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卡斯·烏爾押注37點貢獻度」
「VS」
「亞修·希斯押注2點貢獻度」
本來新人剛來‘糞坑’(死刑犯對監獄的愛稱)連續參加兩天死鬥就是一件很罕見的事,更別提他的對手居然還是‘貴族’瓦爾卡斯,自然是吸引了無數人的關注。
好些不是死鬥社的人都跑過來圍觀,觀眾席擠得滿滿的,連門口都站著一大堆人。
“兩個人都用劍……是劍術對決?好久沒見過劍術師廝殺了,每次劍術對決後,整個擂台都是芳香的血腥味……”
“人類,砍死那隻精靈!”
“這什麽握劍姿勢,他沒學過劍術吧!該不會是因為看見貴族拿了劍,心裡害怕也跟著拿了一柄劍吧?”
“不會用劍就別用劍!拿長槍不是更好嗎?簡單容易好上手。”
“明明拿斧頭更好,一斧頭下去,管你是什麽武器,全部變成稀巴爛。”
“你……你在胡說什麽啊,明明是長槍更適合初學者!”
“我……我才沒胡說呢!斧頭才是最好的新人武器!”
亞修的越獄理由又多了一個:他寧願聽著別人爆粗口,都不願意聽著兩個大老爺們明明是黑旋風的聲線,卻用傲嬌少女的文雅句式爭吵,簡直如同冬陰功豆腐腦一樣違和。
“他們好吵啊。”
“糞坑是這樣的,到處都是嗡嗡飛的蒼蠅。”
瓦爾卡斯看著手上的鐵劍,用手指輕輕一彈,彈出清越的脆響。
“蛆蟲是變不成蝴蝶的。就算是真正的蝴蝶,在糞坑裡也不過是一隻大一點的蒼蠅。”
亞修笑道:“看來你對牢獄生活很有感觸,有興趣出書嗎?”
瓦爾卡斯手指輕輕拂過劍身,擺出一個標準的劍術架勢。
“亞修·希斯,抱歉。”
當擂台四邊屏障升起的瞬間,瓦爾卡斯化為一道疾影,手裡的長劍仿佛延伸到十幾米長,刹那間洞穿了空氣!
饒是亞修一直在小心警惕,也依然來不及用劍格擋,只能勉強往右方閃躲避開了要害,肩膀被瓦爾卡斯的劍切走了一小片肉!
強烈的疼痛讓亞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但他沒有任何休憩的空隙,因為瓦爾卡斯已經近在咫尺了!
鐺!鐺!鐺!
亞修並沒有逃跑,而是反其道而行,主動闖入瓦爾卡斯的懷裡將戰鬥拉入最凶險的距離!
他的理性並沒有被疼痛淹沒——瓦爾卡斯比他高十厘米,手長腳長,他的臂展和攻擊距離太大了,在中近距離下亞修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唯有將雙方距離縮短到極近,才能將瓦爾卡斯的優勢轉為劣勢,讓他有劍也揮不下來!
“你一點劍術都沒學過嗎?”
亞修忽然感覺到渾身一陣惡寒,用余光瞄到瓦爾卡斯轉了一下手腕,從正手握劍變成了反手握劍!
鐺!
瓦爾卡斯的劍擋住了亞修的刺擊,這位精靈直接橫向起肘,憑借身高優勢一記肘擊爆錘亞修的額頭!
退!退!退!
肘擊的威力讓亞修幾乎要暈過去,這時候一直在腦海裡沉寂的術力緩緩運轉,發出清涼的氣息讓亞修迅速恢復意識,身體仍然維持著戰鬥本能果斷後撤!
當亞修視野恢復清明,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道寒光!
轟!
亞修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一點都不敢讓後背接觸地面。他看著被瓦爾卡斯一劍崩裂的牆壁,滿臉都是後怕,
緊接著的就是恐懼。 他們的劍都是沒開鋒的啊!
監獄還沒瘋到將開鋒的兵刃遞給死刑犯們廝殺!
剛才瓦爾卡斯用沒開鋒的兵刃切掉亞修一塊肩胛肉已經很離譜了,亞修就當瓦爾卡斯的劍速度夠快以至於他的肩膀肉都反應不過來。
但那可是石牆啊!
石頭來的啊!
住手啊,這不是劍術!
這已經超出劍術的管轄范圍了啊!
“術,術靈?”
“你怎麽看上去有點驚訝?”
瓦爾卡斯笑了。
“術師在戰鬥中用術靈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但監獄並沒有解開術力限制——”
“有些東西是鎖不住的,就算綁住它們手腳,它們依然會長出翅膀飛起來。那些由我完全掌握的知識裡所誕生的術靈,就算沒有術力供應,它們依然是我的力量,依然會令我每一個平凡的動作,都變成奇跡的瞬間。”
亞修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他感覺衣服有點重,那是因為肩膀的傷血打濕了衣物。他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一縷一縷地溢散,鮮血在逃離他身軀的時候,也帶走了他的體力。
跟赤手空拳的拳擊賽不一樣,用上冷兵器的劍術死鬥,沒有那麽多花裡花俏的回合製交鋒,只有生與死一瞬的呼吸——強者生,弱者死。
但不知為何,他覺得很清爽,腦海裡的術力甚至活躍起來,肩膀都不怎麽痛了。
“被這種攻擊打中要害,我應該是救不回來的吧?”
