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人在清江兩岸卻是和老雷一樣,大名鼎鼎。
“當務之急是先確定少莊主是否遇害。但所有屍體都燒焦了,卻是沒辦法一下子辨認出了。”先開口的卻是有側一位長相極普通的人,沒有華麗的衣著,佩刀也是普通製式,他搖了搖頭。
“姚堂主所說不錯,如此那便只能用排除法了。”老雷接口。“先從大頭的來,少莊主一起帶來了三十人,下江洲損失了六人,此處二十四個腰牌和有標識的單刀也找到了,這就說明我們的人全軍覆沒了。”
老雷不禁歎氣,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剩下的便有十三人需要辨認。”
“張老實我是認識的,他練的是朱砂掌,據說十年前便入了琥珀境,斷手的那人骨骼透著紅色,那麽這應該便是他了。”
他走向前,看著齊擺兩排的焦屍,一眼邊找到的張老實。
伸手翻開,仔細掃量。
“只是他右手明顯也受過重傷,但若是如此,便有了一個疑問。”
“可是左右手的傷不似一個人所為?”說話的是開始站在他身旁的男子。一身白衣,腰掛著柄修長的更像劍的刀。
“對!”老雷答道。“倒是咽喉的傷和左手像一個人所為。老張一身功力我幾個自是不及,他的朱砂掌據說更是金鐵難傷,如今竟被一招斷腕,要麽是出其不意用鋒利無匹的神兵,要麽此人功力已登峰造極。”
“不錯!”又一人說道。這是右側前挨著姚堂主站著的那位,身形佝僂,雙手籠在袖口看著年近古稀。
“這老婦人你們可能不認得,小老頭癡長了些年,倒是見過她幾次。”
三人齊齊疑問,白衣男子掩不住好奇:“童老哥快些說來”。
“金錢姥姥。”
短短四個字,三人卻是無比震驚。
“金錢姥姥!那個大供奉!”
“不錯我方身隕之人中有八人死於眉心的金錢,還有那個渾身是毒的小孩,這本就是她的擅長,而且年齡大體也對。她的功力應當和張老實相近,他倆右手若是交手受的傷便能說的通了,小五中了他的毒便也能解釋。但一樣同時便又有了個疑問:誰梟了她的首?”
“會不會和殺張老實的是同一個人。我方沒有這樣的高手,若是對方的就沒有殺金錢姥姥的理由。”姚堂主猜測道。
“帶上張老實喉間致命的有六人,雖然都燒焦嚴重,但還是可以辨認,那五人傷口基本都在正前方,傷口平整,甚至高度都一樣,極有可能殺他們五個一樣隻用了一招。而張老實的傷口偏側後,他左手被斬掉,應該是沒了反抗能力被人從後方割喉。”
“這樣便能解釋前面的答案。殺一個人可能會是出其不意,但這麽多人便只能是一個答案,這人武功極高!至少遠超張老實和金錢姥姥。”
“不錯!”白衣男子道。“同時也可以確定他不是玉泉山莊一方的,若是偶遇便沒有大開殺戒的必要,那麽他此行的目的便只能是少莊主了。”
“明白了!”老雷接道。“玉泉山莊想必也一樣全軍覆沒了。因為若是他們獲勝,就巴不得我們及時找到屍體,這樣才能達到干擾莊主破關的目的,不會焚燒屍體多此一舉。那麽除去可以確認的人,現在就只需要在余下的十人中排查了。”
“如何排查!”這次出聲的竟然是魏無忌,臉上雖看不出什麽,但聲音難掩急切。
老雷慌忙接道:“其實也不難,
少莊主身材中等,先除去與其不符的便可。” 一旁下屬聽聞此言,立馬行動起來,將高的、矮的、胖的盡數移開,竟還剩下四人。
“那這幾人怎麽辨認。”姚堂主問道。
“一樣不難。”他聲音頓了頓,向魏無忌躬身一禮。“不過這可能會損傷少莊主遺體,還需要莊主首肯。”
魏無忌沒有遲疑。“無妨,早已面目全非了,又能壞到哪去。”
