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烏雲越來越濃重,月亮早已經被遮住,天地之間不見任何光亮。
空氣中的水汽越來越濃鬱,如果此時打開窗,站在窗戶那裡的話,將會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水汽。
天空之上,忽然有一條閃著光的長蛇掠過。
天地之間忽然大亮,陳謨的臉在這白光之下,看上去淒慘且陰冷。
“劈啪!”
白光剛剛消失,驚雷乍起。
楊品良的身子抖了一下,空氣中的水汽更濃鬱了。
冷汗從額頭上滴滴落下,楊品良一時之間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汗還是水汽。
“呵呵,如果不這樣做,你覺得咱們還有機會嗎?咱們只剩下這一個機會了,如果把握不住的話,咱們還有沒有退路?”陳謨的臉上帶著冷笑,他的食指關節輕輕的敲打著桌子,砰砰砰的聲音和外面的雷聲交織在一起,聽的楊品良頭皮發麻。
楊品良在看向陳謨的時候,臉色非常古怪。
這還是自己當初的那個朋友嗎?這還是當初那個雲淡風輕的朋友嗎?這還是當初那個氣度不凡談吐有度的朋友嗎?
楊品良就好像是第一次認識陳謨一樣,現在的陳謨對於他來說,非常陌生。
“劈啪!”
又是一道驚雷響起,白色的閃電劃過天空。
楊品良又打了一個哆嗦,“咱們這樣真的好嗎?難道非要這樣?”
“就聽我的吧,如果你想讓你自己家的那些田地都保住,只能這樣做,而且有些事情你不做不行,就算你不做,你覺得你那個親家還能活下來嗎?反正早晚都要死,還不如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一點!”
陳謨一臉陰冷的說道,絲毫沒有將吳德良一家人當成人來看。
“我再考慮考慮,這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最起碼也要讓他本人同意,難不成咱們要用強的?”楊品良說道。
“這樣吧,你明天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然後再將他帶到我這裡來!”陳謨說道。
聽楊品良剛才說的那些話,陳謨心裡已經明白,楊品良恐怕也有些心動,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
夜漸漸的深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暗流湧動。
陳松站在窗戶前,什麽話都沒有說,靜靜的看著窗外的夜空。
閃電不停的劃過夜空,亮光轉瞬即逝。
陳松長呼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明天就算是大雨不停,也要將稅務點弄起來。恐怕最近幾天之內不會有士紳過來,給你們五天的時間,如果五天之內也沒有任何人過來的話,那就只能用強的了!”
陳松回到了床上,關上了窗戶。
水汽從窗戶外面飛進來,房間當中有些潮濕。
陳松躺在床上腦海中想著事情。
第二天,大雨沒有停,天上的閃電倒是寂靜了下來。
陳松打著一把傘,走在去往知府衙門的路上。
朱棣走在他的旁邊,身後是朱元璋配的書吏以及士兵。
來到知府衙門口,陳松安排完事情之後便回驛館了。
朱棣並沒有回去,而是帶著人在揚州府城中轉了起來。
整整一天,沒有一個人來稅務點。
此事也在陳松的意料之中,只不過,陳松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大雨中的黃昏,天地灰蒙蒙的,街上沒有什麽行人。
吳德良和楊品良坐著一輛馬車,停在了楊品良居住的客棧門口。
走下馬車的吳德良,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看上去就像是死人一樣。
楊品良已經將陳謨說的那些話告訴了他,現在的吳德良心亂如麻。
就像是木偶一樣,被楊品良帶進了客棧。
來到陳謨所在的房間門口,楊品良敲響的房門。
“門沒鎖,進!”
陳謨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楊品良推門而進,吳德良跟在陳某的身後。
陳謨早已經坐在了桌子後面等候多時。
吳德良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坐在了陳謨的對面。
楊品良坐在了吳德良和陳謨的中間位置,坐定之後,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
先是陳謨打破了平靜,“吳兄?不知楊兄可否給你說明了事情?”
吳德良呆呆的看了一眼陳謨,喉頭湧動,道:“已經說了!”
吳德良嘴唇乾裂,盡管現在空氣當中的水汽非常濃鬱,但吳德良的嘴唇依舊乾裂。
“那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陳謨反問。
吳德良呆在了那裡沒有說話將腦袋低下,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身體在不停的顫抖。
陳謨也沒有逼問,他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邊上。
打開窗戶,水汽一下子撲面而來,涼爽的風也灌進了房間當中。
站在窗戶邊上的陳謨,看著窗外的風景。
窗戶外面是一條街道,雨有些大,雨水在街道上面匯集,往低窪處流去。
房間當中寂靜無聲,只能聽見眾人的呼吸聲。
過了好長時間,吳德良抬起頭來,聲音當中滿是乾澀,“難道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我我不想死!我不想這樣!”
陳謨轉過頭來,看向吳德良。
“是啊,你不想死,這個世界上誰想死呢,沒有一個人想死!
你現在就可以出去,陳松設置的稅務點就在知府衙門外面,你現在就可以將你家的稅交給陳松!
沒有人會攔著你, 我也不會攔著你,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有人會多說一句話!
但你要清楚後果是什麽,如果這個口子在你這裡開了,你覺得你一家人還能有未來嗎?
不要想著你去投靠陳松,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釜底抽薪之事沒少乾,他之前做的那些惡心事你也領教過,你覺得,就算你投靠過去你能活下來嗎?別忘了,你的兒子還在京城當官呢!”
陳謨這番話,雖然說沒有過分的逼迫,但聽在吳德良的耳中,卻是拔涼拔涼的。
吳德良咽下一口唾沫,臉色很難看。
陳謨趁熱打鐵,道:“只要你能按照我說的去做,到時候保你兒子官運亨通,就算是六部尚書,也未嘗不可!”
說到這裡,陳謨快步走到吳德良的面前。
湊到吳德良的耳邊,小聲的道:“如今陛下年歲越來越大,當今太子仁德,大事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