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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寒滿地》第8章 唐俊的刀
  “你我本無仇怨,但豢養幼童煉做藥人觸犯了我的底線,所以你非死不可。”說話的竟然是一直看戲的少年,正對著眾人,刀早已歸鞘。

  張老實眉頭一跳,這一刀雖說突然,以他眼裡卻沒有看清絲毫。金錢姥姥是個不下他的高手,竟然連一絲本能的反應都沒有.

  “好快的刀。”他不禁心中發寒。

  少年看向一旁的三娘三人。“你們走吧,下面的事與你們無關!”

  兩男人對視一眼,忙解了三娘的穴道。三娘回頭瞪了兩人一眼,抬起左手作勢要打刀疤臉,終究沒落下去。兩男人咧著嘴嘿嘿的笑著,終是活了下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謝,不知恩公可否告知我等姓名?”三娘雖受重傷,這會兒倒是平複了些。

  少年看了看三人,雖是刺客,先前表現卻不是窮凶極惡之人,便點了點頭:“叫我唐俊就好。”

  聽到對方願意告訴自己名字,三人急忙見禮,三娘更是從頸上解下一塊翠綠的玉牌遞到少年面前。“以後恩公但凡有什麽吩咐,您只需要到悅來客棧向掌櫃出示此物,告知時間地點,我三人定當赴湯蹈火。”

  少年稍作猶豫,還是接了過來,入手溫熱,有點微濕感,明顯尚帶著三娘的體溫和香汗,他微微有些臉紅,這輩子還沒接觸過女子的貼身之物。但看三娘面色恭敬,顯然沒有其他意思,這才收了起來。

  後面兩男人看著少年收起的玉牌,滿臉的羨慕。三娘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三人抱拳行禮。他們雖是賞金獵人,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但能活著誰願意去找死,今日又幾經生死。而少年明顯武功高絕,用不著他們三個重傷之人幫忙,如此想來,哪裡還想留在這是非之地,兩人扶著三娘便出了門去,不一會兒便進了密林深處。

  少年目送三人遠去,轉過頭來。“你們的事完了,現在該我的了!”他面帶笑意,語氣卻是寒意四射。

  說著將手中的風箏向前一丟,軟綿綿、輕飄飄的飛向張老實。“你的東西,還你!”

  張老實連忙伸手接住,前後仔細打量,見竹竿的頂上有一排淡淡的印跡,眼睛一瞪。他認得,小孩子喜歡咬東西,但這是自己兒子上次咬的。

  “你將他們怎麽樣了?”身上氣勢漸起,左手縷縷紅色真氣升騰。

  少年面帶不屑。“我的刀很快,本想一刀殺了他們,想來也沒什麽痛苦。可我終究和你們不同,做不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來。”

  張老實聽到此處這才放下心來,氣勢消散。

  “不過我雖不想殺了他們,可你此生卻是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

  “我知道的。”張老實歎了口氣。“你帶著風箏來就是告訴我知道我一家的住處,防止我跑了。

  她看了看一旁的魏莊等人。“當初的事是我做下的,和旁人無關,可否饒過他們。”

  少年一聲冷笑。“你看我像是傻子嗎?你以為當年的事我一點印象沒有,這些年每晚做夢全是那日的情形。”他的臉掩不住的仇恨。

  “我爺爺武功極高,心卻善良,見晚上天涼,許你借宿,沒想到你卻偷襲了他一掌。但我知道,你當時功力尚淺雖傷了爺爺,想殺他卻也是癡心妄想,後來帶頭衝進來的那人才是,他武功也遠在當時的你之上,但終究不如我爺爺,才想出了如此卑鄙無恥的方法。要不是爺爺將我扔下江水,我也死在了那個夜裡。”

  他如鷹隼的眼睛掃了一眼魏莊。

“我說過,我要的代價你給不了,現在可是明白了。”  魏莊心神一緊。“莫非你覺得那人是我父親?”

  “魏無忌原本雖是武功極高,但這一步便是天塹,這天門之境多少驚才豔豔之輩都是霧裡看花,他自然也不是例外。就比如說你邊上這位張丹峰前輩,朱砂掌也是可入天門的掌法,可至今日,他依然還是差了一線。”他看了看一旁的張老實。

  “前些年我排除了許多人,只有他自從十年前那事之後便常常閉關,每次皆是武功大進,近日更是傳出要衝擊天門的消息,想來是得了了不得的機緣,我便猜測可能從我家搶的那半冊東西有關。”他又瞧了瞧一旁的讓男人挪不動眼睛的美麗婦人的丫鬟。

  “前兩年你娶了親,我查了數次,才從中找到了一點無我劍宗的影子,我當時還以為他是抱到了這條大腿,還打消了不少懷疑。”

  魏莊也側頭看著一旁尚還有些驚懼的夫人,嗅著他帶著甜香的氣息,第一次覺得這個朝夕相處的人渾身都是疑問,卻又實在舍不得她柔膩的雙手。

  卻聽少年繼續道:“直到年前在你家我無意間順了一壇酒,發現味道不錯,本想找來買些嘗嘗,不想卻發現了隱居在此的張老實。呵呵!當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每個季度三百兩白銀的酒水,十年來從無間斷,魏家好大方!”

  “不錯,以往莊主都是借著酒水山貨的由頭付我這些轉遞情報的例錢。我這是入河陰的必經之地,所過之人沒有那個能逃過我的眼睛,自然便也逃不過莊主的眼睛,卻不想暴露我身份的也是這壇酒水。莫非這當真是天意!”張老實深歎了口氣。“江湖盡是些打打殺殺,這些年我也是倦了。”

  “倦了?!吳大娘、姚大伯他們幾家又何其無辜, 他們從來都是本本分分的莊稼人。沒想到一晚睡下便也永遠醒不過來了!”少年怒氣勃發,入鞘的刀已出了兩寸,寒光閃閃。

  張老實搖了搖頭。:“一步錯,步步錯。事已至此,手底見真章吧!”

  “滄浪!”短刀出鞘,面帶不屑。“你們一塊上吧!”

  魏莊一把握緊軟劍,余下幾個護衛也是一提單刀,護於少主身前。張老實卻是手一楊。“你們護著少莊主先走,我先擋住他。”

  “呵呵!”少年看著張老實,“沒受傷的你倒是能擋我一擋,現在吧......”

  他話還未盡,大廳中刀光一閃,兩人卻是錯身而過。

  少年將手中的刀一甩,幾滴鮮血灑落,轉過身來。張老實一聲慘叫這才響起,跪倒在地,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左袖口流下。眾人仔細瞧去,先前晶瑩剔透的手掌這時早已沒了蹤影,不由各自心中駭然。“這可是可硬接金錢姥姥奪命金錢的朱砂掌!”

  少年走到張老實身後,單刀架在他脖子上。“我觀察了很久,嚴格說起來你不算一個惡人,但仇就是仇,我終究是要報的!”

  張老實沒有去止還在流淌的鮮血,閉上滿溢不舍的雙眼。“希望你遵守承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欠你的,今日便還你。”說著“哈哈!”大笑聲起。

  少年眼睛殺氣一閃。“記住了,我的鄰居那個愛笑的女孩叫春花,傻傻的小男孩叫阿學,我爺爺叫唐勝,我叫唐俊!”他眼含淚水,刀光閃過,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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