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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年,趙琴忙著生意上的事,而伊鬱喆又是駐村的最後一年,都是大忙人。
倆人倒是通過微信視頻幾次,看著視頻上好友憔悴的臉龐,趙琴很是替她心疼。
在視頻時,邀請伊鬱喆回寧西市一定跟她聯系,趙琴計劃倆人去逛商場給伊鬱喆買幾套上檔次的衣服,都是退休的年紀了,她也該享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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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視頻通話時,聽伊鬱喆說她的退休報告快要批複下來了,不知她是否退休在家頤養天年了。
趙琴拿起手機準備聯系伊鬱喆,問問她的近況,再打聽下淼淼的近況。
還沒有撥通,劉哥就來電話了,通知她趕緊回公司來一趟,寧西市消防局正在經濟貿易公司檢查辦公樓的消防設施。
走廊的那兩個消防設施,前段時間不知被誰給弄壞了。
被消防局檢查出來了,他們要給公司開具停業整頓通知書,劉哥正在跟工作人員求情呢,他記得趙琴的表弟好像在寧西市消防局上班,打電話通知趙琴趕緊來救急。
劉哥的這個電話打亂了趙琴的計劃,給伊鬱喆聊天的念頭也全部都拋之腦後了,趕緊穿上外衣,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開著大奔朝公司趕去。
張輝清掃淨敲打下來的冰雪,回到屋裡,看著餐桌上原封不動的早餐,心想,趙琴這兩年,為了掙錢,幾乎瘋狂。
退休的生活如一杯平淡的白開水,伊鬱喆在生活中是一個平和的人,她希望今後的生活猶如一灘水,不要有半點波瀾,不要有風吹雨打,只要平靜得在果園渡過余生就行了。
因為只有她知道,她已經猶如阿拉伯寓言故事中的那匹任勞任怨的老駱駝,神經和理智已經到了極限的臨界點,那怕是一根小小的稻草都會讓她這個老駱駝轟然倒下。
可是老天喜歡作弄人,伊鬱喆是“怕啥來啥”。這根稻草就是楊樹的價格,看著精心種植的茁壯成長的楊樹已經成材,傅韜計劃過了元旦就伐掉楊樹,應該是十年辛苦投入見效益的時候了。
可是連著來了七八個木材商人,給傅韜出的價格每噸在300元左右,而且都要直徑為12公分以上的木材,低於12公分的木頭除非是白白送給他們,否則,連清理土地的工錢都掙不出來。
萬萬沒想到,十年前楊樹價格平均在850元以上,十年後竟然跌倒了谷底。
前幾年傅韜聽說楊樹價格不景氣,可怎麽能這麽不景氣呢?他細細核算了一下,把種植10年的楊樹全部賣掉,連本錢都沒掙回來。
現狀就是讓人這樣無能為力,人生就是這樣酸苦,可是再苦再累,傅韜已經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了,只有咬緊牙關繼續往前走,生活要繼續過下去,雖然他很難過,但是堅強的他咬著牙硬挺著。
但是,他沒想到,楊樹價格這事刺激了妻子,這幾天,伊鬱喆行為舉止開始古怪起來,經常自言自語,不知嘟嚷著什麽。
那天,從寧西縣辦完相關手續,他回到果園,發現院落裡空無一人,綁著的幾隻狗在朝他不停吠叫。
土坯房裡不見妻子的蹤影,傅韜高聲喊著妻子的名字,沒聽到聲音,他在院落、後面的大棚下找尋半天,別說妻子了,連小黑豆、卷毛都不見了,人和散養的幾隻狗不在院落。
胸口有些堵,他高聲喊著妻子的名字,恍惚間聽到院落後面的果園裡,傳來卷毛的吠叫聲。
他朝果園走去,
發現潔淨的白雪上留下一串腳印,看腳印的尺寸,是妻子留下的,旁邊有幾道動物們行走時留下的足跡,一直延伸著通向後面的果園。沿著腳印來到果園中的防護林,只見身著紫色衝鋒衣的伊鬱喆趴在厚厚的積雪上,旁邊的狗狗們圍著她不停狂吠著。
傅韜喊了兩聲,沒聽到妻子的回應,走到離伊鬱喆大概五六米處,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白酒味。
