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們離開了宇宙。”陌客意味深長地說。

　　“沒啥感覺。”哈莉砸吧砸吧嘴，“要不，咱們再來一次?”

　　陌客木然，轉身就走。

　　“唉，等等，”哈莉追上去，“陌客，我發現你是個好人......嗯，能不能教我魔法?”

　　“你為什麽想學魔法?”陌客問。

　　“任何人親眼見到魔法的奇跡力量，都會心生向往。”

　　“魔法遠不如你想的那樣美好，相反，它非常危險。世間凡學魔法者，沒一個有好下場。”陌客沉聲道。

　　“老巫師似乎混得不錯。”哈莉道。

　　陌客沉默片刻，問:“你知不知道什麽叫階級固化?”

　　“富人躺贏，窮人躺平，不躺平就被割韭菜，我懂。”哈莉道。

　　陌客點點頭，道:“現在魔法界就是這個形式，所有看似無主之魔力，皆歸大能。

　　等你真正掌握強大魔力時，反而會羨慕從未見過魔法的普通人。”

　　哈莉苦笑道:“你這話就像一名首富對乞丐說，錢是罪惡的源頭，有錢也不等於幸福。

　　無論魔法最終有什麽樣的副作用，它總會讓我現在過得舒服自在。”

　　陌客停下腳步，沉吟半響，道:“我沒時間教你。”

　　哈莉一喜，這是有希望！

　　“你可以送我一套魔法書，或者為我介紹一位魔法老師。”

　　陌客爬上月台，腳步緩慢，遲疑著說:“我一般不做天之聲以外的事......”

　　“你忙著贖罪?”

　　陌客默然。

　　哈莉側頭看他胸前的黃金吊墜。

　　她知道那是一串銀幣，八成是出賣耶穌得到的30枚羅馬幣。

　　問題是，出賣耶穌似乎是天之聲的命令......

　　哈莉想起關於猶大的另一種說法:在耶穌的十二門徒中，猶大才是最虔誠的，他出賣耶穌不是為了錢，而是堅信羅馬人殺不死耶穌，因為他對耶穌聖子的身份沒有一絲懷疑。

　　如果證明了羅馬人殺不死耶穌，凡人都會像他一樣虔誠地信奉主。

　　邏輯上似乎沒問題?

　　你信不信耶穌是聖子?

　　如果信，那你為何懷疑聖子能被凡人殺死?

　　這個叫陌客的猶大，似乎論證了這種觀點:上帝讓他背叛耶穌，從而創造了後面的一系列神跡——耶穌復活，傳道四十天后升天，自此無人不信基督，基督教大盛。

　　shit，如果這猜測是真的，那dc宇宙的上帝可真心黑啊！

　　哈莉打了個寒顫，卻莫名輕松了許多:上帝心黑，反而失去了全知全能、無欲則剛的可怕神性。

　　“你知道你從聖臨十字軍手裡奪走的十字架是什麽嗎?”一陣沉默中，陌客忽然開口問道。

　　“蕾切爾說它是一份契約。”哈莉道。

　　陌客輕輕點頭，道:“沒錯，它就是上帝與凡人簽訂的契約，你可以將之當成現代公司與員工的工作合同。”

　　“為什麽呢?上帝能從凡人那得到什麽?”哈莉不解。

　　陌客緩緩道:“上帝至高，上帝卻非唯一，多元宇宙內外還有其它至高力量。

　　你有沒有疑問，為何我一直聲稱只聽從天之聲的命令，現在卻要幫永恆議會尋找魔法戰士?”

　　“之前的老巫師來自永恆議會?”

　　“你在永恆之堡見到幾把椅子?”陌客問。

　　“七把。”哈莉若有所思。

　　“原本永恆之堡有七位強大巫師，

他們起源於上古時代，掌握了相似的雷霆之力。　　在上帝的指引下(ps)，他們組成名為永恆議會的團體，致力於守護世界、維護魔法平衡。

　　隨著時間流逝，大巫師逐漸凋零，時至今日，永恆之堡只剩下沙讚一人了。”陌客唏噓道。

　　當年他背叛耶穌後，還被七個巫師抓到永恆之堡，跪在台階下接受審判。

　　脖子上的三十枚銀幣，並非來自上帝，而是永恆議會對他的懲罰。

　　“上帝也需要雇傭凡人做事......難道老沙讚也簽過工作合同?”哈莉有些明白了。

　　“你的十字架上沒有耶穌像。”陌客道。

　　哈莉心中一動，“它是耶穌降世前的契約，與人類道格家族?聖臨十字軍的其它聖遺物，也是契約嗎?”

