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馬”一馬當先,綠色牧馬人在後,向前走了沒多久,沙漠地形驟然起了大變化——從起伏和緩的中型沙丘變為連綿的大沙山。
對初次進入大沙漠的老米來說,這樣駭人的地形走勢,真是巨大的心理挑戰。但是他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特別當著伊曼的面。
老米小心翼翼地嘗試著,看似堅強敦實的大沙山,沙子像麵粉一樣撲簌簌地落下來。老米感到莫名的恐懼,最後他讓伊曼下車,自己下到谷底一次又一次衝擊對面的沙山。
老葛打著哈欠在沙山頂上等著,只聽見“小紅馬”的引擎在谷底轟鳴,但始終看不到“小紅馬”在沙山上馳騁的影子。最後,老葛將車熄了火,帽子罩在臉上,把暖風開大,靠著座椅睡覺。
郝明一到,人們焦灼的心立刻安定了,睡覺的也起來了。郝明跑到沙山邊緣往谷底一看,“小紅馬”還在谷底反覆兜圈子呢。
“老米,”郝隊急忙走到老葛的車前,拿起他的報話機,說:“再轉下去,你的油要不夠了!”
“小紅馬”兜了個圈子,返了回來。老陳和王小滿也到了。兩人看到聳然隆起的沙山,也是吃了一驚。
“還是換我帶路吧。”郝明說。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純靠沙子壘起來的沙山會這麽高!
忽然車子向右傾斜了一個角度,上了沙山的側翼——
媽媽呀!這能走麽?!這還不滾下來!我緊緊抓住座椅,生怕什麽時候從沙坡上翻下去。
郝明瞄見了,微笑著說:“不要緊,你系著安全帶就沒事。”
天,這麽說,真的有可能會翻車啊!我記得昨晚大家圍著篝火烤火的時候,說過,途樂、切諾基和綠八〇都沒有防滾架。
我一直認為,車那麽重,怎麽可能翻,都是大家隨口說說、開開玩笑的話。我正想問郝明他有沒有翻車的經歷。郝明向左一打方向,車頭猛可地扎向軟沙山,頓時不動了。
“用這種方法刹車倒是省力了。”我暗自嘀咕。
車身向郝明那邊傾斜了快30°角了。眼前的風擋左邊是黃澄澄的沙山、右邊是蔚藍的天。
郝明摘下報話機,告訴大家:“兄弟們,前面這段路途很是提氣啊!必須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都扎好安全帶了嗎?小A同學表現不錯,讓她系好安全帶,她就一直系著。”
聽到表揚,我顧不上高興,因為途樂稍微退後了一步,又向我這邊打方向。車身歪斜著穿過沙坡向上走——就像在沙山上畫一道彩虹一樣。我看到山下停著的四輛車,只有甲殼蟲那般大小。我緊緊抓住車窗上的把手,緊張得手心裡全是汗。快到山頂,途樂向左快速調整了車頭的方向,近乎垂直著跨越沙山的尖頂。
車頭猛向下一沉,兩隻前輪子著地,震得我上下牙床猛地撞擊了一下。
郝明上到沙山頂部,立刻下車,用對講機提醒大家:“注意,會‘磕’一下頭。沙子軟,盡量直上直下,別在斜坡上停車——那樣容易翻車!過‘刀鋒’的時候必須控制好車速,千萬不要靠速度‘飛’過‘刀鋒’。”
“小紅馬”慢慢倒車,遠遠地退後了很久,突然發力,一鼓作氣猛衝了上來。
綠色牧馬人跟著登頂,高高昂起的車頭一低,滑下山去。
“哥,我不衝了,我車太沉,我帶陳哥另找路繞了。”不待郝明回答,八〇轉而向北方駛去。
就在老陳剛要翻過一個沙脊,
八〇掉進了坡上的一個雞窩坑。 “好坑!”王小滿大喊了一聲,著車後有次車雖然動了,但還是開不出來。小滿沒用車台,降下車窗,直接喊話站在坡頂的老陳,讓老陳放絞盤把他拽上去。
“我掉雞窩的時機掌握得真好,正好是你要翻、還沒翻過這座沙梁的時候。”王小滿笑嘻嘻地說。
穿越途中,小滿多次指導、救援老陳,充分顯示出老道的司機特性。他指揮,老陳自然聽從他的。
“絞盤聲音不對了!”郝明突然在車台裡說。
“哥,你怎知道的?你、你有‘順風耳’?”王小滿問。
“你倆對講的時候,我都聽出來了——趕快停下來!”
