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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嘴裡機械得扒拉著米飯,腦子發木的伊鬱喆,根本沒聽到傅方倆口子吃飯時,唧唧喳喳說著啥。
突然,她的胳膊被坐在對面的傅方搗了一下,這時,神思恍惚的她,元神似乎剛剛恢復身體,她茫然得看著傅方。
傅方看著傻乎乎的伊鬱喆,終於明白張忠明早上為啥那麽自信,跟傻子一樣的伊鬱喆商量事,還不是牽著她的鼻子隨便走嗎,不就跟對付兩三歲的孩子一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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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五舅母,你姐夫在跟你說話呢?怎說了兩遍,你也不吭氣呢?”傅方說著。
“啥事?說吧。”伊鬱喆簡潔明了,她跟誰都不願說話,就想逃離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靜靜得坐著。
張忠明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他五舅母,我下午要澆水,給樹澆水。”
“澆吧。”伊鬱喆心想,澆水就澆水唄,跟她說這個不知啥意思。
見伊鬱喆沒詳細問怎樣澆水,張忠明又把剛才的原話一字不落得重複了兩邊,而伊鬱喆以同樣的話語重複回答了兩邊。
張忠明實在耐不住了,也不說原因,直接發問道:“下午,你們還用554拖拉機?”
伊鬱喆點點頭,如實說:“樹枝沒拉完,還要拉樹枝。”說完低下頭來,繼續吃飯。
張忠明始終沒有開口解釋,他要用554拖拉機拉水澆樹的事。
此刻,莫名其妙的伊鬱喆也不願多說一句話,心想著,他澆樹,把3號井打開不就行了嗎?她什麽也沒有多想。
吃完午飯,伊鬱喆回到土坯屋的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聽到兩輛摩托車相繼駛進院子,知道乾活的農工又來上班了。
她穿上厚厚的大衣,走出屋門,站在院落,看著一個小夥發動554拖拉機開到裝滿柴油的大鐵桶前抽著柴油。
等抽完柴油後,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盯著拖拉機的張忠明,來到拖拉機跟前,他用手摸摸車頭,命令開車小夥子熄火,打開拖拉機引擎蓋,他看了下水箱,只見水箱裡沒水了。
頓時,他火冒三丈,對著開拖拉機的小夥破口大罵:“光知道開拖拉機,不知道加水嗎?拖拉機燒壞了,用不成了。”
小夥子湊近一看,咦,就是沒有水了。早上不是還有水嗎?難道水箱壞了嗎,他趕緊蹲下身子,把頭伸到水箱底部看有沒有洞眼,瞅了半天啥也沒看見。
聽到張忠明一吼叫,站在饢坑旁的伊鬱喆,就慌裡慌張走到拖拉機跟前,不知所措。
張忠明見伊鬱喆走到跟前,煞有介事告訴伊鬱喆這台新買的554拖拉機燒壞了,由於水箱缺水,已經脫缸了,得花不少錢去換。
對農機是一竅不通的伊鬱喆,一下子六神無主了,傅方見狀走到伊鬱喆跟前,添油加醋道:“他五舅母,這麽多年來,老五啥心也不操,都是我倆操心的,他一天到晚不知瞎忙啥哩,你看看,這麽新的拖拉機就交代到這些巴郎子手裡了。”
望著喋喋不休的傅方,伊鬱喆追問:“真燒壞了?真不能用了?”
傅方和張忠倆人不約而同地點著頭,張忠明指著拖拉機車頭前的一個零件說道:“還用啥?都報廢了,要大換零件,要大修,不是小毛病。”
伊鬱喆再次追問一遍,張忠明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哪還用說,壞了就是壞了,這554算是報廢了,真不能用了。”
傅方也在旁邊配合道:“怎,你姐夫還騙你呀?他說不能用就不能用了,
他開了三十多年拖拉機,老農機手了,這個事還騙你呀?”張忠明對著站在一旁竊竊私語、冷眼觀看的小夥子呵斥道:“今天,這個拖拉機誰都不能開了,誰開誰來賠維修費。”
開拖拉機的小夥子見狀,沒再多說一句話,他走到伊鬱喆跟前,張口問道:“阿姨,下午,我們幹啥活?”
