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忍不下去的話，我是可以讓你發泄一下。”

　　布魯茜完全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神情嚴肅。

　　“真的?”

　　“假的！”

　　她沒好氣地推開韋恩，然後飄到天花板上倒吊著，像是蝙蝠。

　　總之是跟韋恩保持一定距離。

　　“那就好！”

　　韋恩聳了聳肩，活動了一下身體。

　　“你剛才發生了什麽事?跳來跳去的，像隻猴子！”

　　布魯茜倒著走到天花板角落裡，抱起手臂詢問道。

　　“問你個問題，布魯茜，瘋帽匠的能力是什麽?”

　　韋恩摩挲著自己身上的生物電裝置，又看了看布魯茜，看了好久。

　　久到布魯茜都以為他是不是真的想對自己出手了。

　　“腦電波操控，其實是類似於催眠，實際作用並不強。

　　如果你被瘋帽匠催眠了的話，你可以試試把一切東西都砸個稀巴爛。”

　　不過布魯茜還是知道韋恩為人的，而且現在討論正事明顯更加重要。

　　“瘋帽匠來到這裡了?”

　　“也許不是……”

　　韋恩繼續低頭，擺弄著自己身上的生物電信號裝置，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到布魯茜的頭頂下面，舉起了自己的手臂。

　　他身上的排線一會亮一會暗的，讓布魯茜看了好久才看出門道。

　　“沒想到你的生物電信號裝置還有這種功能……

　　不過，你說瘋帽匠的目標是我，是發現了什麽嗎?”

　　排線上閃爍著的是一種密碼——並不是摩斯密碼，韋恩不懂這個。

　　是訊號燈。

　　一種利用光的顏色和閃爍的時間長短來傳遞信息的密碼，其實也沒什麽高深的，海事經常用這種訊號燈來傳遞信息。

　　“是那個蝙蝠俠的目標是你，他應該是把你，不，應該說他應該是想把你培養成——也培養成黑暗騎士。”

　　韋恩垂下手臂，繼續調整自己的生物電信號裝置，上面的排線繼續發著光，但是比起剛才，要顯得章亂無章。

　　“不是說我已經失敗了嗎?”

　　“也許狂笑是認為你失敗了，但是那個蝙蝠俠就說不準了。可惜，我們現在和霧裡看山差不多，雲裡霧裡地，搞不清楚那個蝙蝠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那不如拿我當誘餌?”

　　韋恩一愣，手上的動作停頓了。

　　接著他抬起頭，看著仰視著自己的布魯茜，緩緩說:“我沒有自信保護你。”

　　“我又不需要你保護！”

　　布魯茜說是這麽說，但是她也知道輕重，現在蝙蝠洞的最高權限還在她那裡，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韋恩那邊就得不到蝙蝠洞裡面的幫助了。

　　韋恩把生物電信號裝置調試好，現在他的大腦雖然嗡嗡作響，但是應該不會再受到瘋帽匠的影響了。

　　雖然他現在還是不清楚這裡到底是瘋帽匠給他營造的幻覺，亦或者是現實……

　　想到這裡，韋恩突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布魯茜被牛頓管轄著，垂了下來的頭髮。

　　有實感。

　　“嗯?”

　　布魯茜看出了韋恩在做什麽:“你想確認這裡是不是瘋帽匠催眠你的幻覺?很簡單……”

　　說罷，她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一把抓過韋恩的頭，狠狠地湊了上去，接著不到一刻鍾，她一老拳打在了韋恩的肚子上。

　　因為韋恩身上帶著生物電信號裝置，所以布魯茜確實可以觸碰到他。

　　同時，又因為他對布魯茜完全沒有防備，所以什麽自動反擊之類的技能都用不出來。

　　硬生生地吃了這一擊的韋恩當場就大張著嘴，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像是一弓蜷縮的蝦一樣，蹲了下去。

　　“痛嗎?這麽痛都沒能醒過來，看來這裡就是現實了。

　　當然，你要是還是不確定的話，我這邊推薦你去電療。

　　往自己腦袋上灌輸電流那種。”

　　“我雖然知道這事的受益者是我，但我還是想要問問，為什麽?”