“小滿,我也聞到絞盤有股糊味了。”老陳說。
“糊味很正常,你車輕我車重——不好啦!”王小滿忽然大喊:“陳哥,你絞盤起火了!”
老陳聞到膠皮導線的糊味後,本能地拿著絞盤遙控器退到了比較遠的地方,而站的位置,恰好逆光。還是小滿在車裡,首先看見老陳絞盤裡冒出藍色的火苗。
“我馬上過來。老米、老葛你們先往前去。老陳,你那邊現在怎麽樣?”
“隊長,小滿到底年輕,腿腳勤快,已經跑去把滅火器找出來了,現在正在滅火。火勢應該控制住了。”
“老陳,你盯著他點兒,看小滿是不是真地把火苗撲滅了。”
“知道了,郝隊長,我會仔細檢查的。”
切諾基的車頭前,很明顯煙熏火燎的樣子,一看就剛著過火。
郝明下車,一看八〇陷車的地方就說:“這不和你昨晚陷車的情況一樣嗎?你不動腦,一個坑還跳兩遍。”
“我...”
“我什麽我!老陳的絞盤只有七千五百磅的馬力,你老司機了,還犯這種低級錯誤!”
“在你眼裡,別人自然全是毛病。”王小滿抽了口煙,笑道。
“我說的不對嗎?你想自己找路,可以,但你得過得去——瞧你,方向還打慢了,右輪頂死在沙裡;油還給大了,輪子刨了一個深坑。”
王小滿悶聲不響,上來就準備拉途樂的絞盤。
“著急掛什麽絞盤,能拉得動嗎?”
“我知道你絞盤是一萬兩千五百磅馬力的。”王小滿嘻笑說。
“那也不能生拽啊!我停車這地兒也不適合救援。”
“那你找合適地方停。”
“你把路堵死了。叫我怎麽救你?”
“你藝高人膽大,冒個險,從我旁邊小雞窩的沿兒上過來吧。 ”王小滿嘻笑說。
“你倒挺信我的,我要陷了,咱兩個就得挖沙子。”
“沒事兒哈~~,我昨晚已經挖出經驗來啦~~”
“我需要下車嗎?”我心裡有些畏懼,問。
“沒讓你下車,就不需要。”
郝明看了看四周,途樂騎在兩個雞窩之間的沿兒上,推著沙子過來了。
“到底是我哥,這技術就是不一般!”王小滿心悅誠服地讚。
“郝明,你那邊還沒完事兒?快過來!老米翻車了!!”老葛忽然在車台裡說。
郝明吃了一驚,很快穩住了:“知道了,馬上返回。”
途樂風馳電掣一般往回趕,瞧見大綠馬之後,急忙下車,跑到沙崖邊上,發現“小紅馬”好好地停在沙地上。
老米倚著車子,正用他那個刻著二戰Jeep威利斯浮雕的Zippo打火機點煙。伊曼靠著前杠,興奮得滿臉泛紅,仿佛像坐了一回過山車。
“老米,你也沒翻車啊?”郝明在斷崖上對老米喊。
“郝哥,米總真翻車了。”修豔喜嘴唇哆嗦著說。
“郝哥,我們真翻車了,沒騙你。”伊曼在谷底朝郝明喊。
原來老米真的翻車了。“小紅馬”從坡上一個側傾之後,打了四個急滾兒,又正著直立起來。
老陳、王小滿也火速趕到了。
老米微笑著向火速趕來的隊友們揮手示意。看到我們都是一臉驚恐,老米一臉得意地一笑,揚了揚眉毛:“哎,不好意思哎,讓大家受驚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