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沒說，你自己猜的。”康斯坦丁苦笑道。

　“你已經透露夠多了，”哈莉白了他一眼，“沼澤怪物能連身體都沒有，怎麽生孩子?”

　康斯坦丁垂眸掩飾眼中的異色，搖頭道:“我不曉得，或許，和地獄一樣，隻想破壞聖臨十字軍的儀式。”

　“你站哪一邊?”哈莉盯著他問。

　“如果可能，我哪邊都不想站。”康斯坦丁輕歎道。

　“這麽說，你還是做出了選擇?”

　康斯坦丁沉默。

　“看來你選擇了沼澤怪物。”哈莉歎道。

　“為什麽這麽說?”

　“從你往日的態度來看，上不屌天堂，下不屑地獄，和命運博士、扎塔拉一樣，是個‘大人族主義者’。”哈莉道。

　“你好像不太認同。”康斯坦丁奇怪道:“你也是人類。”

　“你覺得我在人神魔三者間偏向哪一邊?”哈莉問。

　“他們說你是天堂的狗腿子。”康斯坦丁道。

　“你呢?”

　“我不知道。”康斯坦丁道。

　“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你猜我會怎麽選?”哈莉又問。

　“願聞高見。”

　“澤德是我朋友，聖子降臨事件中，我只在乎她。

　她的利益即是我的利益，她的意志即是我的意志。

　管它什麽天堂、地獄、生命議會，都不如我個人意願重要。”哈莉意味深長道。

　“你似乎在暗示，你是個講義氣的朋友，我卻很不講義氣。”康斯坦丁眯眼道。

　“我拯救過多元宇宙，不久前，還拯救了地球。

　但我從不認為自己是英雄。

　我坑過很多人，也為了利益出賣過很多人和組織，我在別人眼裡唯利是圖、奸邪狡詐的小人，但我從沒辜負過朋友。”

　哈莉脊背挺直，神色坦蕩，目光直視渣康。

　就在剛才，她還找到天之聲，準備為渣康救贖康爹。

　布魯斯影俠歸來，她立即讓出‘真·哥譚皇帝’的寶座，讓他實踐自己的理念。

　對裡奇，她花費五千五百萬功勳，也要保證他靈魂完美恢復。

　......

　康斯坦丁挪開視線，輕聲道:“我比你更在意澤德，也比你更關心朋友。”

　“放你XX的狗屁！”裡奇憤怒的咒罵聲，從哈莉掌中手機裡傳出。

　“呃，裡奇?”康斯坦丁嘴巴微張，煙蒂從唇邊脫落，臉頰瞬間漲紅。

　“你沒變成瘋狂的惡靈?”他語氣裡有三分尷尬，余下七分卻是真誠的欣喜。

　一縷又細又長的黑線迅速屏幕裡飛出，在撲向康斯坦丁的途中，就化為一尊魔焰滔滔的神靈。

　魔力構築的黑鎧黑甲、黑披風，身上散發信仰神的氣息，卻是標準的裡奇外貌和身材。

　“嘭！”草頭神裡奇，一拳打在康斯坦丁下巴，把他打得雙腳離地，飛出兩米遠。

　“shit，你哪來的這身極致黑暗的魔力?似乎還有信仰力。”康斯坦丁大驚，“你成神靈了?”

　“好眼力，”裡奇得意一笑，又朝他褲襠狠踹了一腳。

　“嗷嗚~~~”渣康慘白著臉乾嚎，“裡奇，你該明白的，我當時做了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一個人孤零零在靈薄獄消亡的無助感、恐懼感，還有期待中的救援久久不至的絕望，你體會過嗎?

　你只是做了對你而言最省事的選擇，王八蛋！”

　裡奇騎在他胸前，揪著他的風衣，憤憤大喊。

　哈莉看了看昏暗的西方天空，道:“太陽落山了。裡奇，你先回去，往後有太多機會和他‘敘舊’，今天是他老爹下葬的日子，得快點把它送走。”

　“記住，等會兒去街上買一部智能機，下載守戶犬，我要與你永遠相伴！”裡奇又伏在渣康身上，向他吼了一嗓子，才重新化為黑煙，鑽入手機消失不見。

　“他是怎麽回事?”康斯坦丁呻、吟著爬起身，驚疑道:“他之前沒有魔力，現在魔力卻自帶一股深邃的黑暗與極致的邪惡，讓我想到小黑豆。”

　“你的確很有見識，沒錯，我召喚小黑豆的一縷意識，用至高本源扭曲了裡奇身上一切魔力印記。”哈莉道。

　康斯坦丁心中一動，想到涅加爾對自己做的事，目光灼熱道:“能不能幫我也洗滌一遍?”

　哈莉疑惑道:“魔力能級或許有高低，但最適合自己的，始終是來自臨終蛻變的魔力之變。

　你已經是魔法宗師，遲早會迎來魔力之變。

　現在被小黑豆扭曲了魔力，未來的蛻變便白白浪費了。”

　而且，被小黑豆扭曲魔力，只是換了個更厲害的債權人。

　當初巫師團渴望被小黑豆扭曲魔力，是因為他們覺得小黑豆沒有自我意志，他們將迎來徹底的自由。

　現在的事實卻是，小黑豆不僅有自我意志，還十分有主見。

　“我......”康斯坦丁剛想解釋，可想到自己幾天后要做的事，他又住了嘴。

　“唉，先把我老爹送走吧！”他歎口氣，立在墓碑後的五芒星陣前輕聲念咒。

　“Summon Sin Eater@咀嚼罪人之骨血，吞噬罪人之罪孽，響應我的號召，食罪鬼！”

