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帕克從黑暗中醒來。
就如同是深植於泥土中的種子破土而出一般。
艱難地把自己的意識,從昏迷的泥潭裡抽出。
“這裡是哪?”
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透著一股霉味。
大約是木頭髮霉的味道,聞起來並不難受,但是太濃了,有點嗆。
活動一下身體,發現自己被捆綁起來,禁錮在了一個椅子上。
“是誰要對我動手?是那個幕後的人?那個出現阿卡姆裡的老人?”
彼得的大腦飛速運轉,但是無奈現在的情報太少,他無法做出判斷。
雖然猜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但是跟了蝙蝠俠久了,他的思維也開始發散了。
因為金並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按照兩個蜘蛛俠的描述,現在的這個金並對彼得·帕克這個人,深惡痛絕。
但還是不能這麽簡單地下定論。
而且……
咬著牙把自己的大拇指摁下去,脫臼了,忍受著痛苦的彼得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掙扎不出來。
對了,這不是手銬,這是繩藝,繩子,是捆綁!
暗罵自己腦子有問題的彼得隻好像是一條蟲子一樣,蠕動自己的身體。
可惜的是,這繩子也不知道是那個繩藝大師綁上去的,彼得越是掙扎,繩子就越緊。
彼得放棄了。
他有點後悔為什麽自己沒有找蝙蝠先生,訓練一下自己逃生的技能。
就在彼得懊惱的時候,隨著“吱呀——”一聲,一束光打入到了黑暗的空間中。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個子將另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性扔在了地上。
金發,高檔藍色職業裝,看起來像是一個職場女性,特別成功的那種。
但是還沒等彼得看清楚呢,大門就又“吱呀——”一聲,被關上了。
沒了光,彼得看不清任何東西。
除了殘留在他視網膜上的光斑。
“嘿!女士!女士!”
彼得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剛才門一開他就假裝昏迷,眯著眼觀察情況。
現在雖然關了門,但是門外也許還是會有人在監視。
他不敢賭。
哪位女士昏迷得很深,再加上彼得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她醒不過來。
這下彼得真的是一籌莫展了。
然而皇天不負有心人,或者說好人有好報,就在彼得快要絕望的時候,門又開了。
他連忙假裝昏迷,甚至連眼睛都不敢張得太大。
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很熟悉。
“至尊法師是吧,不插手是吧?如果你真的沒插手,在昨晚,鋼鐵俠就殺了那個蝙蝠怪咖了!”
老人的聲音明顯帶著怨氣,和他在阿卡姆時候的雲淡風輕完全不同。
“你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了!”
聽腳步聲,彼得判斷他走到了那位女士面前,然後有什麽東西閃爍了一下。
“既然他們兩個打不起來,那我就再加一把火吧!”
彼得瞬間明白了這個老人想要做什麽,他奮力挪動自己的手掌。
但是由於剛才他的“自作聰明”,他的大拇指已經脫臼了。
再加上他剛才掙扎的時候,讓繩子綁得越來越緊了。
他晚了一步。
他用自己的手腕,抬起自己無力的大拇指,點到了他腰帶上的一個按鈕。
然後他就再也動不了了,繩子已經綁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了。
他要是再動的話,能不能動起來另說,保不準這根繩子還會把自己給纏死。
但是就如同剛才所說,他晚了一步。
那個老人已經把圖片發送出去了。
接著他故技重施,也給被捆綁著的彼得拍了一張圖片。
只不過這個老人不知道的是,他的圖片發送出去的提示,是假的。
這是一個韋恩集團出品的高科技,不,黑科技干擾器。
主要不是它的功能強大,而是它的微型技術牛逼。
但是再怎麽厲害,彼得也晚了一步,他只能祈禱托尼·史塔克不會看手機。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彼得判斷出了地上的那個女士,她應該是托尼·史塔克的左膀右臂,佩珀女士。
這個老人也許會和蝙蝠俠和鋼鐵俠說,是對方綁了自己的人,繼續拱火。
當然,更有可能是,這個老人他直接對兩人說——
拿對方的頭來換人。
無論是那種,彼得都接受不了。
“托尼先生,你一定要冷靜啊!你一定要——”
心裡默念到一半,彼得就停住了。
冷靜?怎麽冷靜?