“我不知道,我從未在死鬥中對別人出過全力。”
“我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
轟!
瓦爾卡斯輕輕一撩,堪比精鋼的地面居然開始龜裂爆開,宛如一條巨蛇在地面下衝向亞修!
“精靈劍術奇跡,崩山裂地!?”
“他居然用出了奇跡!”
“怎麽可能!”
觀眾席響起一陣喧嘩聲,死刑犯們的臉幾乎都貼到無形障壁上,只求多看看瓦爾卡斯的細節。
伊古拉也不例外,他之前見過瓦爾卡斯的死鬥,對瓦爾卡斯能使用術靈早有預料。
但使用術靈跟使用奇跡,是兩個天差地別的概念!
每一道奇跡,都必須由數個複合術靈共同配合才能施放,但這並不意味著擁有數個複合術靈就能施放奇跡,就像普通人跟帥哥美女都是一個嘴巴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但組合後的結果卻是一個是天使面孔,另外一個也是天使面孔——只不過降生時臉先著地了。
奇跡的施放難度極高,高到‘施放奇跡’本身就是奇跡的一環。
要知道能成為術師的人本就是天資卓越之輩,不然也不可能將一門技藝精進到‘術’的境界,從而召喚出術靈。
然而就是這麽一群天之驕子,他們大多數人的奢望也不過是一輩子能掌握一到兩個奇跡,而這也是術師們的平均水平——平均以下的術師甚至連一個奇跡都沒掌握。
奇跡如此罕見,它的收益跟難度自然也是正相關的。相比起術靈那直來直往的效果,奇跡的威能更加複雜,宏大,難以破解,甚至會衍生出種種不可思議跨越派系鴻溝的效果。
譬如劍術師的奇跡會有治療效果,水術師的奇跡能蒸發敵人,銃術師的奇跡會讓敵人主動接住銃彈……
有一個說法在術師之間很流行——‘術靈只是我們技藝的延伸,奇跡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議!’
伊古拉也掌握了奇跡,奇跡所需的幾個術靈他也完全掌握了,理論上他也有施放奇跡的資格。
但他從未能在監獄裡施放過一次奇跡。
一次都沒成功過!
如果說在監獄裡催動術靈,相當於用腳給自己挖鼻孔,雖然有點難但多練練就行了;
那麽在監獄裡施放奇跡,就相當於用腳給自己化妝!還必須化得非常好看,不然就算不上是奇跡!
這下亞修完了啊。
伊古拉看著死鬥擂台上的天崩地裂,對亞修心生憐憫。
瓦爾卡斯明顯就是衝著殺人來的,在奇跡的碾壓下,亞修全屍是別想了,能不能從瓦礫裡找到全部肉醬都很難說,監獄治療室那些醫療師根本處理不了這麽嚴重的傷勢,最後亞修的屍體必然是由食人魔們來處理。
這才是血月國度的現實,在‘種族平等’、‘法律至上’、‘和諧共處’的桌布底下,肉食者們依舊遵循著最殘酷的弱肉強食法則。
一旦被觸及利益,哪怕躲在碎湖監獄,也依然得被上位者用指頭碾死。
可惜了,一個還挺有趣的男人……
當死鬥擂台天崩地裂的聲音響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他怎麽還沒死?”
“就算奇跡被削弱到不足一成威力, 也不至於殺不掉一個連劍都握不穩的弱子吧?”
對啊,亞修怎麽還沒死?
被奇跡牽扯了全部注意力的死刑犯們,這時候才認真起來觀察亞修。
死鬥擂台已經沒有一塊好地,面對瓦爾卡斯那舉重若輕的裂地奇跡,亞修像一隻倉鼠一樣左閃右避,狼狽得灰頭垢面,好幾次都險些被崩山裂地碾成肉醬。
但他每一次都躲過去了!每一次!
雖然他的動作看上去狼狽不堪,但在這群死刑犯眼中,卻是動作越來越利落乾脆,沒有一絲半毫的體力浪費!
就連亞修的劍也越來越穩,甚至能格擋住瓦爾卡斯的斬擊!
簡直,簡直就像是……
“就像是昨天跟美獸的死鬥一樣。”
有人低聲喃喃。
作為第一個受害者,伊古拉自然對此感觸很深。他就是在戰鬥中,眼睜睜看著亞修一步一步變強,技術越來越好,從一個連滾都不會滾的溫室花草,短短幾分鍾蛻變成充滿戰鬥本能的畜生。
然而現在,第二個受害者出現了。
亞修這個畜生,居然畜生到在戰鬥中學會了劍術!?
這裡是監獄,不是什麽天才培養中心啊混蛋!
但也有不少人,心裡回憶起亞修的罪名,將亞修此時的天才表現跟他的來歷聯系起來。
“四柱神……”
昏暗的觀眾席上,朗拿勾著男友的脖子,眼睛緊緊盯著死鬥擂台上的兩人,瞳孔裡閃過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