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在原地站了數息。

對方所說的話，實在是遠超乎他的預料。

“真人……真實世界……”

“既然這樣，那什麽又是虛假的呢?靈魂為何要來到神柱上?”

柳平閉上眼睛默默思索。

忽然。

一個捉摸不定的念頭浮現在他心中。

它就像某種隔著迷霧的答案，柳平想要去看清楚，但卻怎麽也看不清。

身後傳來一陣響動。

柳平頓時從剛才那種深思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他後退幾步，將小女孩抱起來。

“怎麽了?”

他問。

小女孩咬著嘴唇，指向天空道:“快看——”

柳平朝天空望去。

只見無窮無盡的光芒具現成線，正在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瘋狂發散開來。

——它們有的已經斷裂，有的正在重合，有的不斷朝外延伸。

這樣的一幕只出現了短短數息。

僅僅一會兒工夫。

一切都恢復了原樣，而那些光芒凝聚成的長線再也無法看見。

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

柳平心中疑惑。

那些光芒凝聚的線，看上去倒像是無數的法則，又像是黑暗執行者背後的那根線。

說起黑暗執行者，就想起了之前的戰鬥。

柳平開口道:“序列，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剛才為什麽接受了對方的戰鬥模式?”

忽然。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他眼前:

“對方完成了一次多重法則排序的超序縫合。”

“當前平行世界即將與主時間線進行一次重新鏈接。”

“鏈接成功！”

“主時間線已更迭，世界線同時刷新！”

“一切崩潰的因果律已恢復。”

“你當前所處的時間線已重合為主時間線。”

柳平怔了怔，忙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又一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他眼前。

“本段歷史已固定。”

“所有噩夢存在已在你的獻祭中死亡。”

“你獲得了黑色鱗片，成為了噩夢地宮排名第一的存在，拯救了世界之靈。”

“——以上便是本序列答應進行固定化戰鬥模式的原因。”

柳平攤手道:“對面的序列給了這麽多好處?”

“是的。”序列道。

“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柳平問道。

“我們早晚會知道，但不是現在。”序列道。

柳平歎了口氣。

這時整個世界開始不斷震動。

一道曼妙的身影從天而落。

林中女妖薩曼莎。

“整根神柱都在顫抖，似乎被什麽東西鎖定了一樣。”女妖說道。

“我也發現了。”柳平道。

他取出那片黑色鱗片。

只見黑色鱗片不斷的碎裂，又不斷的恢復成原樣。

無形的波動從鱗片上散發出來，朝著極其深遠的虛空中散去。

一行燃燒的小字浮現:

“注意，你的黑色鱗片上有著那位噩夢之主的力量，它正在重新標定當前神柱。”

這怎麽行！

堅決不能讓它找到這裡！

但是，現在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完成——

柳平輕聲念道:“噩夢永生。”

黑色鱗片頓時一震，散發出無數世界的光影，遍布整個虛空。

這些光影不斷的飛閃著，仿佛要將那段歷史在極短的時間內重演一遍。

柳平懷裡的小女孩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呻吟。

“你怎麽了?”柳平問道。

“那些東西在與我共鳴……它們是過去的某種之力，我有些承受不住了！”小女孩說到這裡，

突然尖叫一聲，昏了過去。柳平搖搖頭。

“幫我照顧一下她，我馬上回來。”他說道。

“好。”薩曼莎道。

柳平抽出一張卡牌，將之拋了出去。

嘭！

地之偉力:葬藏！

四周的景象忽然一變，化作無邊的風沙之地。

一個又一個墓碑豎在古老而荒寂的沙漠之中，仿佛自從無比久遠的歲月以來，這裡就沒有改變過。

柳平看著手中的黑色鱗片。

只見一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鱗片上方:

“此甲片所蘊含的兩種力量都已釋放，如今只剩下噩夢之主的氣息作為標記物。”

柳平蹲下去，將黑色鱗片放在地上。

“埋葬。”

他低聲道。

霎時間，黑色鱗片上湧出無數虛幻的豎瞳。

它們仿佛感應到了什麽，拚命的想要從甲片上脫離出來，從此地逃離。

但是晚了。

一口黑色的棺木從黃沙之中浮現，將所有的豎瞳全部裝入其中。

棺蓋緊緊合上。

棺木無聲的陷入流沙之中，消失不見。

——那位噩夢之主的氣息已經被徹底的封印於此了。

柳平重新拿起那塊黑色甲片。

此時此刻，序列對黑色甲片的說明完全不同了:

“完好無損的戰甲之鱗。”

“它可容納一切，但此時並沒有什麽東西寄托在它上面。”

柳平看了一眼，將黑色甲片收好。

四周的沙漠漸漸消失。

他重新回到了薩曼莎與小女孩的面前。

“她怎樣?”