　法陣閃爍血色光輝，汩汩黑煙從地底冒出，一對邪惡、貪婪的猩紅眸子，在充滿墮落氣息的煙霧中左右張望。

　一隻食罪鬼響應、召喚，出現在人間。

　食罪鬼源自墮落的食罪人。

　而食罪人是古基督教的一種特殊神職人員。

　他們自命為上帝代理人，通過吃掉死者的屍體，來清洗死者未懺悔的罪過。

　這種變態的職業，很容易催生變態的人，有些食罪人為了擺脫食人的思想包袱，會拚命自我洗、腦——我真的是上帝的代言人，我在淨化人間，我吃人就代表上帝吃人，上帝吃下罪人屍體，便把他的罪惡一起吞下。

　然後，他們開始食用還活著的罪人，他們心中認為的罪人。

　犯了殺戒，死後自然墜入地獄，淪為嚼屍識罪的食罪鬼。

　嗯，食罪人不是邪教、徒，他們是最正統、最虔誠的修士。

　如果不墮落，真可能在死後進入白銀城。

　“撒旦在上，是魔女哈莉，oh，不~~~”食罪鬼瞥見哈莉，哀嚎一聲，化為黑暗魔力，又縮了回去。

　渣康看著空蕩蕩的地面，神情呆滯，“它為何要跑?隻一道投影而已，誰還能真的傷到它?”

　哈莉聳聳肩。

　渣康沉思片刻，又在邊上畫了個更複雜的五芒星法陣，“哈莉，這個法陣能隱匿身形和氣息，你先在裡面待著。”

　哈莉依言而行。

　渣康重複之前的咒語。

　失敗。

　法陣沒任何反應。

　“我乃約翰·康斯坦丁，以我鮮血，食罪魔，出來！”他第三次啟動法陣，並割破手掌，點點鮮血落入法陣中央。

　黑煙冒出，地面浮現一對猩紅眸子，賊溜溜四處轉一圈，“魔女在不在?”

　“不在。”渣康木然道。

　“克比剛才還在大嚎，魔女又在釣魚......”惡魔不放心，依舊仔細尋找。

　“漢姆，是我，老約翰，上次我們還在澳門賭過幾把，你忘了?”渣康道。

　“我知道是你......”食罪魔漢姆趴在地上，貪婪又急切地把滲入泥土的鮮血舔乾淨。

　幾乎把平整的地面舔出個小土坑。

　嗯，連泥巴一齊啃入肚皮。

　另一邊的哈莉，看得心中驚疑，惡魔為何對康斯坦丁的血液這麽渴望?

　他原本就沒多少魔力，血液對有爵位(有姓名)的惡魔類似可樂，可以喝，卻意義不大。

　“你們為何害怕魔女哈莉?”康斯坦丁問。

　“整個地獄，誰不怕她呢?為了她，魔王們連地獄法則都修改了。而且，早幾年她經常召喚惡魔棒殺，手段之殘忍血腥，令魔發指。”

　黑霧散去，地面露出蛤蟆身子、棕熊腦袋的惡魔。

　單人浴缸那麽大，黏膩的皮膚上長著一張張貝殼大小的嘴巴，看著十分滲人。

　康斯坦丁不再扯淡，把那只在福爾馬林中泡了近二十年的死貓丟給惡魔。

　“吃了它，告訴我托馬斯·康斯坦丁的罪行。”

　“它只是一隻貓。”食罪魔雙爪用力刨土，眼神熱切道:“托馬斯是你父親吧?嘿嘿嘿，隔著厚厚的泥土，我也我聞到從下面傳來的甘美氣息。

　不愧是父子，他擁有完全不輸於你的罪惡。”

　“別碰他的屍體，吃了這隻貓，他們相互連接。”康斯坦丁身周浮現一圈金色的符文陣，嘴裡咒語念誦，惡魔哀嚎著停下挖墳的動作。

　是束縛咒。

　時隔八年，他終於能輕松自如地用咒語控制一隻伯爵惡魔。

　嗯，當年令他無可奈何的諾福生，也是伯爵。

　“嗷，太臭了，這惡心的玩意兒，難道在福爾馬林裡泡了一百年?”

　食罪魔嘴裡像含了一坨屎，嚼得熊臉扭曲，蛤蟆皮上的小嘴巴一起往外噴墨綠色的粘液。

　“說出他的罪行！”康斯坦丁命令道。

　“他酗酒、家暴，曾經做過足球流氓，在利物浦主場輸給曼聯後，他用球鞋丟弗格森和貝克漢姆，導致一場上千人的大混戰。”

　“我對這種小事不感興趣，說重點。”康斯坦丁道。

　“嘿嘿，接下來肯定非常刺、激，”食罪魔滿是惡意地看著渣康，笑道:“他還意、淫自己女兒。

　他特意在你姐姐換衣服時從她房門口走過，一邊想象著不可描述之事，一邊擼到眼前發白。”

　“你胡說！”渣康面色青紅交加， 衝過去對食罪魔拳打腳踢。

　“嗷嗷嗷~~~”那惡魔一邊痛嚎，一邊哈哈大笑，“我能讀取他的思想，你知道他在想什麽嗎?

　他在想，假如某個夜晚摸入她房間，摸她會怎樣，她肯定害怕得不敢聲張，然後他就能——”

　“謊言，惡魔嘴裡只能吐出謊言。”渣康大叫道。

　“可惜啊，他只有色心，最終堅持住沒去做。他只是偷走鄰居家女眷的髒內、褲，你應該沒忘記吧?

　他還因此被逮捕，你和謝莉爾去你們姑姑家住了一段時間。”

　渣康喃喃道:“至少他沒對謝莉爾出手。”

　“嘿嘿，這只是開胃菜，後面還有更勁爆的，你要不要聽?”惡魔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