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來。
迷迷糊糊地爬起來。
韋恩環顧四周,發現周圍躺著一群人,他很熟悉的人。
扎坦娜,康斯坦汀,伊特萊根,神奇小子戴恩,喪鍾絲萊茵,超級女俠克拉拉,羅賓蒂亞,還有……
布魯茜。
大部分人都穿著戰衣,七零八落的躺倒在他附近,一動不動。
字面意義上的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沒有。
將目光投向遠方,發現這裡是一塊巨大的圓形岩石,岩石的下面,是滾燙的岩漿。
“你是想問,這裡是哪裡?”
身體上展露著藍色光芒的曼哈頓博士,靜悄悄地出現在他身後。
“這裡應該不會是地獄,我連一個魔鬼都看不到。”
韋恩只能出來這句話了。
“對了,我們輸了嗎?你沒能乾掉那個修正者?”
回想一下,如果他們贏了的話,那麽死的人只會有韋恩一個人而已,沒道理像是現在這樣闔家歡樂,大團圓的。
不過說起來,如果真的大家夥都死在了一起的話,那也未嘗不是一種真正的大團圓結局。
“他死了,死在了我手上,死在了你手上。”曼哈頓博士側身站過去一步,露出了自己身後的末日時鍾:“但是,這個宇宙,光明宇宙和黑暗宇宙,都失去了修正者了。”
韋恩一下子就聽出了曼哈頓博士的言外之意:“你想要我成為下一個修正者?”
曼哈頓博士點點頭:“我確實有這種想法,多元宇宙間不能失去修正者。
那個修正者之前並沒有履行屬於他的任務,並且妄圖要試探不屬於我們這個維度的存在。對於這個維度來說,他的所作所為,幾乎是拉著整個維度陪葬。
但是再怎麽說,他作為修正者的存在,始終是維持著整個多元宇宙之間的穩定,如果沒有一個修正者的話,這個宇宙會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更快地崩塌掉。”
韋恩抬頭,再次環顧四周。
岩漿沉悶地怒吼著,一副地獄的景象。
地獄——
他經歷了很多次了,他看見過很多次了。
他知道,有些時候,人在受到重創的時候,比如說被斷裂的肋骨插中肺部的時候,就會有機會窺見地獄。
你會先感覺到自己的視覺,被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覆蓋,周圍的聲音會離你越來越遠,仿佛是天邊若有若無的悶雷聲。最後,你只會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聽見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跳聲。
有人說這是看見天堂的感受,但是韋恩從來不敢奢望他能去天堂。
“看來,還沒到我老人家退休的時候,我的保險啊……白買了……那麽,我要怎麽做才能成為修正者?”
韋恩微笑起來,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佛陀,真的有得道者,那麽他這種寵辱不驚,古井無波,任何事情都可以平淡地接受的心境,在那些佛陀,真仙面前,也是不落下風的吧。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
“你需要淨化……”
曼哈頓博士沒說淨化什麽,但是他用手指指了指韋恩身體周圍。
“怎麽淨化?奪取他們的力量?讓他們重新變得弱小,然後繼續永無止境的戰爭?”
曼哈頓博士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他們確實要繼續戰爭,但是,並不只是淨化他們的力量,而是殺死他們。
我知道,那個魔法師已經對你說過了,這個世界的靈性都是無法被消滅的,他們死後,會回歸星球最深處的內核,在經過數以億計的歲月之後,他們將會重生,並且按照既定的方式,繼續他們的戰爭。”
“我不殺人。”
韋恩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你,和我,一起殺死了上一任修正者。”
好吧,韋恩有點破防了,他緊緊地握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塊看不見的巨石壓在上面一樣。
“就算如此,就算我殺過人了,就算我真的當個修正者,我也不會動手殺我的同伴。”
曼哈頓博士的表情變得有些憐憫,他把時鍾往末日時刻撥了一個刻度。
“我知道,人類放不下他們的感情,這是他們的神經元,激素,乃至靈魂共同造就的結果。
但是,當你成為修正者之後,你就可以控制這一切,如果你不是特意銘記的話,你可以很輕易地放棄遺忘,乃至放棄這一切……”
韋恩皺起眉:“我看那個修正者就沒有忘記,如果我當上修正者的話,我也重蹈他的覆轍那應該怎麽辦?你再找下一個願意自我犧牲的人,來殺了我?這跟戰爭輪回有什麽區別?”