伊鬱喆趕緊掏出紙條一看,帶著農工們來到大庫房門口,指著傅韜早已準備好的鐵鍬,讓他們去苗圃基地清渠裡的淤泥。
幾個農工很聽話,扛著鐵鍬跟隨伊鬱喆來到苗圃基地乾起活來,在他們心裡,傅老板每天給他們發120元工資,他們要對得起經濟拮據的傅老板。
沒事做的伊鬱喆坐在渠跟前,這才想起來,要把拖拉機壞的事情告訴傅韜。
自責不已的她把事情原委告訴了正在滴灌帶廠繳納材料費用的傅韜,在通話中自責道,都是她啥也不懂惹的禍。
傅韜從妻子聲音裡聽出她情緒不穩,趕緊告訴妻子,554拖拉機保修期一年,一年內廠家免費更換零件,讓她千萬不要有思想負擔,不要有壓力,更不要自責。
正在說著,就聽到通話中伊鬱喆突然嗚嗚哭了起來,他一下子慌了,追問伊鬱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原來,正在與傅韜通話的伊鬱喆,聽到了路上傳來拖拉機的聲響,循聲望去,只見剛才被張忠明說的都已經報廢、快成廢品的554拖拉機,此刻正被他洋洋得意的開著。
拖拉機上那沉重的拖鬥也被他換成了施肥罐設備,施肥罐裡裝著滿滿的一罐水。
原來,拖拉機沒有壞,張忠明在騙她呢。拖拉機路過苗圃基地時,心虛的張忠明沒敢看伊鬱喆,傅方更是坐在拖拉機扶手上,直接用脊背對著伊鬱喆,裝作沒看到她的樣子。
聽到手機裡傅韜焦急的追問聲,伊鬱喆望著已經駛進200畝地頭的拖拉機,抽抽噎噎告訴傅韜:“554沒壞,你姐姐、姐夫拉著一大灌水到200畝地裡去了。”
伊鬱喆沒有多說一句話,就感到胸口很憋悶,渾身不舒服,她感到渾身發冷,來到苗圃基地一個偏僻的地方,屈膝而坐,腦袋放在膝蓋上,雙手緊緊圈住雙腿,一動不動坐著,猶如一尊雕塑。
等傅韜急急忙忙從寧西縣趕回來時,看著妻子如同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兒般,在濕冷的地上抱腿而坐,不由得紅了眼圈。
這一刻,他知道,照顧妻子只能他一人來做,一點都不能指望他的親姐姐了。
晚上,伊鬱喆躺在床上發愣,望著情緒有點不正常的妻子,傅韜邊用濕熱的毛巾給她擦洗臉,邊故作若無其事得逗她,“怎麽,又想兒子了?”
伊鬱喆緩緩轉過頭看著傅韜問:“554沒有壞,你姐夫為啥說壞了呢?”
倘若以前,張忠明的小伎倆會被她一眼識破。可如今,作為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還沒康復,哪有智商想的那麽深、那麽遠。
傅韜當然知道張忠明倆口子打得小九九,他不能告訴妻子,張忠明倆口子怕掏水電費,搞了這麽個彎彎繞來糊弄她。
他不願說清楚,是怕張忠明倆口子醜陋、自私的人性會嚇壞了自己單純的妻子,就不要讓著肮髒的一面褻瀆了善良的妻子了吧。
從這天起,傅韜走到哪裡都會帶上妻子,他把皮卡車後排座收拾乾淨,鋪了一個薄毯子,上面放了一個小枕頭和夏涼被,後排座是伊鬱喆的專屬座位。
這段時間,伊鬱喆情緒不穩,比淼淼上學前那段時間差很多,不過比犯病時又好上很多,依然不接電話,不與人交往,見了人躲著走,還好,沒有完全自閉。
四月份了,天氣開始變暖了,傅韜從櫃子裡翻出伊鬱喆春夏之際的衣服,擺在床頭櫃顯眼處,給伊鬱喆講,這是她的睡衣,這是她的外衣。
這天,傅韜從果園回來,進了小屋,無可奈何得看見伊鬱喆一身怪異的穿著。
這幾天,躲在小屋不出門的伊鬱喆竟然主動換下了身上的髒衣服,正坐在小凳上用手搓洗著髒衣服,只是臉盆裡的水很少,少的可憐,僅僅浸濕了衣物而已。
這還沒什麽,傅韜本就沒打算再讓她恢復以前的水準做家務。讓傅韜傷感的是,她身上的睡衣,穿了一層又一層,最裡層是盛夏時穿的絲綢短袖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初夏時穿得七分袖睡衣,在外面又套了一件初秋時的單薄長袖睡衣,最外層是薄絨的深秋睡衣。穿的裡三層外三層,脖頸處露出幾層睡衣的衣邊兒。
看著妻子穿著四層睡衣,睡衣套睡衣,在認真得搓著髒衣服,強忍著內心的傷感,傅韜把妻子拽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