上前一看,伊鬱喆已經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毫無知覺得躺在雪地裡,雙手抱著一瓶寧西老窖的空瓶子。
傅韜趕緊把她拽起來,費白天功夫好不容易把她扶正,發現她身子底下壓著一根當初綁黑豹的牽狗繩,那條很粗的深綠色繩子。
傅韜讓卷毛含住繩子,扶著伊鬱喆踉蹌著朝土坯屋走去。
回到屋裡,傅韜給伊鬱喆換下乾淨的衣服,扶她躺在床上休息,不省人事的伊鬱喆整整在小屋躺了一天兩夜,不吃不喝,只是呼呼大睡。
到第三天清晨,傅韜做好早飯,喊伊鬱喆起床吃飯,喊半天也不應聲,他上前推了她一下,只見她雙眼沒有一絲精氣神,癡呆得盯著土坯房的屋頂看,目不轉睛。
看著妻子的異常反應,傅韜這下慌了,他顧不上吃飯趕緊穿上衣服,準備把妻子送往醫院。
等給伊鬱喆穿好衣服時,他已經滿頭大汗了,伊鬱喆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身邊周圍一切充耳不聞。
任憑他擺布,就如一個毫無知覺的木頭人和傀儡,傅韜把伊鬱喆扶上皮卡車。
他回到小屋準備鎖門時,想起去醫院看病需要伊鬱喆的身份證和醫療證。
回到小屋找到她的坤包,拉開拉鏈,一看裡面裝了好些藥瓶子,她在吃藥,自己怎麽不知道。
傅韜隨手拿出一個小白瓶,商標上標注的“百憂解”名稱,他戴上老花鏡看著上面介紹用途的小字,頓時渾身癱軟,拿著藥瓶使勁敲打自己的額頭,胸口有種撕心裂肺的痛疼,豆大的淚水噴湧而下。
他懊悔自己太粗枝大葉了,妻子得了抑鬱症,自己竟然毫無察覺,去年的“煤煙中毒”事件,當時巴桂和汪勇猜測到,伊鬱喆可能患有抑鬱症了,但看上去又很正常,跟常人無異,他們也不敢確定。
沒想到,他們的猜測是真的,自己還不如她的同事對她有耐心、細心和愛心。
自責的傅韜強忍著悲痛,開著車直接來到寧西地區人民醫院。
當精神內科的主治醫生看到伊鬱喆的現狀,實在忍不住內心的惋惜,對著傅韜一陣劈頭蓋臉得訓斥。
這位責任心極強的哈薩克中年女醫生,正是伊鬱喆前來看病治療的主治醫生,她對伊鬱喆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作為專家,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最怕患有中度抑鬱症的患者受刺激後一下躍入到重度狀態,而伊鬱喆恰好就是她最擔心的這類情況。
哈薩克醫生巴哈古麗二話沒說,即使床位緊張,她硬是讓護士長調劑出一個床位,立馬收治伊鬱喆住院治療。
對於伊鬱喆突發病情,傅韜無法隱瞞,辦理完住院手續後,第一時間通知了大舅哥。
當伊家兄妹快速趕到寧西地區人民醫院,看著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滯、毫無反應的伊鬱喆,兄妹三人站在牆角淚流不止。
伊家兄妹都沒有搭理傅韜,但傅韜從三人投向他的責備的眼神中,知道他們在無聲得責怪他,這麽多年來,伊鬱喆跟他受了不少的苦,此刻的他早已懊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寧可兄妹三人打他一頓,心裡都好受些。
可是,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伊家兄妹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目前只有想盡一切辦法治療疾病是上策。
此刻的傅韜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不知道如何面對毫不知情的老嶽母。
伊家兄妹輪班與傅韜一起照顧已經自閉的伊鬱喆,有了娘家人忙碌,傅韜在果園與醫院之間來回穿梭,日子過得很快,在醫院住院治療一個多月,病情有些好轉。
尤其是寒假回來的淼淼,出現在病床上的伊鬱喆面前,她僵硬的面無表情的臉龐,開始有了表情,看著高大的兒子似乎好了許多。
