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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39傳奇》第9章 艱難地進入 (六)
  太陽漸漸靠向西邊的山頭,暮色正在悄然降臨。獨自一人的嘉琪,眼看著就要天黑,心內惶急不安,又往上爬了一小段,一直走到可以看到老陳和王小滿的地方,內心的焦灼才化解了幾分。

  老陳從車後拿出一把鐵鍬,和小滿兩人開始挖沙子自救。王小滿認為,目前只有先讓切諾基先脫困,陸巡才有希望。

  太陽一下山,寒氣一下子兜上來。

  嘉琪獨自一人站在寒徹心肺的黑暗中,凍得手腳麻木,眼巴巴地望著山頂,在焦灼不安中等待了二十多分鍾,終於看到,切諾基的排氣管冒出了白色的尾氣。車燈由遠而近,停在嘉琪身邊。

  嘉琪高興地上了車,老陳把車開到陸巡附近。王小滿點亮了頭燈,提著鐵鍬,徒步從山上走下來。

  因為陸巡傾斜角度過大,油箱泵不上油。王小滿和老陳左比劃右比劃,車前車後繞了幾圈,研究了半天切諾基去什麽位置,才能把陸巡拖出陷車地點。商量好了,老陳把車停過去。

  小滿上車,又發現了一個可怕的情況:剛陷車時,他著慌拚命打火著車,把電瓶的電差不多耗光了。夜幕降臨,塔漠氣溫急劇下降,電瓶此時一點電都沒有了。這下陸巡的絞盤用不上了;而切諾基的絞盤功率又不夠。

  王小滿想了好一會兒,決定讓切諾基冒險開進雞窩,頭朝著陸巡,用拖車繩掛住陸巡後拖車鉤,將陸巡拉出雞窩。

  兩人一嘗試,才發現這個方案完全不管用。陸巡自身重量就有兩噸半,再加上各種工具、裝備、補給、油品,差不多到了三噸。而切諾基自重只有一噸多,去拖深埋浮沙中的陸巡就像一匹羸弱的小馬去拉一頭笨重的大象。

  王小滿坐在車裡發愣,腦筋動了半天,最終無奈地對老陳說:“陳哥,真沒別的辦法,只能繼續挖沙子了。”

  “那就挖吧,小滿。來這兒,不就做好了挖沙子的準備了嗎?”老陳說。

  王小滿拿過老陳的鐵鍬,賣力挖起來。沒挖幾下,鍬把兒突然折了。王小滿將手裡半截鍬把兒遠遠地一擲,爬進陸巡,把自己的鐵鍬抽了出來。一把鐵鍁,老陳和小滿兩人輪番上陣。

  浮沙的特點是,你這邊剛鏟出,它那裡往下溜又填上。挖了一個多小時,王小滿和老陳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深陷的四個車輪子露出來了大部分,但是底盤仍然被浮沙掩埋著。

  “陳哥,小滿,二位且停住。”嘉琪急忙提醒。

  “小滿,車就算挖出來,也開不走了。”老陳說。

  王小滿往四周一看,嚇了一大跳。八〇、老陳和他二人被堆積的浮沙包圍在當中。

  “你二人可能不覺得,我怎麽看車子在浮沙中越陷越深呢?”嘉琪說。

  “你說得一點沒錯,車是在陷。”王小滿拄著鐵鍬,半閉著眼皮想了一會兒,“沒法,只能讓車高起來,要不然就算把底盤挖出來,車也開不走了。”

  王小滿又爬進陸巡,把油壓千斤頂拖出來。王小滿和老陳把四個輪胎一個一個卸下來。用油壓千斤頂頂起一角,將沙子回填到下面。再裝回四個輪子,再把沙子推進底盤,墊高車輛。

  一直折騰到凌晨一點,連站在浮沙外面的嘉琪,也撿回地上的那半截鐵鍬,奮力刨起了沙子。

  王小滿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腦瓜中靈光一閃——主油箱泵不上油,那就看看副油箱能泵上油不?

