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過後澆滅了近幾天的燥熱,午後白潔想去看件衣服,順便也逛逛。我倆漫步在服裝一條街上,剛走到那個店門口,那個小姑娘迎過來:“叔叔你好,小拍(白)!我見過你。”
白潔聽口音就問:“你是榆林的吧?”
“噢,和阿姨是老鄉吧。”
“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一邊倒水一邊手向上指,白潔疑惑地說:“天,怎叫這個名字、白天!”
女孩笑著說“不是白天,店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白潔退後仰頭一看,:“白潔女裝專賣店”。
“咱倆同名同姓!”
我們三個笑著說著,店面小也沒看中那件衣服,白潔說:“再轉轉。”小女孩說了聲“再見”就去接待其它顧客。
我對這個店面很熟悉,但毎次來都是低著頭來低著頭走、從未看過店鋪上的匾額。“怎麽回事呢,是他把這店鋪轉讓了?”……
我們走了幾個店鋪也沒看中哪款衣服,白潔說:“小姑娘長的漂亮,開女服裝專賣店比在歌廳安寧。”
我開玩笑說:“這下純、就是又白又潔的白潔了。”
剛說完,胡二兩口子從對面走過來。
胡二雙手抱拳高舉道路:“忙裡偷閑陪白嫂逛街呢?”
“嫂子想看件衣服,也沒合適的。”
“嘿!白嫂衣服我包了,咱開的服裝廠還用在外面買!明天讓小米去量尺寸,小米是學服裝設計的。”
我們邊走邊聊,突然黑雲壓城,好像又要下雨了。
“掉雨點了!甭急,我開車過來的。”胡二話音剛落大雨象倒水似的潑下來,我們急忙跑進店鋪裡躲雨,正是小白姑娘的店鋪。
雨後我們各自回家了。
我家白潔自從認識了榆林老鄉小白以後,便一有空閑就去那店裡去玩,日久便成了忘年之交的好朋友。小白也一口一個“阿姨、阿姨”的親切地叫著。
小白是榆林人,職中畢業來西安打工,在歌廳,餐廳、銀行都打過工,後來接手了這個服裝店專賣品牌女裝。小白說歌廳那些地方不乾淨,專買女裝避勉騷擾也能清靜些。她常常給白潔推薦時尚女裝,白潔說:“我就喜歡穿藍色工裝,精神!”
我最想知道的前店主的情況,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小白少年老成,言語謹慎,也許知道一些而避而不談!
周六上午小米打電話來,說要來給白潔阿姨量衣服尺寸,白潔推托著說今天有事,改天再說吧。小米說:“老板會生氣,說我不會辦事的。”我接過電話說:“小米,我給你老板打電話說。”
我撥通電話想給胡二解釋,沒等我說話他就嚷嚷起來:“主任架子大了、把結不上了。給嫂子做件衣服都不行。貴哥、常三的衣服都是我做的,尤其是常三,除了褲頭四季衣服我全包了,可這小子把我虧大了……”
我聽著笑著說:“夫人不喜歡嗎。”就掛斷了電話。
白潔聽著笑著說:“老聽你說鬼胡唱,你先頭在陝北工作後又上學,跟他們三個怎認識的,關系這麽好。”
我就給她講述了“貴胡常”的故事:
“貴毅是當地人,建廠初期他父親是鎮政府幹部,憑這關系複員轉業到工廠,是運輸科一名大車司機。六、七十年代的“方向盤”是一個非常吃香受人尊敬的職業,加上他在當地的人脈關系,別人憑票供應的物資,諸如豬肉煙酒水果副食等,他需要什麽就有什麽,
人們都以為他是物資局的。他人高馬大,一身休閑裝腋下常夾著一個黑色皮包,派頭十足,有求於他的人有時尊稱他“貴局長”。他可以說是工農兵商樣樣通行,在地方和工廠都有許多關系,社會地位及社會影響力相當大。後來調任生活福利部負責采購,更是如魚得水,米面糧油按人頭專供應的、易價的、魚蝦、鮮果、煙酒副食之類只要他出面都能弄到。逢年過節為職工發放的一些福利他就大顯神通了,由於購買量大,一些商戶為報答他私下給一些好處,開始是一點小人情,後來就名正言順成規矩了,叫“返還”或“回扣。”漸漸地小恩小惠到後來的整箱高檔煙酒茶葉副食寄來, 時間久了職工背後叫他“貴郵包”,有人多次匿名舉報,但無證據也就不了了之。後來群眾反映強烈,便調崗到廠辦公室當乾事了。 “他的這些經歷是我在廠辦以後才知道的,因為在一起工作他經常會述說自己的經歷,自我陶醉中夾雜著一些大才小用的怨氣。時勢變遷,他的投資收益越來越少,人情關系也幾近消失,弄得自己有點茫然不知所措。我們雖然稱兄道弟,但畢竟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我也曾試圖安排一個領導職位,但企業改製以後後勤服務部門合並、縮編、掛靠,都沒有合適的崗位安置,當下只能是司機兼管一些雜務,上下溝通、左右協調、內外接待,事無巨細地忙碌著。
“胡二原來是生產一線工人,勞動服務公司成立後,在勞司服裝廠當采購,時間長了聯絡了一些關系就輕車熟路、乾脆辭職自己單乾,把勞司新躍服裝廠的一些技術工人拉出去,注冊成立了宏達服裝廠自任廠長,導致新躍廠處於癱瘓狀態。通過廠辦貴毅承包了公司的廠服製作,一下子興旺發達起來,成為一位下海經商的成功人士。外出西裝革履、老板大戒、墨綠眼鏡氣派非凡,配有小車司機和秘書(一個姓米、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姑娘),人們見了再也不直呼“胡二”了,而是尊稱廠長、經理、老板,和人講話還拉起了長腔。
“常三是銀行一個大堂經理,一表人才,常常面帶笑容言語不多很有親和力,有時熱情得有些虛假讓人感覺不舒服。
白潔聽了後說:“這三個人湊一起,就沒有辦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