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季,但莫名的,感覺教室有點……清冷。
準確地說,是整間學校都變得清冷了起來,除開我們班要舉行這場玩鬧似的“班級法庭”外,再沒有其他人會留下來了。
但教室最後的寧靜也被班長的解釋所打破,一時間,同學們爭議紛紛。
每個人都擺出了毫不虛假的驚訝和不相信,這是自然,因為沒有人願意被懷疑。
特別是在“偷窺”這種事上。
“那攝像機呢。”有人在底下提問。
“自然,我也帶過來了……不過照片都已經過處理。”班長說到這裡時,臉有點紅,但更多的卻是羞惱。
看到這裡,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事情的全貌……
……
其實很簡單,在某一天下午,剛結束完課程的班長大人離開座位,來到女廁所解手,出來後發現有人在門口偷窺,急忙追上去後只找到遺留在原地的攝像機。
這,真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至少對於我,同學們,包括老師來說,都只是一件很小的。
但對於我們的班長大人來說,這是絕對不容忍受的恥辱。
我清楚她的為人,因此也明白:這場班級法庭在得出真相前,是不會結束的。
是的,我一開始就明白……
……
“那麽,你得出了真相嗎?”
“……不,只有……看似合理的解釋。”
……
“現在請大家圍繞‘誰是這台攝像機的主人’這個話題展開討論,事先提醒一句。”
班長的目光給我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那是……深深的恨意以及懷疑。
於是乎,隨著她那句話落下,班上原本有些沉寂下來的氣氛“轟”得一聲炸開了。
人人都在互相懷疑,猜測聲,指責聲,自以為聰明者的嘲笑聲和無所作為者那毫不掩飾的玩笑聲一同傳入我的耳中。
“喂,我說就是你小子吧,平時總是鬼鬼祟祟的一副猥瑣模樣。”
“哈?!開什麽玩笑!要說的話,應該是你這家夥吧!”
“嘿,你說是誰會乾出這種事來啊。”
“誰知道……班長那貧瘠的身材也沒什麽好看的,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該不會是你吧?”
“別在這個節骨眼開玩笑啊……”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班長的自導自演?反正我們也沒看到有誰在女廁所偷拍,照片就算沒處理也可以偽造出來,攝像機就更別說了。”
“有道理,這麽說……”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我的內心,有聲音在這麽說著。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終止這場鬧劇,班長她……】
“停止停止!”班長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態在往失控的方向發展,便立即抽出戒尺敲打桌面,“都安靜!現在,所有人,一個個起來發表意見,從羅誠你那邊開始!”
突然被點到名字,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為什麽班長會點我的名字……
我和她比較熟?還是說……她在懷疑我?
“呃……我覺得,應該是哪位有攝影愛好的同學吧,畢竟這麽專業的設備,一般偷拍的話也並不需要。”
……
“所以,你當時就說了這些?”
“是的,當時的我,認為那些話是合理的,而我現在……也這麽認為。”
“但世界並不只需要合理,
不是嗎?” “……”
……
我的話讓班上的氣氛稍微削弱了一些,這時我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些什麽。
班上有攝影愛好的男同學……
似乎只有三位
他們或多或少都透露出了些許慌張,其中有人立刻拿出自己的攝像機以證清白,但這麽做效果不大。
“嗯,很好,不愧是副班長的發言,”班長笑了笑,似乎是心裡有了目標,而且更多的則是因為……
她相信我。
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雖然總成績不如她,但在理科這方面,我卻一直壓著她,也正因此她常常會找我詢問問題。
這份感情被誤解成了“信任”。
實際上,只是班長對自己的不信任和對我的那麽一絲絲的嫉妒而已。
我莫名感到一絲恐慌,被信任的滋味是怎樣的?或許對他人來說是一種被認可的表現,但在現在,在這裡,對我來說,只是一種折磨。
如果說班長信了我毫無根據的猜測,並指錯了凶手,那這份責任便是我的。
……
“她相信你了?”
“……是。”
……
“我覺得應該不是我們班的人吧……”
旁觀者針對本次班級會議的否定聲。
“哈?你確定這台攝像機不是你隨便在哪撿的?”
玩樂者對於班長人格的質疑聲。
“這種惡劣行徑,絕對是那家夥沒錯啦!他上次還欠我八十沒還呢。”
卑劣者公報私仇的指責聲。
“我覺得……或許是何同學……他好像也是攝影部的。 ”
懦弱者毫無道理的懷疑聲。
“嘖,我可沒打算陪你玩過家家,趕緊結束這場鬧劇放我們回家吧!”
事不關己者的煩惱聲。
以及……
“不行!我說過了,在得出結論前,任何人都不準擅自離開!不然就會被當做是本次的凶手!”
“那……何濤呢?”
“嗯……他暫且不論,之後會好好問他的,現在先解決我們當中的懷疑問題。”
我旁觀著這場鬧劇的發生和發展,一時間,想說些什麽,卻又不敢開口。
至於問為什麽?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為……“害怕”吧。
……
“你都知道些什麽?”
“其實……那時我是清楚的……”
“什麽?”
“……凶手是誰,以及……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
爭議聲自會議開啟時就從未間斷。
人人都在互相懷疑和指責,都希望快點結束這場會議回家,但也正因如此,很快這場討論又變成了一片毫無道理的爭吵。
望著這一幕,我咽了口口水,然後望向那個熟悉的友人的身影。
那時他也正看著我,神色焦急,一直在對我暗示著什麽。
而我……
一聲不吭。
是我只是坐在那裡,將頭埋進衣服裡,內心百感交集。
……
“這麽說,你當時說出了‘凶手’的名諱?”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