　　布魯茜扭頭看了看周圍，然後很直接地匿了。

　　就是藏起來了，韋恩完全找不到的那種。

　　“算了……”韋恩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然後把自己的生物電信號裝置貼回皮膚上面，覆蓋在衣服下面。

　　接著他對著空房間大聲呼喊道:“我去找戴恩！有件事我想問他！你要想知道的話，就跟著過來吧！”

　　於是，正在酒吧裡面，和伊特萊根喝著小酒，唱著歌，就差勾肩搭背，放個關二爺神像，歃血為盟，酒吧結義的神奇小子，就被韋恩找上了。

　　“這是刀吧?雖然是兩面開刃的，但是有弧度啊，只不過我想不通為什麽要在刀刃上加鉤刺。

　　不過劍格上還有羽毛，劍柄上帶護手，後面還帶著劍穗的，這種奇怪的裝飾……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面對韋恩遞過來的，一張畫著劍刃的紙，神奇小子喝光了紅得跟血一樣的酒，搖了搖頭。

　　“你用過嗎?”

　　神奇小子看了一眼伊特萊根，把手裡的紙傳給了他，接著才回答韋恩:“我用的都是寬刃劍！剛才找伊特萊根借了一把！諾！”

　　說著，他從吧台那裡抽出了一把布滿了傷痕的厚重寬刃劍。

　　“這種劍的劍身太修長了，我用起來不習慣。”

　　神奇小子說著，站起來甩了一個劍花:“有了這把劍，蝙蝠俠！就算這之後在水裡面對上那些家夥，我也能和它打個你死我活！”

　　“啊……你死我活啊……”

　　韋恩轉過頭，看了看伊特萊根，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答覆，但是他也搖了搖頭。

　　他甚至看向了飄在神奇小子身邊的蒂亞，布魯茜的羅賓。

　　她也是搖了搖頭。

　　“你想到什麽了?”

　　布魯茜跟鬼一樣，貼在韋恩的身後，好像是在躲避蒂亞的目光。

　　聽到她的聲音，韋恩特意邁開了一小步，讓蒂亞的目光能夠剛好看到他的身後。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布魯茜也跟著他移動了。

　　蒂亞又看不到你……

　　韋恩無奈地搖搖頭，接著低聲對著自己的身後說道:“我大概能猜到那個蝙蝠俠是誰了，我一直以為他是溺亡冤魂，結果他是……”

　　“轟——”

　　酒吧的頂層突然破出一個大洞，不可計量的海水湧入，像是倒水一樣蓋在了韋恩等人的頭頂。

　　已經喝暈過去的康斯坦汀直接就被衝走了。

　　“外面有人襲擊！”

　　扎坦娜從金色的傳送門裡面跳了出來。

　　但是酒吧裡面的那些惡魔卻都在瞬間跑得跑，散得散，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類也都在海水灌入的一瞬間被送走了。

　　“扎坦娜，你帶上喪鍾去蝙蝠洞！位置還是和布魯茜那時候一樣，你知道在哪的！

　　康斯坦汀！你和伊特萊根，最好帶上那些惡魔出去擋住他們！

　　不用太長時間，五分鍾！盡量！

　　戴恩，你和蒂亞一起去哥譚，找到拉撒路之泉，位置是在……”

　　韋恩一邊指揮著扎坦娜，一邊看著布魯茜。

　　她說出了拉撒路之泉的位置。

　　“找到之後，給一小杯喪鍾，她會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了！”

　　韋恩的語氣斬鐵截釘，不容一絲一毫的商量，哪怕是剛剛被水流衝醒過來，有點迷糊，想要反駁他的康斯坦汀，也都說不出話來。

　　“那你呢?”

　　神奇小子和扎坦娜對視了一眼，然後對韋恩問道。

　　“我要做些準備！”

　　韋恩說完，急急忙忙地，頂著水流衝入了扎坦娜打開的金色傳送門裡面——那裡就是扎坦娜那個地下廣場一樣的家。

　　他的房間也在這裡，他要穿上蝙蝠戰衣。

　　“是瘋帽匠的襲擊嗎?”

　　緊跟在韋恩身邊的布魯茜詢問道。

　　“是……這幾個幻境，應該是我自己給自己的警示，瘋帽匠對我的催眠只是把我的一些潛意識裡的判斷勾起來而已！”

　　“什麽意思?”

　　韋恩穿上戰衣，戴著臂鎧:“也就是說，現如今的一些情報，已經足夠讓我判斷出黑水瘋帽匠會襲擊這裡。

　　同時也足夠讓我判斷出那個蝙蝠俠的目標是你！

　　但是也沒有證據！我甚至沒辦法形成一條完整的邏輯鏈！

　　但我就是知道！”

　　布魯茜看著水流已經漫到了韋恩的膝蓋上面，平靜地說道:“就好像你考試，做題一樣?有些時候你明明不知道這題的邏輯，但是你潛意識就是知道這道題的解法?”