  王小滿打開陸巡引擎蓋,撥了一下主、副油箱切換電磁閥,

再用“過江龍”搭在切諾基的電瓶上,給陸巡充電,然後跑回車裡,一轉鑰匙,發動機響了,車燈亮了。陸巡的絞盤可以用了,自身使得出勁來了。  王小滿喜形於色,眉飛色舞地,不斷地向嘉琪吹噓自己的聰明才智;一面發揮神勇,於夜色中,將陸巡開出大雞窩坑,停到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方。

  這時,三人這才覺得餓狠了。嘉琪燒水煮麵;老陳拿著手電筒照著,王小滿進一步檢查陸巡車況。等嘉琪把面煮好,三人匆匆忙忙填飽肚子,搭好帳篷,睡下了。

  我們的餐具都在陸巡上。沒有王小滿,我們吃不上飯。

  郝明從他儲物箱裡翻出一個粉色搪瓷盆子,架在他那個頂級瑞典戶外爐上,讓伊曼煮方便麵。他自己戴著頭燈、打著手電筒離開了營地。

  約莫過了不到五分鍾,郝明回來了,兩手握著一叢紅柳枝。他從兜裡掏出SOG多功能工具刀,開始削剝紅柳的枝乾。

  “做筷子是吧?”老米走過來,從兜裡掏出一把橘紅色的折疊刀。

  “萊澤曼的?我最早用過這個,後來改SOG的了。萊澤曼的也不錯。”

  “買車的時候,老光送我的。這個看起來還是挺娘炮的,還是你的像男人該用的。”

  “SOG,是越戰中唯一一支軍方秘密特種部隊的名字。這支精英部隊總是執行最艱苦、最危險的任務。我這款平刃折刀叫‘SOG哨格小火神’。可見這款刀在戰鬥刀具中的定位了。你看這刀,設計精要簡潔;鋼好;最重要的,是它的刀鎖技術,展刀、收刀都極其迅速、利落。”郝明給老米演示著:“你要是喜歡,就把這把拿去,我車裡還有一把老款的。”

  “哎哎太好了。那我就笑納了哎,老郝。”老米笑著把刀收好,放到外衣口袋裡。

  面煮好了,一次只能給一個人吃。

  老米說:“女士優先。”

  我說:“伊曼先吃吧。”

  “沒看我這兒佔著手呢嗎?”伊曼衝我嚷了一句。

  “你什麽態度啊,我好言好語的。”我一口惡氣直往腦門上衝,想回敬伊曼兩句,想想她說得也是,況且今天大家都不容易,就把這口氣忍了。

  我把這碗方便麵端給老葛:“您先吃吧。你們體能消耗大。我——還不怎麽餓。”

  “哎呦,謝謝,謝謝小A。”我把郝明的幼兒園小折疊椅拿過來,放牢靠了。老葛捧著粉色搪瓷盆坐下。

  等郝明最後一個吃上方便麵,已經十一點多了。

  郝明把我的帳篷和睡袋從車上拿下來,又從車的最裡面掏出一個睡袋包。

  “小修,這個睡袋給你。今晚你跟我一個帳篷裡擠擠吧。”

  “你那單人帳篷太小了。要不讓他今晚和我睡車裡吧。”老葛說。

  “你車就那麽大地方,還全是東西,你自己睡還伸不開腿。誰說我那單人帳篷小了?野外還挑揀那麽多?我和修豔喜兩人背靠背,擠著還暖和。”

  “葛兄你那肚子,晚上把咱修師傅頂出去了。小修,你跟我睡吧。我那頂天石帳篷比老郝的寬敞。 ”老米說。

  “哎呀媽呀~~啥時候我成香餑餑了~~”修豔喜抱著郝明給他的那個睡袋:“還以為被七哥拋棄了,幸虧有咱隊長、葛老板、米總關心我,老感動了~~”

  “你一開始還愁今晚睡哪兒——用愁嗎?咱們團隊,不會拋棄任何一個隊員,除非他自己要放棄。”郝明說。

  老葛關上後車門,走過來:“定了?那我就不收拾我那車了。”

  “哎,我去鋪床,好了我叫你。”老米告訴修豔喜。

  “那行,小修,”郝明說:“你什麽時候翻我的牌子,提前和我打聲招呼。”

  入夜,又是侵入骨髓的冷。

  嘉琪今晚怎麽辦呢?方才郝明說了,他們這種老戶外,車裡通常都扔著兩三床睡袋。還好,他們是三個人。我躺在冰冷的睡袋裡,胡思亂想。

  出發前,我自認為對塔克拉瑪乾的遼闊,荒涼無人,了然於胸。可當我真正置身在一望無垠的沙海中,才發現實景將我最原始的想象擊得粉碎。

  這裡沒有高樓大廈分割地平線,真正的腳踩大地,頭頂藍天。站在廣闊的天與地之間,隨時被沙海吞噬的危機感,提醒我們正視人類在自然界中真正的渺小,拋棄因為所謂科技導致的膨脹和虛榮心,回歸到人在最初蒙昧進化階段,苦苦掙扎於生存與滅亡的真實處境。

  這一天,就在忙亂、極度不適應中過去了。才進入大漠的第二天,就發生了隊員失散、失聯的情況。

  明天又會發生什麽新情況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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