曼哈頓博士又把時鍾撥了一個刻度。
“這個選擇權在你。”
好吧,皮球踢回來了。
韋恩下意識地咬著嘴唇,他是肯定不會選擇成為修正者的,他絕對不會殺死自己的同伴。
“等會!”突然,靈光一閃,又好像是他天靈穴發出的一道靈光通天徹地,反正他就是想到了一個不是方法的方法。
不,其實不是辦法,而是他發現了曼哈頓博士的真正目的了,因為曼哈頓博士無論在他認可修正者,還是不希望成為修正者的時候,都會回撥時鍾。
他有自己的圖謀!
韋恩沉著地詢問起來,他需要知道一些情報:“修正者的權能,其實只是一種兜底機制,對吧?為了防止戰爭打不起來,或者戰爭無以為繼,又或者戰爭沒辦法進入輪回,所以才需要修正者的存在,對吧?”
曼哈頓博士微微地點點頭,只不過他接著又搖了搖頭:“修正者並不只是單純的要維持戰爭,修正者還需要加入到戰爭中。
那個修正者,他自己加入戰爭的方式其實是沒有錯的,我也並不是因為他插手到了戰爭中,才對他出手。”
“我知道,他想對另一個維度動手!你剛才說了!”
韋恩摸著下巴,他以為那個修正者是想奪取五維生物搗蛋鬼那些力量,但是事實的離譜遠超他的想象。
“那麽,如果……”
他小聲對曼哈頓博士說了一段誰也聽不到的話。
在這之後,曼哈頓博士把末日時鍾往回撥了,遠離了末日時刻。
接著,他就變成了滿天的藍色光點,消散在了這個地獄一樣的世界。
然後,金光衝天而起,包圍了韋恩,包圍了他身邊的所有人,他們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起,緩緩地向天上飛了過去。
中途,他隱隱約約看見了布魯茜睜開了雙眼,注視著他,向他微微一笑,仿佛在對他說——
該醒來了。
“您該醒來了!”
阿爾福雷德熟悉的聲音在布魯茜的耳邊響起,她猛地睜開雙眼。
入目所見,是純白色的天花板,和樸素的床褥。
她一骨碌坐了起來,環顧四周,脫口向阿爾福雷德問道:“韋恩呢?”
“嗯?布魯茜小姐?想不到你居然是對華人感興趣,怪不得你這麽久以來都沒有對男人出過手!”
阿爾福雷德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對勁,很不對勁。
布魯茜眯起眼睛,她只要一緊張,就會這麽做,這種下意識的生理習慣,她無論如何都改不掉。
也正是因為這些習慣,才讓蒂亞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
“阿爾福雷德,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早上八點,布魯茜小姐,您說過今天早上九點鍾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你不能遲到的!”
“不,阿爾福雷德,我問的是年月日。”
阿爾福雷德微微睜大眼睛,他有點覺得布魯茜現在是還沒睡醒了。
不過,他還是說出了現在的具體時間。
他說了一個十分令人震驚的日期。
“什麽?!阿爾福雷德,你說今天是……”
布魯茜咬著牙,最後終於忍不住了,掀開被子,赤著腳就要往蝙蝠洞裡跑。
阿爾福雷德看到神經兮兮的布魯茜,也是愣了很久,後來才急急忙地跟上布魯茜:“布魯茜小姐!你覺得您應該先穿好鞋子,蝙蝠洞很髒的!”
但是,當他跟著布魯茜一起來到蝙蝠洞的時候,他驚呆了——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男人?
“早上好,布魯茜,好久不見。”
穿著合身的襯衣,頭髮一絲不苟地往後梳,臉上帶著唏噓的須根,韋恩坐在蝙蝠電腦前,舉起了紅茶,向她示意。
“呃,布魯茜小姐,我可以向您發誓,我雖然巴不得你帶幾個帥哥回來,但是我從來沒親自動手放別人進來過!”
