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卡面上】
【拜托了】
極短的一段話,隻陳明了要求,若是換作他人,恐怕還在一臉霧水當中。
但我卻很快便反應過來——科妮的能力,是通過鏡面反射轉移自身,並通過轉移的“介質”改變自身存在。
而墨鏡,也是鏡面。
如果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O5卡的卡面上,科妮的能力便能一展身手……具體會怎樣尚且不知。
重要的是:我知道了自己該做些什麽,需要做些什麽,以及——
我並非在孤軍奮戰。
科妮依舊在我身邊,從未走遠,即使在這種近乎絕望的關鍵時刻,依舊陪伴在我身邊,出謀劃策。
莫名的感動湧上心頭,一時間,我拋卻了軟弱,拋卻了慌張,拋卻了不成熟與幼稚——鎮定了下來。
左肩的刺痛逐漸淡去,或許是對疼痛已經麻木了,或許是神經已經完全燒壞了——管他的。
我抬起頭,一邊伸手將血泊中的字跡抹去,一邊扶著牆壁起身……
“咳……咳咳!”
鐵鏽味在嘴中回味,我鼓起全身氣力,硬忍著肩膀的疼痛已經失血過多而導致的眩暈感,然後……
立直了雙腿,穩穩地,踏在了地面上。
向卷發男人社蘭特投向了宣戰的目光。
“哦?還能站起來嗎?”
社蘭特帶著讚許的語氣說道。
“真沒想到……要是一般的小鬼,現在應該已經在嚎啕大哭著求饒了吧?”
“還是說……你還打算反抗?”
話語一下子轉變成了譏諷。
“別開玩笑了,小鬼,認清現狀吧!”
他展開雙臂,示意身邊兩名相同打扮的特工,以及自己所擁有的【能力】
“除了乖乖服從,你還有別的選擇麽?”
……
……
……
到底要做什麽,才能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張卡上?
而且還不能引起懷疑……更不能出意外,必須得確實保證這一點才行,不然整個計劃便會作廢,敵人也會打起警惕。
這是唯一的機會。
說實話,直到站起來的那一刻,我還沒想好——你不可能讓一個剛從劇痛中恢復理智的人去出謀劃策。
但聽著社蘭特的話語,一時間,我又想到了科妮。
這兩個人都比我要更加成熟,且冷靜,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接著,我又想起來了和科妮的那段對話。
【“那……從假笑開始吧。”】
【“什麽?”】
【“我是說,假笑。”】
……
不自覺地,我咧開嘴角,扭曲起面部肌肉,像是在進行某種奇怪的儀式,或者對誰的拙劣模仿。
接著,這份扭曲逐漸擴張到我臉上的每一處神經,某種隱藏在基因中的原始本能被解放……我咧著嘴角,發出聲聲低沉而嘶啞的笑聲。
“呵……哈哈……哈哈哈哈……”
我瘋狂地扭曲著面部肌肉,盡己所能地——做出最誇張且怪異的笑容。
或者說,假笑。
但很快,這個“假”字就該去掉了。
我忽然記起來,曾有幾時,我也像這樣……
那是一段絕不能被提起的黑歷史。
“我說——”我故意拖長聲音,聲音依舊低沉,且沙啞,“你們這些走狗。”
“就這麽想要那張卡麽?”
失血的速度在加快,
而我,卻還在這樣不緊不慢地,像是飯後閑聊一樣地,作出假笑,演著戲。 【第一步:偽裝情感】
“……”
社蘭特沒有直接回答,他眯起眼,似乎感覺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難不成這小子被疼痛折磨瘋了?
他不禁開始思考這種可能性。
其他人也都把視線移過來,看來演戲確實有點效果。
科妮那段不明所以的話,還真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啊。
“呵呵,既然如此……”
我昂起頭,插著褲兜,也眯起眼。
“想要的話,就接住吧。”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我趁著他們還在雲裡霧裡時,猛地抓住褲兜裡的那張黑卡,將其甩向天花板——
“那是……唔!O5門禁卡?!”
社蘭特大驚失色,視線隨著卡身的上升不斷向上偏移。
這是一次極其成功的嘗試,盡管還沒搞清楚情況,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過來了,而且,在掏出黑卡時我還故意頓了一下,讓他們搞清楚我拿出的是什麽……
然後,在場上三人目光都聚焦在那張卡上的那一刻——
忽然,卡面像是有什麽東西閃過一樣亮了下。
我沒有再猶豫,掃了一眼三人僵住的身體,便咬緊牙關忍住疼痛朝門口奔去。
同時也心中一喜,一股和同伴並肩作戰的成就感由心而生——計劃成功了,這也意味著……
這道亮光準確無誤地照進了那三人的墨鏡中,雖然不知道科妮到底給他們看了什麽,但看三人那呆滯的表情,估計也不是什麽正常的玩意。
但很快,在欣喜之余,我又察覺到了不對勁。
身體……似乎越來越沉了?
奇怪,視野怎麽暗了下來……頭也昏沉沉的,腦中還不時閃過滴答聲……
我偏過頭,眼神有些麻木地看了眼左臂——那裡已經完全被烤爛了,但由於並非是真火烘烤,傷口也沒有任何要凝固的現象,此刻,鮮血正從水泡和爛肉的交接處湧出,像河中石縫裡的涓涓細流……
很快便匯聚成一灘血泊。
我要死了嗎?我不禁如此發問道,腦袋昏沉沉的,仿佛下一秒,眩暈感就要將我擊垮。
稍不留神,剛跑出兩米,雙腿便軟了下來,接著便是意識——
在最後,是全身。
大量失血導致的昏厥不可避免,那三名不知是哪個組織的走狗也會馬上清醒過來……看來最後結果還是不變。
但至少,我在生前拚搏過,和同伴並肩戰鬥過,還在生命的最後關頭……
中二了一波,耍了次帥。
嗯,似乎,就這樣離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
……
……
抬頭望去——猩紅到仿佛能滴出血液的天空,猶如火焰般的赤雲。
而低頭,則只見腳底下破碎的大地。
爛肉被烤熟的腥臭味遍布各處,死人的屍體隨處可見。
又回到了……這裡啊。
我閉目不語,只是沉默,在這被摧毀後的世界中央,在埋葬眾生的墳墓前,在由無數人類靈魂堆積而成的石碑前,沉默著。
是的,羅福斯,你不是救世主。
一切又歸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