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激戰正酣的老五等人,早聽到室內打鬥聲起,不由心中大是焦急,知道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但正與對方纏鬥脫不開身,又擔心少莊主安全,老五心中一橫,爆吼一聲,頓時渾身真氣澎湃,手中包裹長刀的內力也瞬間凝實幾分,舉刀過頭。
“一斬,開山!”一刀劈下。
剛剛還在與老五纏鬥的對手,驟見對方氣勢大盛,急忙踏步後退數步,舉刀格守。但老五刀氣凌厲,瞬間便在地面犁出一道掌許深的溝壑。‘噔!’的一聲悶響,恪守的刀身斷裂,斜插入地。
老五忙平複起伏的胸膛,運氣於口,大喊一聲:“少莊主有危險,先殲敵!”聲音震蕩四野。
聽到號令,車底竟然同時飛出數人,卻是戰事剛起就腳底抹油的車夫夥計,各自手中都握著長刀,順勢便削向了就近的敵人。對方哪裡在乎過這些看似一刀一個的下人,這一刻卻成了他們的勾魂小鬼,瞬間便有幾人被砍翻在地。老五見局勢扭轉,長舒口氣,急忙運起身法,殘影掠過,閃身入屋。
這邊刀疤臉忙問:“三娘,怎麽樣了,還行嗎?”兩人十分焦急。
“右手廢了,用不了劍。”三娘忍著劇痛,將長劍換到左手。
“千算萬算,終還是大意了,竟然栽倒一個小丫頭手中。”她看了看小嬋,卻是滿心疑惑。“看她剛剛所用的好像是無前劍指。”
“無我劍宗?”刀疤臉不敢置信。
“對!無前、忘我、無我!剛剛一指一往無前的氣勢已成,不然傷不了我,沒想到小小年紀已經登堂入室了。”
“他們身處青州怎麽摻和進我揚州河陰的事了,早知就不接這買賣了。”刀疤臉滿臉惱色。
“怕個錘子,先殺了這小白臉再說。”大胡子啐了一口。“那小娘皮敢傷你,我先劈了她!”
三人相視一眼,伺機而動。
“你可是司馬三娘?”夫人已用手絹包扎好魏莊傷口。
“你知道我?”
“揚州大名鼎鼎的賞金獵人,出道十數年據說隻失敗過一次,今日看來果然名不虛傳。”說著他不由摸了摸脖子包扎的傷口,目光一寒。“不過我好像發現了個秘密。”
司馬三娘不由輕笑,腳步移動。“你不是第一次發現這個秘密的,自然結局也將和他們一樣。”說著劍光驟起。
她傷的不輕,現在是三人中最弱的,所以她選擇了就近的護衛,雖是左手,劍法不似右手凌厲,卻更加詭異,適合纏鬥,她自信撐個數十回合不成問題。
殺手本就不應有傲氣,下駟對上駟才是最佳的選擇。大胡子刀法剛猛,正適合正面突襲。刀疤臉出手刁鑽,剛好策應。他們單個放在江湖都算小有聲名,合作起來更是相輔相成。
魏莊哪敢怠慢,他自小練就的一身武功也不是花架子,腰間一把軟劍出鞘。右手一伸將夫人護在身後。“娘子靠後些,莫要被傷到!”
又道:“小嬋,保護好夫人。”
女子眼淚婆娑,自知不會武功,恐連累相公,連連後退。小嬋也知道自己武功有限,這一指出不了第二次,便也隻護好小姐,免有閃失。
盞茶功夫,人影交錯,火花四濺,雙方已交手卻是數個回合。大胡子刀勢迅猛,每招都是勢大力沉,魏莊軟劍卻是招法詭譎,曲直如意。只是縱使他招式如何精妙,或點、或抹、或削,皆是纖毫不差,但終究功力尚欠,做不到招招攻敵必救,需得回劍防守,
而且軟劍本就於防守不利,久守之下必有所失。 大胡子一招橫削,刀氣勃發,以勢壓人,魏莊哪敢硬接,借力後退。卻那隻對方刀法講究的就是順勢而為,一個回旋欺身而上,一刀更比一刀沉重,魏莊左突右支,劣勢已現。
大胡子“嘿嘿!”隻笑。“我倒是小看你小子了,劍法倒還有些可取之處,竟在你爺爺刀下撐了近四十來招。不錯!不過我看你還能再撐幾招?”
魏莊虎口生疼,氣息漸亂,心中焦急。“你們可曾想過,我爹可是魏無忌,今天你們縱使殺了我,九州雖大,你們得有命出的了楊州才行!”
“你也麽逞口舌,乖乖把脖子伸過來不好嗎?你若死了,你說你家那個狗屁的河陰第一會不會走火入魔?哈哈哈!”大胡子放聲大笑,手上力道卻是不減。
魏莊心裡驟然明了,魏家防護嚴密,父親更是武功絕頂,他們難有機會,沒有把握。一路上的刺殺,看著是衝自己來的,實際上卻是衝著閉關的父親。企圖以自己的死訓干擾父親心境, 使其輕則不能突破,今生難有寸進,重則走火入魔,當場暴斃。魏莊不由暗罵,好狠毒的心思。
一旁兩個護衛見狀更是燃起血性,盡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司馬三娘本就有傷在身,漸有不支,一旁刀疤臉早有所查,刀光一卷,卻是將兩個護衛都罩了進去。
兩護衛心下駭然“這人到底是誰,好厲害的刀法!”卻沒有人回答他們。
三娘於是一旁策應,劍劍不離兩人大穴要害,兩人不敢大意,刀劍交錯間竟戰了個旗鼓相當,卻是再難脫身。
見護衛被拖住,魏莊自知支撐不了幾個回合,晃眼瞥見房間裡還有幾人,張老實和那對老弱自不用考慮,只有角落裡那恍如無事的少年頓時又點燃了他的希望。
“裡面那位少俠,你若能助我擋住這人,金錢、美人、權利,有什麽條件你盡管開!”
那少年竟是回了頭,拿起做桌上的風箏在嘴邊吹了吹,臉色依舊沒有變化。“我要的條件你給不了。”語氣堅如寒鐵。
“你只要提出來,我魏家都能辦到。”魏莊不死心。
那少年卻是面露譏誚,沒再言語,自顧看戲。
魏莊不由苦笑,雖是憎恨,卻也無可奈何。
世間之事豈非本就如此:朋友也好,親人也罷,危機關頭能帶給希望的只有手中的劍。
然而此時魏莊雖然長劍在手,但是這柄劍卻依然給不了他希望。因為能給他希望的只有握劍的手。顯然,這隻手的主人沒能賦予它燃起希望之火的能力。
他再次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