阿爾福雷德看著一臉自來熟表情的韋恩,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不,不……”
布魯茜其實也有點亂,她自己也在撓頭,然後,她緩緩地走下蝙蝠洞,來到韋恩的面前,向他問了一句話。
“你這紅茶,什麽味道的?”
“嗯……”韋恩低頭看著自己的紅茶,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才好,不過當他抬起頭來看到布魯茜的表情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應該回答什麽了。
他站起來,抱住了布魯茜,深深地吻了下去——其實沒吻到,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阿爾福雷德一腳踢在了他的老腰上,把他踢到了蝙蝠電腦上面,以一種相當滑稽的動作滑落下來。
其實是韋恩本身沒有防備,不然以他的體能,阿爾福雷德還真不一定能夠踢得動他。
“布魯茜小姐,這個人,不會有什麽精神控制之類的手段吧?
我雖然學過兩年柔道,學過兩年蒙古摔跤,學過兩年巴西柔術,學過兩年泰拳,學過兩年截拳道,但是我可沒把握打得過這麽一個大家夥,你可得早點醒過來啊!”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隻留下一個背影的阿爾福雷德,布魯茜張大了嘴巴,啊啊啊地,說不出話來。
“布魯茜小姐?”
“啊,啊,啊,阿爾弗雷德……”
布魯茜把手搭在了阿爾福雷德的肩膀上,然後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向他問道:“你還記得,你之前說要給我買育兒用品嗎?”
“嗯?布魯茜小姐,我不記得我有這麽過激的舉動!”
“那你可以過激一點,先去買回來。”
聽到布魯茜的話,阿爾福雷德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接著他盯著布魯茜看了好久,又盯著在地上慢慢爬起來,還面帶笑容的韋恩很久。
然後他笑了,笑得陽光燦爛,一個箭步走到韋恩的身前,幫他拍著身上的泥土:“啊,想必您就是韋恩先生吧?真是不好意思,這個蝙蝠洞裡時不時會發生一些靈異事件,嗯……我是說,會有一些幽靈之類的,對人發動攻擊。
哈哈,哈哈,希望您不要介意!
對了,韋恩先生。您肚子餓不餓啊?要不要我去廚房給你下碗面啊?意大利面合您口味嗎?
哦,對,看您的面相,您是華人,我會做雲吞面,還有炸醬面,不知道您愛不愛吃呢?”
一腳把自己踢飛的阿爾福雷德沒把自己嚇到,但是說話跟機關槍一樣的阿爾福雷德就真真切切地把韋恩給嚇到了。
“呃,不用了,不用了,阿爾福雷德,幫我泡杯紅茶就夠了!”
“哦,沒問題!”
阿爾福雷德一臉憨憨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一樣,看向韋恩眼神中,就表露著一個意思。
“我很看好你啊,小夥汁!”
看著阿爾福雷德就快要飛起來一樣,走出蝙蝠洞,韋恩這才摸起自己的老腰。
“痛嗎?”
“還行……”
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就是韋恩下意識地想要摸摸看,自己的腰會不會有問題而已。
“能夠挨上阿爾福雷德一腳,你也算是榮幸至極了,要知道克拉拉都……”
“砰!”
蝙蝠洞真的破了一個大洞。
光亮透了進來,而沐浴在光明之中的,則是一個穿著緊身的紅藍製服,勾勒出自己美好身材的黑色短發女子。
“克拉拉?沒道理啊!現在她應該還不認識我啊!”
布魯茜想到今天的日期,就發現了不對勁,她突然想要找一塊氪石出來,這樣會讓她更有安全感。
然而看到身邊韋恩淡定的模樣,她又莫名地把心放了下來。
確實沒必要擔心。
克拉拉緩緩地飄到兩個蝙蝠俠面前,臉上露出了遠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她本就很愛笑,她本就是代表著希望。
“你們沒事,那真是太好了!”
這個小鎮大男孩——小鎮姑娘,一把抱住了兩個蝙蝠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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