出院之時,伊家兄妹都強烈要求伊鬱喆到老太太家居住,但是伊鬱喆執意要在果園生活。她說,她喜歡安靜的環境。
就在伊鬱喆住院期間,傅方給傅韜打了個電話,她說,她與張忠明年紀大了,在外面也找不上合適的工作,不如讓傅韜給他們劃出200畝地來種。
200畝土地的承包費和種植莊稼的所有開支由他們自己來承擔,年底有了利潤後,能慢慢償還傅韜的錢。
這一次,傅韜沒有多說一句話,乾脆利落得答應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結束通話的顯示,傅方與旁邊的張忠明難以置信,他倆做夢都沒想到,傅韜答應得這麽爽快。
傅韜的反應出乎張忠明的意料之外,他摸著下巴陷入沉思,他以為他謀劃已久的這個計劃會經歷三波四折,竟然如此容易就實現了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
不知為什麽,他心裡似乎有些失落,這個夢想來得也太快了,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
倘若伊鬱喆沒有得病,傅方提出他倆的計劃時,傅韜可能不會這麽爽快的答應,他實在不願意他倆再回到果園,即使他倆單乾,他也不情願。
但是,妻子得了這個病,到春夏秋忙碌之時,萬一自己忙於果園的農活,伊鬱喆出現個三長兩短,那將會讓他悔恨終身。
當傅方提出他們的打算後,傅韜心想,自己忙碌時,果園裡多一個家人要好些,至少能幫著他看護妻子。
在這個關鍵時刻,三雙眼睛盯著伊鬱喆總比一雙眼睛要好的多。
畢竟傅方是自己的親姐姐,再說這麽多年來,伊鬱喆對傅方一家不薄,他們至少要比外人強一些吧,只要不讓他倆插手自己的果園,他與傅方兩家,各種各的地,井水不犯河水,應該會相安無事的。
常理說,傅韜的想法是合乎人之常情的,可是事與願違。兩年後,傅韜時常反省自己,為什麽輕易相信人,可是在幫著留點神在伊鬱喆身上這件事上,他信任親姐姐應該是很正常的呀。
在果園裡,他不相信姐姐,又能相信誰呢?來果園打工的基本上都是男同志,總不能讓一個與伊鬱喆沒多少交往的男同志來幫著看護吧。
但是,他完全忘記了,傅方不是一般的人,她對自己親生爹娘都能做到恩斷義絕,連自己親娘住院動手術都不去看望一眼,更何況一個與傅方毫無血緣關系的伊鬱喆呢?他太把傅方倆口子當成正常人看待了。
從醫院回到果園, 傅韜聽從巴哈古麗醫生的醫囑,每天拉著伊鬱喆在果園散步。
為了讓伊鬱喆露出笑臉,曾記得妻子說過,她小時候最喜歡坐爬犁子。
大冬天的,他找了些木頭和鋼筋,專門製作了一個爬犁子。爬犁子又叫雪橇,是北方農村老百姓在冰雪世界用來運輸的工具。
心靈手巧的他用幾根鋼筋焊接好爬犁子的底部,長約1.2米,寬約80公分,高30公分的主體結構,上面鋪上木板,爬犁子前面用粗長的繩子穿好,使用起來輕便精巧。
當傅韜把爬犁子扛到小屋內,看著幼時冬季玩耍的運輸工具,伊鬱喆嘴角微微咧著,臉上有了笑意。
每天,兒子淼淼在前面拉著爬犁子的繩索,媽媽坐在爬犁子上,卷毛、黑妞和黑豆簇擁在爬犁子旁,在果園外的路面上玩耍成了一道風景。
家裡的小狗們又增加了一個新成員阿金,是傅韜朋友送給他的,阿金是一隻智商非常高的黑色串串犬,它的媽媽是一隻黃色純種英氏金毛,爸爸是一隻純種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阿金看到伊鬱喆坐在爬犁子上,黑豆蹦蹦跳跳直往女主人身上跳,阿金一個爪子把黑豆打翻在雪地上,然後搖著它那長長的尾巴來到淼淼身後,用牙咬著繩索,似乎在幫著淼淼拉爬犁子。
看到這一幕,伊鬱喆趕緊喊起來:“淼淼,看阿金。”
這是媽媽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淼淼頓足轉身,看著媽媽驚喜的眼神看著含著繩索往前拉的阿金。
淼淼蹲下身子跪在媽媽面前,烏黑的頭髮鑽進媽媽的懷裡,低聲嗚嗚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