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的極限,只是別人的起點。
我們下了車。白色大切諾基裡放著當紅硬搖滾“車鉤”樂隊的曲子:
車發動...
我不要再迷惑...
不要再替你圓謊...
你不愛我...
你愛的只是你的自我...
Doo Doo Dud Did Doo...
鳥巢小子歡呼雀躍:“謝天謝地,總算看到人了。我是韜貝勒。這是我朋友BoBo。深圳那邊過來的。
BoBo瘦高個兒,戴著黑邊窄框眼鏡,神情靦腆,目光從我臉上掠過,最後在伊曼那兒不動了。
大切諾基的車上貼滿了車貼,看的人眼花繚亂。開始我以為是國家地理頻道的采訪車,看到這麽多資質許可,羨慕得五體投地。後來才知道,這些車貼網上隨便可以買到,價格還極其便宜,十幾塊錢一大摞, Channel、 Geography、 10、YouTube任意選!
韜貝勒說:“兩位大哥,我們車陷了,幫我們看看怎麽拉出來。”
“你們車怎麽下來的?是自己開下來的?”老米問。
“是。”韜貝勒說:“我們來的時候,經過一個沙地,看到有人在裡面玩兒。路過這裡,我們看這片沙漠挺平坦的,而且就在路邊,來了不能白來,也下去玩玩兒得了。沒想到車子一進沙漠就動不了了。我們在這兒等了快三個小時了,才碰到了你們。”
“比較平坦?”老米咧開嘴,笑著對郝明擠了擠眼睛。
“大哥,我們這車是不是不該進沙漠?”BoBo問。
“沒問題,這車能在沙漠裡跑。這裡不會只有我們兩輛車通過,怎麽沒人願意伸出援助的手嗎?”郝明奇怪地問。
“我們招手了,小轎車看一眼停也沒停就走了,大車、中型卡車,我們也招手了,他們說幫不了,下去他們也得陷,到時候沒車拉他們。”
“進沙漠要放氣啊,不知道嗎?”老米用腳踢了踢輪胎,說。
“放氣?”韜貝勒和BoBo對看一眼,詫異問:“放什麽氣?”
“你們來沙漠之前,沒做功課嗎?”郝明問。
“我們沒打算來沙漠,計劃是去阿裡。”
這回輪到我們吃驚了。
“阿裡?”郝明問:“這是哪兒,你們知道嗎?”
“西藏暴風雪,進藏的路都封了。我們就轉到新疆來了。”
“你們兩個牛人啊!”
“這天去西藏?不等著暴雪把路埋了。”
“平時太忙,就春節前後能湊一個月假期。”
“你們按我說的做,先給輪胎放氣。”郝明蹲在輪胎前,教他們如何用放氣扳子放氣。韜貝勒和BoBo兩人給一個輪胎放過氣後,很快就學會了。
郝明問:“你們兩個誰開?”
“我!”韜貝勒坐進大切諾基。
“那你上車,先掛低四二檔,給油。”
“低四二是什麽?”韜貝勒大為困惑。
“暈!沒用過四驅嗎?”老米在旁邊說。
BoBo拿著一本厚厚的手冊,剛要問郝明,突然手握成拳頭扣在鼻子前,輕輕咳嗽了一下。“對不起!”BoBo輕聲道歉:“師傅,哦不,大哥,書裡說陷住了就掛四驅,你說的‘低四二’是不是就是這個四驅?四驅怎麽掛呢?是不是就是four L這裡?”
郝明問:“沒開過越野車嗎?越野車都有高四低四啊。
” 韜貝勒說:“沒開過。買車的時候,4S店的人說城裡用不上,而且費油。”
老米問:“你們家裡是什麽車?”
“自動檔的寶馬730。他開的是自動擋的沃爾沃。”
“沒開過手檔車?”
“我們都是英國拿的駕照,國外幾乎沒有手檔車。高速上邊開邊練就拿到駕照了。”
韜貝勒和BoBo用英語交談起來。
“我看你們倆不像ABC,是中國人嗎?”老米問。
“是啊。”韜貝勒說。
“那你倆互相說英語,好不奇怪!”
“我們倆小學在新加坡念的,初中去了英國,說英語說習慣了。”
“那你倆繼續英語交流。”
韜貝勒問:“我剛才在這裡爬的時候試過four H呀,但是感覺沒有勁,就挪了一點。”
“所以讓你用低四二。按照我說的做,上馬路吧。”郝明說。
大切諾基四個輪子在沙子裡刨了一下,一下子衝到路基上。兩女高興地擊掌慶賀。BoBo喃喃地念叨:“Oh,Jesus!”