　　“你說熟能生巧?算是吧。”

　　韋恩也不知道自己都能被金並給坑了的智謀等級，能不能做到這種程度。

　　最後，他戴上了頭套。

　　也就是在這一刻，一大群黑水怪從大門的另一邊衝了進來。

　　和蝙蝠俠剛才的幻境所看到的差不太多，它們身上的金屬皮膚更有光澤，仿佛有水流在上面流動，手裡還拿著很有科技感的槍械。

　　“我沒製造過這種黑水怪！”

　　布魯茜語氣凝重:“而且看樣子它們並不簡單！”

　　“我有預感，它們確實不簡單！”

　　所以蝙蝠俠完全不打算硬碰硬，對著自己頭頂射出了鉤爪槍，搶在那幾個黑水怪開槍之前，把自己拉到了天花板上。

　　接著，他就好像一隻蜘蛛一般，在天花板上面騰挪，一邊躲避著黑水怪的槍擊，一邊往大門前蕩過去。

　　可是當他來到大門之前，大門上方的牆壁就被砸開了，一個人影像是炮彈一樣撞破了牆壁，連帶著碎石和灰塵，重重地掉落在水流裡面。

　　還好，不是扎坦娜，是康斯坦汀。

　　“康斯坦汀?”

　　被康斯坦汀撞碎牆壁時的氣浪掀飛了，無奈地落到地上的蝙蝠俠，像是在表演馬戲團的空中飛人，在半空中接住了上半身倒在了水裡的康斯坦汀。

　　“喔……蝙蝠俠?”

　　康斯坦汀一把掙開蝙蝠俠的手，看了看那幾個黑水怪——精英黑水怪——再看看蝙蝠俠。

　　然後她指著蝙蝠俠的鼻子罵道:“你頂個屁用啊！”

　　“……”

　　蝙蝠俠都不想計較這些了，現在只要不內訌，什麽都好說。

　　“那些惡魔呢?伊特萊根呢?”

　　他一跳撲開了康斯坦汀，躲開了黑水怪的子彈後，對著它們其中一個扔出了炸彈。

　　劇烈而尖銳的爆響後，是看起來完全沒有損傷的黑水怪——不愧是精英。

　　“伊特萊根就是在拉著那些惡魔，不讓它們跑回地獄！”

　　康斯坦汀拿出自己的轉輪打火機，指著一隻黑水怪，“哢嚓”一聲。

　　火光衝天。

　　“我就不應該聽扎坦娜的，去救你！”

　　蝙蝠俠用自己的披風擋住了火焰，然後眯起了眼睛。

　　他聽到了布魯茜的話——瘋帽匠。

　　其實布魯茜提示還可以再詳細一點的，因為在她看來，蝙蝠俠完全就是在跟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

　　所以——

　　他一甩披風，在那火焰即將熄滅之前蓋住了“康斯坦汀”的頭，然後狠狠一拉。

　　看上去被他拉得暈頭轉向的“康斯坦汀”打著擺子，原地旋轉了好幾圈。

　　接著被蝙蝠俠狠狠地揪住了衣領，高高舉起——他突然變得只有一米五左右了。

　　“瘋帽匠！告訴我！你的任務是什麽?”

　　“康斯坦汀”笑了，一甩自己的金色長發。

　　像是電影特效，又像是使用了魔法，他的那些被甩了上去的頭髮變成了一頂帽子。

　　高筒禮帽。

　　“愛麗絲生氣了?這可不好哦！”

　　“康斯坦汀”的面容也開始扭曲，宛如有什麽蛆蟲在他的面部皮膚下蠕動一般。

　　不消一會，長相十分扭曲，臉上有著一塊又一塊的金屬片的瘋帽匠就誕生在了韋恩的面前。

　　“我沒生氣，我只是想揍你而已！”

　　說做就做，生物電信號裝置中閃過了一張紅牌，“子彈”上膛，甚至用出了骨骼中金屬的力量，蝙蝠俠夾雜著破風聲的拳頭打向了瘋帽匠——

　　然後他的手就停頓在了瘋帽匠的面前，只差那麽一根頭髮絲的距離，沒有打下去。

　　“喔喔喔！愛麗絲變強了！好厲害的控制能力！”

　　瘋帽匠哈哈大笑起來，隨著他的笑聲，周圍的環境也變得像是兒童讀物裡面的繪圖一樣——但是，又很由梵高和畢加索的味道。

　　色彩斑斕的同時，十分扭曲。

　　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聽到了。

　　放下瘋帽匠，蝙蝠俠回過頭。

　　另一個蝙蝠俠抓住了布魯茜。

　　“你好，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