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發生於近未來的故事,地球歷2033年夏。
【錘雙星球】
陰暗潮濕的狹隘角落。
兩個佝僂著背脊的異界生靈在與生物大腦聯結的計算機前竊竊私語,他們骨骼外露,牙口爆出,渾身散發紫黑色瘴氣。
“入侵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生靈伸出利爪,勾起自己早已沒有血肉的手指,嘴角咧出一絲瘮人的笑意。
“第一個任務是殺死她。”
“遵命。”
昏暗的屏幕光線中,一組代碼被書寫進高階服務器。
【孟加拉海灣】
漫天星辰。
野外一盞煤油燈前,四位面帶能面,身穿華麗白色唐織的男子聚坐在一起。
“看來,離‘秘密’被發現已經不遠了……而她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男子緩緩摘下面具,他面部如OLED顯示器般的發光屏幕裡一張少女面容?呈現其中。
“如果我失敗了,請你們替我保護她。”說罷男子如同螢火般消失在了璀璨的夜空之下。
而其他人隨之緩緩散去。
【沿海縣城】
一切,都要從那四具無頭死屍說起。
沿海小縣城內,一輛救護車在呼嘯聲中趕到一處偏僻山坳。
兩位年輕的急救人員趕緊下車查看,腳下的泥地已血跡斑駁,倒地的四位傷病人員早已沒有了生命跡象。
女生倒吸一口涼氣,“怎麽會這樣?他們剛才打來電話的時候,明明說只是腿腳受傷!怎麽現在連頭都……”
“不可能!電話中他們語氣一點也不慌張,”女生若有所思,蹲下身仔細查看傷勢,“腿的確受傷了,但是頸部這個致命的切口,這是謀殺啊,瞬間斃命的殘酷謀殺!”
“嘿,你聽說過嗎,我們村的一個傳說。”
她身旁的男士倒是一點也不慌張,饒有興趣地開始誇誇其談。
“據說,有人見過深山裡住著能變化成動物的惡靈。一到夜晚它便現身掘開墳墓食用屍體,但如果屍體不夠了,它就會變化形態鑽進人的體內,將落單的旅人誘至荒地殺害,然後割去頭顱。”
“啊?聽說過啊,你是說食屍鬼嗎……”
女子看著眼前自說自話的同事,夏日的涼風襲來竟讓她感到瑟瑟發抖。
“……那我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沒事,有我呢!”
“你倆瞎聊什麽呢!趕快報警!”
【三日後,縣城警局】
“為什麽等我高考完一切都變了?車少北是無辜的,為什麽你們還不釋放他?”
“陳羽姑娘,你不要這麽激動,來你先坐下。”
警官從抽屜拿出一疊檢測報告翻看,“根據本案目前搜集到的證據,警方一共在現場搜集到了五種不同的血跡,其中四種是死者的血跡,另外就只有車少北的血了。”
“不對啊!”她分明看見五份檢測報告之後還夾帶另外的報告。
陳羽搶過警官翻看的資料,果不其然。
“您這資料的後面明明還有兩份檢驗報告,這全部應該是發現了七種血跡吧!”
“不是!”警官趕緊把陳羽手中的資料奪回來放入抽屜。
“哎,實話跟你說吧。這另外兩個,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但可以排除是凶手。”
“什麽意思?我可以證明車少北沒有殺人,那兩個血跡一定是凶手!”
“你的證明,
我們也會參考。但是以目前的證據來看……” “第一,四位死者的致命傷是頸部鋒利無比的刀傷,而現場除了車少北之外,另外的血跡即使使用基因族譜學進行分析,它的組成序列與我們目前基因庫中的任何一種基因族譜,任何一支人種的DNA都無關,也就是說它們並非人類,可能只是某種動物或者某種液體罷了,這種東西怎麽會拿刀殺人呢?”
“第二,我們在車少北的衣物中發現了無比鋒利的腕刀,刀面切口與死者傷勢十分相似;第三,經調查車少北確實與死者存在長期的矛盾衝突,他們……”
陳羽耳邊轟鳴作響,周圍仿佛逐漸失去了聲音,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怎麽會這樣,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八個月後,最高法院】
“本院最終裁定該案死刑複審結果:維持原判。被告車少北,19歲,死刑,緩刑2年執行。”
車少北低著頭,雙手雙腳被厚重的鐵鏈牢牢銬住,他的臉上如今是什麽表情呢,沒有人知道。
可能還是一貫的冷血,可能會泛出一絲恐懼,一絲懊悔,一絲為自己而感到的惋惜,也可能是從沒有人見過的萬念俱灰。
“小北!”台下坐著一位18歲的少女,原本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衝上前去想看車少北的最後一面。
“他沒有殺人!你們弄錯了!人不是他殺的!”女子衝上前被法警攔下,“是我,都是因為我,求求你們,再調查一下……”
少女的閨蜜王倩琳趕緊上前,在法警前攔下了她。
“我知道他是你好朋友,那你也不能亂說啊!”
台上死刑犯低著的頭慢慢抬起, 他看向台下哭鬧的女生,慘白的臉上,似乎透露著不可言說的憐惜。
宣判結束,法警上前將他帶離法庭,他起身走下審訊台,手銬與腳銬碰撞的聲音離女生越來越近,最終,他們的眼神交匯了。
少年一貫冰冷的眼角居然微微泛紅,淚水浸濕了眼眶。
“再見了,陳羽。”少年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那一刻他居然笑了,在兩名凶煞威嚴的法警中間,少年的笑容穿透了冰冷莊嚴的審判庭,這是殺人犯的笑容嗎?是一個將死之人的笑容嗎?
女生的閨蜜看在眼裡,攔住女生的手僵滯在了空中。
這個案件中一切不合理的細節,在少年溫柔的眼眸中一切都變得如此合情合理。
這世上有什麽能阻止情感的誕生?
就像這一段還沒有來得及訴說就被宣判死刑的愛情,雖然這份感情對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種情愫可能一輩子都來不及展現,但是它就這麽誕生了,它是存在的啊。
陳羽吵鬧的身影在那一刻靜止,她恐懼地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僵硬地仿佛一座雕塑。
法警帶走了少年,法官也陸續離場了。
漸漸地,審判庭只剩下了陳羽與王倩琳兩人,而女生終於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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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面:こおもて,又稱能樂面具,由檜木雕刻而成。
唐織:一種織物,唐織的“唐”並不代表時期,而是代表尊貴之意。
?少女面容:陳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