見莊主點頭,老雷自不會保留。“我們都知道,少莊主從小練的是傳自莊主的上乘內功,外功練得卻不精深。而且也從未和人生死比鬥較技過,自然和我們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護衛死士不一樣,三天兩頭的傷筋動骨。現在從筋膜雖然難以辨認,但是一身骨骼只要是斷後恢復的,不可能沒有痕跡,只要將他們燒焦的血肉全剔下來,自然一目了然。”
“這方法你可有把握?”白衣人似乎覺得這方法有些不妥,終究死者為大。
“嘿嘿!”一向和藹的老雷竟然咧嘴笑起來,看得幾人頭皮發麻。“老雷我從不打妄語。”
“不錯!”童老頭手摸著胡須。“你們可能不知道,這小子前些年刀法遇到瓶頸,想觸類旁通,曾專門去學過仵作,被他親手剔成片的屍體沒一百也有八十了,只是不知你那刀法練得如何了,有機會倒是要領教一下。”
“我也正有此意。”說以刀法老雷恍若變了個人。
“好了!下去辦吧。”魏無忌發了話,幾個擅長此道的哪敢遲疑。
太陽逐漸西沉,血紅的晚霞暈染了半邊天空。
隻半個時辰就有了結果。
“稟報莊主,沒有少莊主。”
魏無忌深吸了口氣。“元策、老姚你們馬上在揚州地帶尋找裴秋月和小嬋,切記莫要與她起衝突,找到直接問他將少莊主葬在何處便可。”說完平時威嚴的臉上看著不由老了幾分,眼中似有淚光。
白衣人和長相普通的中年人急忙應是。
“童大哥,你立馬帶些人喬裝快馬趕向青州地界,在交界的必經之路上等待即可,同樣莫要起了衝突。”
微微有些佝僂的老人眼中卻是精光一閃,望向魏無忌。“青州?”
魏無忌點了點頭。“對,青州。”
老人見多識廣,沒再多問,自是明白。
老雷立與一旁,卻是欲言又止。魏無忌眼觀八方,早已看見。
“老雷你有什麽疑問便問吧!”
“您怎麽就確定小莊遇難了?”他不明白,作為父親不是最希望他活著的嗎?
魏無忌歎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幾人能明白。
“秋月與小嬋身份特殊,不便告訴你。既然沒發現屍體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們還活著。但她們並沒有來找我,便隻可能是小莊身隕了,而且帶走了小莊的屍身。”
“難道就沒可能是他們都被對方抓走了嗎?”老雷還是不明白。
“小莊這些年沒出過河陰,自然沒什麽仇人,就算有也是衝我來的。所以抓走他總會有目的,這樣在現場就會留下線索,或者也會給我們他的條件, 但到現在我們也沒收到任何消息,那就只能有一個結果了。而且那人武功之高,即使小莊強開任脈,也沒什麽可能的。”
老雷面帶厲色。“這人到底是誰?”他和魏莊一直要好。
看著躺著一地的焦屍,十來年沒經歷過了。他眼光如炬,自己似乎漏掉了些細節。於是繁忙躍進躺著的屍體間,挨個查找。
突然他一聲大叫:“有了!”
魏無忌皺眉。“找到什麽了?”
老雷急跑過來。“有個發現,有兩個護衛胸口塌陷,明顯是受了正面突襲,所以斃命,另兩人雖是中了金錢姥姥的筒子,但一樣胸口被內勁所傷。這四人應該是鍾家師兄弟四人了,他們一直貼身保護少莊主。若是那人出的手,他們受的就不該是這樣的傷,而且小五的左臂上還有道貫穿傷,手法也不似那人,更像是無比凝聚劍氣。”
“你的意思是還有另外的活口?”
“對,少莊主帶的人皆是好手,這本就是為引魚上鉤做準備的,而且顯然是成功了。盡管有金錢姥姥在,但就憑他們十來人明顯不可能,只能是調虎離山,再由裡面的人出其不意,金錢姥姥善用暗器,他只有一次偷襲的機會,所以不會造成這種傷勢,有這種功力的這地界也沒幾個。那麽只能是別人先出手,她再偷襲,不管機會和效果只會更好。而且明顯,那人放過了他們,現場才沒屍體。”
“好!”魏無忌一掌排在桌子上。“老雷,回去你馬上去查查,誰接了截殺小莊的懸賞,從他們身上問出那個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