如果沒有蝙蝠俠的話,當時失去父母的他會冷靜嗎?
也許他現在已經因為復仇死在了不知名的小巷子裡面了吧?
將心比心,最親近的人受到生命威脅,這怎麽可能讓人冷靜下來呢?
彼得被一種濃得化不開的絕望所籠罩。
他突然大喊起來:“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老人詫異地看著彼得,然後變回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因為我想統治世界。”
說罷,他伸出手指,每一根手指上都有一枚戒指。
“我擁有著足以壓倒一切的力量,但是卻沒有相應的地位!
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但是統治世界並不是光憑力量就能夠做到的,還需要錢,需要軍隊,需要充足的根基。
我之前一直在做軍火交易,但是怎麽賣都賣不過托尼·史塔克!
雖然我和奧巴代亞合作過,但是那個家夥明顯想要獨吞史塔克工業!
韋恩集團的傑克總監也跟我們合作過,他想我消除掉她女兒體內的怪異力量——嘿嘿,我怎麽可能做到?”
像是俗套的幕後Boss一樣,老人碎碎念地,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一股腦地對著彼得倒了出來。
“可惜,他們要麽是騙子,要麽是蠢蛋,沒辦法了,我只能親自出手了。
不過有個老家夥,比我還老的老家夥阻攔,我也沒辦法直接出手,那就搞點小陰謀吧!
比如讓蝙蝠俠以為,造成他一生悲劇的源頭是史塔克。
讓史塔克以為,蝙蝠俠就是個表裡不一的罪犯,他最擅長殺人。
你看,我就是撒錢,給紐約市的罪犯撒錢,給監獄裡的罪犯撒錢,給精神病院的人撒錢,這兩個家夥就已經要把狗腦子都給打出來了!”
彼得聽到老人的話,憤怒了:“那個小女孩!那個死在阿卡姆的小女孩!是你動的手!”
“不是!”老人搖了搖頭:“我只是負責給錢而已!動手的不是我!
不過,有些事確實是我叫的,比如給那個小女孩插了一管ACP—226。
那麽不管蝙蝠俠,還是史塔克,只要看到這個小女孩,都會當場氣得頭爆掉!”
彼得憤怒得不能自已,想要衝上去暴打這個老頭。
但是他越是掙扎,繩子就越緊,最後勒得他不能呼吸。
老人“好心好意”地給他拉松了一點。
“你這個……”
彼得剛喘過氣來,剛想大罵這個老頭,卻被對方一巴掌打到摔倒在了地上。
血都吐出來了。
“小孩子,別學著大人說髒話!”
但是彼得已經暈過去了,聽不到他講的話。
看到這種場景,老人毫不猶豫地拍下了彼得的這一張圖片,再一次發給了韋恩。
他當然不知道這個房間的信號已經被干擾了。
只不過,等到他離開了房間之後,他突發奇想,先把剛才彼得的圖片發給了托尼·史塔克,又準備把佩珀的圖片發給韋恩。
不過他的手指停住了,心想如果這兩個人因為這個原因而放棄成見,聯手對付自己怎麽辦?
現在這樣,只是一個什麽都知道了的鋼鐵俠,面對憤怒得快要爆炸的蝙蝠俠……
很有趣啊!
想到這裡,老人心情舒暢,對著偌大的紐約市張開了雙手。
“很快,這裡就會是我的樂園了!”
入夜。
躺在別墅的沙發上痛苦地呻吟著的托尼,突然坐了起來,不住地大喘氣。
他的身體很痛,痛到脊椎都在抽搐那種,坐起來只會讓他感覺更難受。
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但是,當他讓蝙蝠俠強製退休,把自己的“垃圾”都清理乾淨的時候,他覺得已經也已經沒什麽追求了。
他想好好陪一下佩珀,過一些,嗯……羅曼蒂克的日子。
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但是剛才,一股莫名的恐慌襲擊了他。
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年,賈維斯通知他,他的父母死了一樣。
就好像當年,他獨自一人,站在父母的屍體前。
坐在父母的棺槨前。
跪在父母的墳墓前。
那種全身都被絕望包圍,連手指都仿佛斷了筋一般的窒息感。
他很熟悉。
也很害怕。
“賈維斯?”