韜貝勒高興地跑下車,興奮地說:“太刺激了!”
“大哥,我們這車是不是不該進沙漠?”BoBo問。
“沒問題,這車能在沙漠裡跑。”郝明回答,“‘小紅馬’兩驅上這個路基,你沒問題吧?”郝明笑著問老米。
“哎哎,兩驅從塔漠裡出來的,這還不小case!”老米戴上白色工裝手套,高聲嚷著。
“小紅馬”往後退了一小段距離,噌一下躥上路基。
“咱車上各有一個氣泵,一塊兒給大切諾基打氣。”站在路邊的郝明招呼正在下車的老米。
“呼——”一輛放著高保真重搖滾的暗紅色大輪胎兩門牧馬人從老米身邊擦肩而過,把老米嚇了一大跳,連忙跳向一邊閃避。
“媽蛋的!”老米氣憤憤地罵,“平地上,無緣無故突然加什麽速,揚我一臉沙子。”
“別生氣米哥,你站那兒。”伊曼脫掉自己的工裝手套,拍打著撣掉老米身上的土。老米逐漸高興起來。
“‘小紅馬’失散多年的兄弟來找它了,”郝明望著煙塵中漸漸遠去的“牧馬人”,說:“一模一樣的型號,只是它是羅賓漢,你是撒哈拉。六寸升高,從頭到尾二十個燈,30的泥地胎——比你的還小兩號。”
“羅賓漢怎麽了?”老米憤憤地:“弄那麽炫酷,純粹就是為了泡妞兒、博人眼球——敢不敢下沙子,摘了四驅,兩驅比一比?”
打氣的時候,郝明問韜貝勒和BoBo:“你們從西藏那邊過來,那段險路你們怎麽走的?”
韜貝勒說:“我們花了三千塊錢,雇了個大車司機給開過來的。”
“我靠!”
“那大車司機怎麽辦?”郝明問。
“大車司機再走回去。”
“我靠!”
“你們兩個的老婆也真膽兒大,敢坐你們車。”郝明說。
韜貝勒說:“她們倆不是我們老婆,是網上認識的。一起出來轉,分攤個油錢。”
“你們倆一個開寶馬、一個開沃爾沃,還需要分擔油錢嗎?分明就是借機泡妞兒。”
郝明問:“那你們原路回去怎麽辦?”
韜貝勒笑笑說:“希望我們倆兒這趟車技能有提高。實在不行,車扔新疆了不要了。我們坐飛機回去。”
“我靠!真夠灑脫地。”
郝明說:“你們應該多開開越野車,多了解一下性能,然後再出來。寶馬和越野車是兩碼兒事。”
韜貝勒說:“我們知道,都準備了的:我負責開車,BoBo找了很多修車方面的資料都帶著呢。現在發現沒用!關鍵是發現不了問題,發現了問題不知道原因,所以還是不會修。”
“你們沒拿著說明書開車就不錯了。”郝明問:“你們路上沒遇到什麽問題?”
“輪胎爆過。 ”
“沒帶備胎嗎?”
“帶了。”
“那換不就完了。”老米說。
“千斤頂是壞的!”
“你們出來的時候沒做檢查?”
“新買的。在商店的時候,試了是好的。一次沒用就壞了!在拉薩又買了一個,也沒用——就壞了。”
連郝明都詫異了:“你們這麽背?你付了錢,沒理由還給你個壞的。宰人也沒見這麽宰的!當時是什麽情況?”
“壓不上來。兩個都是。買的時候沒多想,他們試了,我看了一眼就放車裡了,估計可能路上顛壞了。”
“不可能!是不是打千斤的時候,油壓開關沒有擰死?”
“什麽油壓開關,沒看到。”
“我靠!”
“千斤座上邊有個小開關,打千斤之前用鉗子擰上。你們沒擰,千斤頂當然不好用。”
“那輪胎後來怎麽換的?”老米問。
“我們攔了一輛過路大車,給了一百塊錢,大車司機給我們弄好的。”
“有錢就是爽啊!”
“兩位大哥,沒什麽謝你們的,湊合著一塊兒吃個飯吧。”BoBo說:“米飯已經悶好了,是真正的泰國香米,不是越南進口的。”
“泰國香米?真夠奢侈!”老米說。
韜貝勒說:“我們有兩個冰箱,一個大功率逆變器,電火鍋、電烤爐,連擀麵杖、麵粉都帶了。”
“挺會犒勞自己的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