他朝臉盆添了些水,三下五除二,把幾件髒衣服洗乾淨。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一個正常的人得了抑鬱症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
伊鬱喆此刻生活的自理能力已經喪失殆盡,盡管在她腦海深處,盡量做好每件事,但不是力不從心了,而是“心不從力”了,不,是心力都不從了。
為了讓妻子不受外界的影響,她害怕手機鈴聲,傅韜就把她的手機關機扔在抽屜裡;她怕見外人,傅韜就不讓任何外人跟她接觸。
只要是能讓妻子情緒平靜下來,他會竭盡全力得去做,哪怕多費口舌給親朋好友解釋,他也願意,只要妻子病情不再加重。
這天,傅韜帶著伊鬱喆來到麥子地頭,他把一個用厚布纏包住的厚塑料泡沫坐具放在樹蔭下,把伊鬱喆安置好。
他跟老陳把化肥倒進施肥罐中,調好125引水帶的壓力,給冬麥澆第三個水了。
忙碌之時,褲兜裡的手機響了,看了看上面陌生的號碼,猶豫片刻,還是接通了,聽到裡面傳來清脆而熟悉的聲音,是趙琴打來的。
看著伊鬱喆歪著腦袋打量著她面前的麥子,長勢很旺盛,她那種賞心悅目的神情。
傅韜不忍心再讓妻子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攪亂她此刻平靜的心情。
他明確告訴趙琴,妻子已經得抑鬱症,不想見任何人、也不願聽任何事。結束通話時,他歉意得告訴趙琴,妻子有了好轉,會及時通知他的。
當趙琴聽到通話裡傅韜的話語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像是被人從頭到腳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全身發麻。
她舉著手機的手慢慢垂落,大腦已經失去了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木頭人一般站在原地不動,愣著兩隻發呆的眼睛木然得看著面前的人。
老劉被精明強乾的趙琴異常表情驚住了,看著趙琴臉上撲簌而下的淚水。
他扶著趙琴的雙肩,使勁搖晃著不在狀況的趙琴,在老劉的推搡下,趙琴找回了神志,雙眼含淚哭著對老劉說的第一句話,“劉哥,我的好姐妹, 相處了三十多年的好姐妹,一個多麽善良的人,得了重度抑鬱症。”
老劉同情得望著傷心的趙琴,跟她商量,“要不,今晚的見面餐,你不去了。到時候,我給那個李強解釋下。”
趙琴搖搖頭,對老劉說道:“你們先去,待會兒我再去,可能稍微晚些。”
老劉用手拍拍趙琴的肩膀,點點頭,叮囑她不要硬撐,然後離開趙琴辦公室。
趙琴坐在高大舒適的真皮靠椅上,拿著濕巾擦拭著眼淚,補了下妝容,讓自己快速恢復平靜。
之所以給伊鬱喆打電話,是因為SH下派來寧西市對接業務的代表,名叫李強。
趙琴隱約記得早已定居在SH的舍友成蕙,他的丈夫好像也叫李強。
她準備打電話跟伊鬱喆聯系下,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今年元旦前,經濟貿易公司加入SH這家經濟總公司時,劉哥就提了一嘴,總公司下派到寧西市洽談業務的代表是寧西地區的女婿,他媳婦是地地道道的寧西人。
不知道,這是巧合,是偶然,還是別的什麽。對於成蕙的丈夫,二十多年前,似乎在寧西地區做過一年的生意,好像口碑不怎地,這件事情,伊鬱喆比較清楚。
因為當初與成蕙關系最親的金華了解事情的緣由,她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過伊鬱喆,可惜,金華早已墮河身亡。如今,伊鬱喆又成了這樣,看來這事是問不清楚了。
可是,即使問清楚,又能怎樣呢?也扭轉不了現狀了,自己1200萬全部投進去了,第一季度分紅了,利潤可觀,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