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昌和李福兩人也沉默了。
兩人也的確是吃夠了教訓,上次本以為是萬無一失的事情,結果呢?
讓海瑞一搞,大家都大沒臉,沒辦法,只能給京城寫信求情。
現在京城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大家回京城怎麽處置還不明白,現在還搞這種事?
“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李福再一次說道。
“去濟寧看看。”趙賢站起身子,整理了下衣服說道:“你們覺得海瑞是傻子嗎?那個人有多聰明,你們不知道嗎?孔家的人蠢,你們也蠢嗎?和海瑞鬥,他們也配?”
陳昌和李福頓時若有所思。
陳昌想了想之後說道:“大人說的有道理。海瑞這個人雖然膽子大、不會做人,可是他不傻。不但不傻,這個人還很聰明,做事也很有章法。”
“對啊!”趙賢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他沒瘋,他為什麽敢派人去孔家這麽拿人?肯定不是什麽小事,咱們不能貿然的參與進去,避免惹得一身騷。”
一邊的李福若有所思,隨後遲疑著說道:“可是,大人,咱們要是不幫忙的話,孔家那邊怕是也交代不過去吧?”
“他們能怎麽樣?”趙賢冷笑了一聲,“對付我嗎?”
“如果他們敢翻臉,真以為咱們不能和海瑞一起下手?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孔家真的就不怕嗎?”
“還是說向朝廷舉報我們受賄?我們的錢誰送的,還不是他們送的?孔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聖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出錢向官員行賄,他們也得敢說的出。”
趙賢不服氣的說道:“咱們去濟寧看看風向再說。如果海瑞被孔家收拾了,咱們正好落井下石,把他趕出去。”
“這個人留在山東沒什麽好處,他走了對我們好處大了。如果孔家這次不能夠把海瑞壓下去,那也好辦,海瑞壓下孔家,咱們清查土地的事情還好搞了,一舉兩得。”
一邊的陳昌大笑道:“大人說的有道理,如果他們能夠壓住海瑞,那自然用不著咱們做什麽,落井下石自然也沒什麽;如果他們壓不住海瑞,他們還敢和我們翻臉?”
三人對視了一眼,一起大笑了起來。
李福抱拳道:“大人英明睿智,下官服了!”
“好了好了,”趙賢笑道:“不要再說這些了,咱們馬上趕去。人孔家這麽急,咱們也要適當的急切一下是不是?”
陳昌和李福對視了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三人開始吩咐人準備馬車,一起趕奔濟寧城。
濟寧城。
海瑞看著面前的董大寶,聽完了他的匯報,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
不得不說,董大寶的事情辦得很好。
可也不得不說,他的膽子是真的大。
海瑞沒想到董大寶居然真的敢衝進孔家抓人,而且還在孔家殺人。
這手段已經不能用暴力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個瘋子。
一邊的王用汲臉色大變。
這怕是要和孔家翻臉了啊!
原本海瑞的計劃是壓服孔家,現在看來根本就沒辦法壓服了。這事太大了!
如果真的這麽乾下去,孔家怎麽可能服氣?
即便是現在妥協,恐怕都來不及了。孔家名聲受損嚴重,不和海瑞拚個你死我活恐怕都不行。如此一來,以後還怎麽讓孔家幫忙?
想到這裡,王用汲都快急得不行了。
董大寶雖然躬著身子,但是他依然在看著海瑞,目光平和,神情平淡,仿佛剛才說的那些破事根本就不是他乾的。
他似乎是一點都不著急,一點都不害怕。
海瑞笑了笑說道:“事情辦得不錯,退下吧。把人看好了,不能出岔子。這個時候人要是出了岔子,我們都完了。”
“大人放心,沒人能在卑職手下做什麽。”董大寶擲地有聲的說道。
等到董大寶走了以後,王用汲有些擔心的說道:“大人,此事怕是……”
海瑞一抬手,沉著臉說道:“我好像琢磨出一點味道來了。你覺不覺得董大寶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故意的?”
“無論是這次的案子,還是孔家抓人,他都像是有意為之。”
王用汲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大人你這麽說的話,倒還確實是如此。畢竟這事實在是擔子有些太大了,即便他無所顧忌,也不敢這麽惹事啊。東廠的人不會這麽乾。”
“那你覺得是誰讓他這麽乾的?”海瑞笑著問道。
“這……”王用汲有些遲疑。
他很想說,應該是宮裡面的公公。
可是宮裡面那些太監他還不知道嗎?
馮保死了之後,誰敢這麽乾呀?
沒有人敢這麽乾的情況下,那麽只有一個人會下這樣的命令。
這個人正在皇宮裡面種菜——大明的皇帝。
可是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這說不通啊!
王用汲有些遲疑的看向海瑞,想聽聽海瑞是怎麽說的。
“其實無所謂。”海瑞端起茶來,笑著說道:“這世上,道理永遠是道理,無論董大寶想做什麽,他做的事情都是對的。”
“這個案子有,不是冤案,就可以了。”
“到孔家抓人,如果他不這樣說的話,抓得到人嗎?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孔家是什麽待遇嗎?”說到這裡,海瑞自己先笑了。
王用汲也跟著笑了。
他當然記得上次自己一行人去是什麽待遇。被人領到會客廳,就晾在那一邊被人端茶水,整整去了三天,從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那位大名鼎鼎的衍聖公。
人家猖狂至此,自己這些人還什麽辦法都沒有。
海瑞笑著說道:“所以董大寶不重要,他有沒有什麽目的也不重要,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不過我倒是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你說這一次我們會不會見到衍聖公?”
王用汲聞言,突然大笑了起來。“這怕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吧?想必這位衍聖公已經在來濟寧的路上了;說不定等一下人家就會從門外走進來了。大人,你想沒想好怎麽對付他?”
“為什麽要對付?”海瑞坦蕩蕩,“我只是想和他講講道理。我來山東就是想和他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