“先生,我在!”
又給自己打了一針,雖然現在藥物的緩解作用越來越少了,但是聊勝於無。
“幫我查一查小辣椒在哪……呼,我本來答應她今早去史塔克工業看看的,不過我一睡就起不來了!”
“先生,定位不到佩珀女士!”
賈維斯的話讓托尼的心揪了起來。
“不一定要定位手機,也許她手機關機了呢,也許……哎,算了,我來吧!”
自己的超人天才給與了托尼一定的安全感,但是當他在電腦上操作一通,還是找不到佩珀的時候,他癱住了。
他癱在了椅子上。
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先生?先生?先生!”
賈維斯連續呼喚了托尼好幾次,聲音越來越大,但是他都好像失了魂一樣,完全沒有回應。
“先生,我想您應該看一看這個!”
賈維斯接過了電腦的控制權,然後把佩珀和彼得的圖片打在了上面。
“為什麽不通知我?”
托尼看到圖片,還有上面的一行字之後,怒火中燒。
“因為您在睡覺……而且……”
賈維斯的沉默,讓托尼冷靜了下來。
他快死了,關於這點,日夜觀察著他的賈維斯一定比他更清楚。
也許賈維斯已經自行演化出了人性,它希望托尼能夠活久一點。
但是,對於現在的托尼來說,活得久一點,真的比不上活得好一點。
“帶著蝙蝠的頭顱來交換!”
看著電腦上的這句話,托尼一掌拍在自己額頭上。
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和蝙蝠俠都是傻叉。
“賈維斯,現在的蝙蝠俠幫助我的概率是多少?”
“無限接近於零!”
“不是零就夠了!”
托尼咬著下唇:“紐約市的罪犯都害怕蝙蝠俠,我也害怕,所以我是罪犯。
論證完畢,邏輯嚴密!
蝙蝠俠幫助一個罪犯的可能,居然不等於零,這已經足夠讓人驚訝的了!”
“先生,這種論證並不成立,因為您沒有犯罪。”
“也許吧?”
托尼不確定。
這時,窗外突然閃過了一道閃電。
接著,原本平平無奇的夜空之中,多出了一個蝙蝠標志。
托尼看到了。
他的表情變化也十分豐富,先是震驚, 後是喜悅,最後又變為絕望。
“先生,蝙蝠燈的位置,和平時不太一樣,而且,時間也對不上,根據我的分析,他也許是在……”
“轟——”
雷電咆哮一聲,嚇得托尼的手為之一抖。
“他在宣戰!”
確實是宣戰。
看到天空中的蝙蝠燈,站在警局蝙蝠燈旁邊的風,急躁地環顧四周。
她在心裡念叨著:“快點來啊!快點出來啊!”
“你在找我?或者說在找我們?”
佩珀的法律助手,娜塔莉出現在了風的背後。
“你終於來了。”
風松了口氣,拍拍胸口。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身份?”
娜塔莉本來正在調查彼得·帕克的行蹤,但是突然被人入侵了通訊器,對方說出了她最大的秘密。
這讓她不得不放下手裡的一切工作來到這裡。
“我家少爺提起過你,然後我就順藤摸瓜查下去了!”
“你是……蝙蝠俠的人?”
娜塔莉,不,應該說是娜塔莎瞬間知道了風是什麽人了。
“現在這個不重要!”風站到了娜塔莎面前說:“現在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幫我!幫我救出羅賓!救出彼得·帕克!”
娜塔莎眯起眼,當時她沒有出手,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小孩子被抓走,在她心裡留了一個疙瘩。
她就是因為還殘留有那麽一點良心才離開白房子的。
“說吧!”
娜塔莎乾淨利落地答應下來。
“你要我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