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以為要摔個大馬趴——沒想到摔了個仰-八叉!”
伊曼捂著臉,尖聲說:“我和米哥在車上,都快嚇死了!”
“緊張個什麽,你昨兒個不也翻了嗎?怎麽樣,這麽精彩的側翻鏡頭,嘉琪你拍下來沒有?”
“光拍照哪能夠呢?我行車記錄儀也錄了——留著以後做經典教程,哈哈哈哈哈哈。”王小滿笑眯眯地問:“小修,方才翻車啥感覺啊?”
“啥感覺?就是翻起來怎麽沒完沒了啊?”修豔喜說。
“你真的沒事嗎?”郝明問老葛。
“真的沒事兒!”老葛動了動脖子和胳膊,“哪兒也不疼,也沒有地方不能動的。”
“你清單上列了雲南白藥。晚上鑽睡袋的時候,哪兒疼,你自己塗點兒吧。”
“小意思。”
“沒在沙漠裡翻過車,不能算畢業。我和小滿幾年前就畢業了。祝賀你,老葛,今天終於拿到文憑了。”郝明說。
“昨天米哥比我葛大哥早一天畢業。”
“什麽,我比你早玩兒沙漠,還晚一天畢業?!”老葛問老米。
“哎哎,這不能比嘢!”老米得意地說:“這可沒有論資排輩、先來後到之說。”
“你怎麽樣,小修?”郝明又問。
“媽呀,太爽了~~,太刺激了~~這在北京吧,整天在車底下乾活,老沒時間出去玩,到了這坦克馬-馬-馬拉-竿兒,倒和進了遊樂園一樣——嗯,這地方真好!”
昨天老米翻車,今天老葛翻車,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我們翻了兩輛車。再加上前天晚上,王小滿的半個側翻,不到四十八個小時,我們翻了兩輛半車。我望著聳立的大沙山,這才意識到,真是小瞧了坦克-馬拉竿兒了。
“老大,你也有翻過車?”
“沒少翻。應該是翻過不止一兩次了。”王小滿笑眯眯說。
“光看見賊吃肉了,沒看見過賊挨揍。行,心跳了一回,乾活吧!”
先要把肚皮朝天的綠色牧馬人翻轉過來,郝明指揮“小紅馬”停在牧馬人車頭位置,“光老米一個人的絞盤,還不足以把車給正過來,小滿也得上。”
“你讓我停哪兒,我就停哪兒。”王小滿高興地說。
郝明抄起鏟子,跳到沙子上,老陳也拿著鐵鍬,和郝明一道把車頭的浮沙挖開。“差不多了。”郝明說,和老陳退後兩步,一打手勢,老米和小滿一同開動絞盤。
雙絞盤一起發力。拉拽過程中,我看到牧馬人右後輪胎像一塊橡皮一樣被壓得嚴重扭曲變形,忍不住大喊:“輪子!輪子!輪胎被軋折了!”沒人理我,就像沒人理會那個可憐的輪胎一樣。就聽“嘣”一聲大響,右後輪胎脫圈了,不過輪胎倒是好好的。牧馬人“啪”一聲,彈落在地面,激起一陣煙塵。我急忙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又意識到綠色牧馬人,是那麽一個龐然大物。
小滿和老葛把綠色牧馬人的引擎蓋打開,撐住。修豔喜認真地檢查了一遍,確認發動機沒有傷筋動骨。老葛的面皮松弛了下來,正打算著車,郝明喊了一句:“等一等!”拔掉點火線圈後,喊:“行了,著車!”
一股濃重的藍墨水顏色的蘑菇雲從發動機裡升起來,我緊張得汗毛直豎——下一秒牧馬人會不會火光四射,真的變成一朵蘑菇雲?藍煙慢慢四下裡散了開,牧馬人好好地在那裡——電影裡那些嚇人的特技就是這麽做出來的吧!
郝明和老米清理了現場:除了窗玻璃碎了,
黑色的分動箱油滲了出來,流了一駕駛室。除此以外,一切正常。 “強悍的牧馬人!”老葛一伸大長胳膊。
“還強悍呢,看摔得!”郝明打斷了老葛。牧馬人雖然沒受內傷,外表給摔得鼻青臉腫!左前窗、右前窗、右後窗全沒有了,頂棚開裂,兩個倒車鏡折了,耷拉在車兩邊。
“這車還能走嗎?”伊曼問。
“媽呀,你可不敢說,這個問題老簡單了。”修豔喜邊說邊乾活。
“哎,得先把車窗的問題解決了!這樣的天氣,這麽大的風,沒有玻璃會很難過的!”老米說。
可是, 這荒郊野外的,哪裡來的玻璃?
王小滿撕下裝自熱米飯紙箱上的兩塊硬紙板,老米掏出SOG多功能刀,按照老葛車窗的尺寸,用刀子裁剪了一下。
右後車窗可以全封閉,修豔喜和老葛一起把右前車窗的一半用硬紙板封住,左前車窗為了看路,還得考慮主駕的視線,只能任其往裡灌風了——兩塊硬紙板一貼,頓時為我們的穿越增添了悲壯感。
隊長拎著個八角錘親自上陣——老陳坐在車頂,郝明鑽到車裡,一陣“叮當叮當”,把癟下去的車頂棚楞給砸了回去。倒車鏡就不奢望還能歸位了。
修豔喜鑽到車底,看看底盤有沒有松動的螺絲需要擰緊。另外,還要把那個給強行脫圈的輪胎複位。
“老葛頭兒,你乾你的活兒,我得好好絮叨絮叨你。”郝明靠在牧馬人前杠上。
老米拎來自己的氣泵,在一旁用氣泵幫老葛吹掉“狼爪”保暖帽和耳朵眼裡的沙粒。
“你說說你,這個地方,你犯了幾個錯誤——你停下來幹什麽?接著乾你的活兒!你為什麽用低四三走?你很牛叉,是吧?為什麽不降檔?動力沒了,重心已經掉下來,為什麽不倒車下來,還要楞嚓嚓硬往上乾!這點地方你犯這麽多錯誤,不翻你翻誰!”
老葛悶聲不響地聽著。
我們也面無表情地在一旁站著。就在老葛回身給修豔喜找扳手的時候,車底的修師傅忽然露出半張臉來,笑得上牙床都能看到了。
看來,修理資本家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