“我用了不少愈合術法都不見效，恐怕需要一些時間才可以醒過來。”

柳平聽了，忽然想起一事，不禁撓頭道:“這可不好辦……”

“放心，那些家夥在侵入人類世界的時候吃了大苦頭，現在你又再次出現，還破掉了噩夢地宮，已經沒有人敢對付人類世界了。”薩曼莎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柳平道。

他注視著沉眠的小女孩。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她就是將來的安德莉亞。

但在這個時間線上，安德莉亞已經更換了龍脊，正與婭娜一起守護人類世界。

自己是沒有辦法把她帶過去的。

一旦兩人相遇，時空的法則出現悖論，其中的一個立刻就會被眾法則抹殺，以維系整個時間線的穩定。

柳平靜靜的想著，心頭忽然浮現出一股明悟。

原來如此。

自己在永夜中遇見安德莉亞的時候，她就失去了記憶。

也許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把她留在這個時代中，讓她按照自己的命運軌跡走下去。

直到將來——

直到自己也抵達永夜，然後與她相遇。

至於那些過去戰鬥的秘密……

更換了龍脊、越來越強的安德莉亞不是一直就在自己身邊麽?

一念及此，柳平望向薩曼莎。

“我有個請求。”他說道。

“請講，你破掉噩夢地宮，拯救了一切，你的請求必定會被虛空神柱上的萬族所尊重。”薩曼莎認真的道。

尊重?

柳平暗暗苦笑。

如果它們真的尊重自己，安德莉亞又怎麽會在自己離開之後，流落至永夜之中?

而林中女妖——

她在未來的戰鬥中，與囚徒被封印在了一起。

也就是說，從未來的某一刻起，她已經無法保護安德莉亞了。

興許就是那個時刻，虛空萬族的奇詭者們開始嫉恨安德莉亞，最終把她害到了永夜中去。

柳平抱著雙臂陷入苦思。

“真想改變這樣的命運啊……但結果是不可改變的，否則她將來就無法遇見我了……”

“所幸， 現在的她是自由的，不會再受到噩夢和任何其他存在的控制。”

柳平最終歎了口氣。

“請替我照顧她，如果誰敢欺負她，未來我一定殺了那個家夥。”

“放心，我會照看她，你的話我也會帶給虛空中的萬族。”薩曼莎道。

“那麽，我要走了。”柳平道。

“你去哪裡?”薩曼莎問。

“我將去神柱之外的無盡虛空，直到許多年後才會回來。”柳平道。

“可是人類世界——”

“交給你們了，你們是我的盟友，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

柳平衝著她點點頭，身形一閃便沒入虛空。

他站在虛空神柱之外的某一片黑暗之中，將一張卡牌抽了出來。

——晝與夜的巡遊。

一本卡書在他面前打開，虛空中，不斷有卡牌飛回來，落在卡書之中。

首先是婭娜——

她好像剛處理完了許多事情，直到看到柳平，這才松了口氣。

“看來這裡的事情結束了?”她微笑著望向柳平。

“恩，我見到了過去的安德莉亞，為了不讓她和未來的她見面產生危險，我們要離開這個時代。”柳平道。

“啊?你見到了我?我厲害嗎?”安德莉亞感興趣的道。

“當然厲害，拯救世界的關鍵力量就在你身上。”柳平笑道。

“真的?”眾人齊聲問道。

“是啊，我們先離開這裡，再慢慢細說這件事。”

柳平將卡牌拋出去。

嘭——

一聲輕響。

無窮的海水從四周匯聚而來，化作時間的海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