　　道格是海格力斯的姓氏。

　　陌客搖頭道:“大多數聖遺物傳自公元紀年開始後，它們只是基督虔誠信徒使用過的普通器物。

　　從久遠的蠻荒年代，到基督降世的這段時間，絕大多數人類法師都知道天堂存在，可他們卻並不那麽虔誠。

　　天堂降下旨意，他們就索要好處。

　　於是，天堂與他們簽過契約，完成任務，獲得報酬。

　　有些契約是血脈傳承，一代又一代，比如你手中的十字架，還有些契約限定於個人，甚至約定了時間。

　　世間除了光明，更多還是黑暗。

　　當你手持天堂契約，自然就成了黑暗勢力的敵人，所以，遠古人類並不太願意簽長約。

　　到現在為止，你手中十字架已是世間最後一份天堂契約。”

　　哈莉隱約有些明白了。

　　公元紀年隻短短2005年。

　　在耶穌之前，人類已誕生不知多少萬年。

　　那段時期，基督不僅不是主流信仰，甚至比較小眾——與希臘奧林匹克神系、埃及眾神、北歐諸神相比。

　　人類都不太信仰上帝，自然不肯白白為上帝賣命。

　　可類似老沙讚那樣的人類法師又太香，上帝無法放棄。

　　如此，就有了天堂契約——拿工資乾活。

　　後來上帝這個“大資本家”覺得公司年利潤增長緩慢，就想讓工人打白工。

　　於是，耶穌降生，猶大出賣，耶穌複生，神跡彰顯，教會成立，基督成為主流信仰，世間萬民皆為羔羊，上帝一聲令下，狂熱信徒自帶乾糧，天堂不用支付一毛錢的工資......

　　若真這樣，那天堂也太黑、太世俗化了。

　　可她現在心動了。

　　她也想成為天堂打工人。

　　“你說了這麽多，是不是在暗示——沒法教我魔法，卻可以把十字架的契約人改成我?”她眼巴巴地看著陌客道。

　　“你願意做天堂武士嗎?”陌客問。

　　哈莉先是狂喜，接著又擔憂道:“你先把副作用說明白。”

　　“把十字架給我，我看看這份契約的內容。”

　　哈莉沒有猶豫，把貼身佩戴的十字架取了下來。

　　陌客摘下黑色皮手套，神色鄭重地握住下柄，“吾主，請借我您的至高之力。”

　　上帝之力從陌客體內湧出，金色的光輝神聖威嚴。

　　此時的陌客，尊貴得好似上帝本尊。

　　“嗡！”十字架輕輕顫動，一片文字契約憑空浮現。

　　蝌蚪狀的神秘文字，碗口那麽大，超過千字，繞著陌客旋轉。

　　漸漸的，字體自己開始扭曲，成為哈莉能看懂的現代英文。

　　契約格式非常簡單，隻標明了權力與義務。

　　哈莉仔細看了一遍，大體上還算公平:為天堂乾活，每做一單，都能得到一份功勳，憑功勳兌換明碼標價的天堂之物——包括卻不限於純粹的上帝之力。

　　“有點像傭兵酒店。”她吐槽道。

　　“你做不做?”陌客問。

　　“當然做，我願為上帝效力！”哈莉點頭道。

　　契約上甚至表明，不會有強製任務，而報酬是無所不能的上帝之力。

　　傻子才不做。

　　“那我們去天堂吧。”陌客道。

　　“what?”哈莉差點把自己絆倒。

　　“去天堂，找到一名能代表上帝的大天使，你與它面對面簽約，有什麽問題嗎?”

　　陌客語氣平淡，就好似在說我們去隔壁咖啡廳，坐下慢慢談。

　　“靈魂出竅嗎?”哈莉緊張地問。

　　陌客搖頭，“很簡單的，你準備好了沒?”

　　“差不多吧~~~~啊啊啊！”

　　灰蒙蒙帶著幽藍的天幕， 在一瞬間取代了人跡寥寥的哥譚地鐵站，哈莉好似飄在半空，無處受力，忍不住叫了起來。

　　“......”

　　一種難以言說的縹緲歌聲，忽然在頭頂響起，柔和金光佔據全部視野，哈莉感到前所未有的和平與寧靜。

　　“陌客，你為何帶凡人來天堂之崖?”

　　宏大的聲音充斥天地，金色光輝漸漸退去，哈莉能看到其它景物，也觸碰到結實的地面。

　　她和陌客落在一座飄浮在虛空的小山丘上，視野之中，大部分區域皆為虛無。

　　只有前方光明照射來的地方，雲霧繚繞中，浮出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山頭。

　　一些山峰上還聳立潔白的通天塔。

　　這一座座山峰猶如階梯，而在階梯的盡頭，也即是神聖光輝的源頭，是一座黃金鋪地、白銀為磚的龐大城市。

　　嗯，存在方式與漫威那邊的阿斯加德有些相似。

　　很古老的建築風格，每一棟塔樓都高聳尖銳，宛若一柄柄天使之劍。

　　散發金色光芒的不是太陽，而是整座城市。

　　每一塊磚頭，每一座塔樓，每一棟橋梁，都在散發聖潔柔和的金黃光輝。

　　迎著光芒看去，也一點也不刺眼，反而讓身體從內而外洗滌一新，心中充滿歡喜、滿足與安樂。

　　“她是誰?”宏偉的聲音，化作近在眼前的鳥人。

　　呃，一名潔白羽翼、黃金鎧甲的天使。

　　“偶買噶，居然是一名黑人天使?！”哈莉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