人咆哮道。
陳謨的臉色也陰沉下來,雙手摩挲著拐杖,青筋突起,牙關不停的顯露。
“好,既然你們不承認, 那我問你們,一個重一斤的木塊和一個重三斤的鐵球在同一高度落下,哪個先落地?”陳松看著自己的手掌,毫不在意的說道。
“呵呵,真是笑話,三歲稚童都知道的問題,竟然拿出來問?”胖讀書人搖著頭,一臉輕蔑的道:“當然是重的先落地!”
“哦?你確定?”陳松身子前傾,一臉戲謔的看著胖讀書人。
胖讀書人直視陳松,好不退讓,“難不成還輕的先落地?真是笑話!”
此言一出,陳謨的那些學生都哈哈大笑起來。
“話不要說的太滿。”陳松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陳謨等人看著走出去的陳松,以為陳松自知理虧,不好意思的跑了。
嘲笑的聲音更大了。
大廳外面的衙役聽著裡面的嘲笑聲,都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如果不是陳松有令,估計他們早就衝進去,將這些人趕出去。
就在陳謨等人準備離開時,陳松又走進了大廳。
這次,陳松的手中多了兩個東西。
左手拿著一個秤砣,右手拿著一個和秤砣一樣大的木塊。
“神神叨叨,據說此人曾經用孔明燈上過天,想必不是什麽正經來路,我看你如何!”胖讀書人小聲的嘀咕著,眼中滿是不屑。
陳松環視一周,將手中的那兩個東西向眾人展示一番。
眾人看著陳松,眼睛中要麽是不屑,要麽就是譏諷。
隨後,陳松將其放在同一水平位置,同時松開了手。
“砰!”
兩物同時落地,發出來的聲音就像是鼓聲一樣,撞在他們的心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