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我回來了，媽。”

　　回到家中，亞瑟對著臥室方向喊了一句。

　　“……”

　　回應他的，卻是無言的沉默。

　　見怪不怪將房門上鎖，亞瑟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小醜面具，目光和面具空洞的眼眶對上，嘴角不知覺的揚起。

　　“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從臥室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目光從面具之上移開，亞瑟揚起的嘴角重新扯拉了下來，他看向臥室的位置，連忙回道。

　　“是我，亞瑟。”

　　“亞瑟?亞瑟是誰！”

　　然而，面對亞瑟的回答，臥室的聲音依舊帶著疑惑。

　　“你的兒子。”

　　“……”

　　聽到亞瑟的回答，臥室裡的聲音沉默了一陣，才有些恍然的說道。

　　“原來是亞瑟啊，你回來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啊，我還以為是什麽人闖進來了呢……”

　　“是啊，我回來了。”

　　放下手中的小醜面具，亞瑟來到廚房的位置將一份廉價的冷凍牛排加熱，同時繼續和臥室裡的母親進行著對話。

　　“放心，我不會讓人傷害到你的，媽。”

　　一邊加熱著食物，亞瑟一邊將口袋裡的一罐罐藥瓶拿出來，挨個打開倒出裡面的藥丸吞下。

　　醫生說，這些藥能夠改善他的糟糕情況，但是亞瑟沒有任何的感覺。

　　吞下這些藥物，亞瑟的目光又不知覺的往小醜面具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咕嚕嚕——

　　就在這個時候，爐灶上的熱水燒開，裡麵包裝袋開始翻滾起來。

　　連忙收回目光，將熱鍋裡的牛排拿出撕開包裝袋倒到盤子裡，亞瑟端著小餐桌走入了臥室當中。

　　臥室裡，一個滿頭白發的蒼老女子正呆呆的看著電視。

　　“吃飯了，媽。”

　　看著出神的女人，亞瑟隨即開口說了一句。

　　聽到聲音，目光一直落在電視畫面上的女人微微轉頭，眼神呆滯的看向來到臥室的亞瑟，臉上的表情就仿佛第一次見到他一般的說道。

　　“你是誰?”

　　“我是亞瑟。”

　　對於老太太的反應，亞瑟顯然早已習慣，他輕車熟路的將餐桌放到對方的面前，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回道。

　　“亞瑟，亞瑟是誰?”

　　“你的兒子。”

　　重複著將這不知道已經進行了幾百次的對話再度上演，亞瑟小心翼翼的切著牛排，目光卻落在了臥室床頭櫃的藥瓶之上。

　　阿爾茨海默病，又被稱之為老年癡呆症，以記憶障礙、失語、失用、失認、視空間技能損害、執行功能障礙以及人格和行為改變等全面性癡呆表現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

　　而亞瑟的母親，就患有這一症狀，並且十分嚴重，她幾乎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僅留下片段的記憶，同時連最基本的行動力也失去，終年躺在床上。

　　“原來是亞瑟啊，你回來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啊，我還以為是什麽人闖進來了呢……”

　　床上，老太太依舊斷斷續續的重複著自己嘴裡的話。

　　而亞瑟則已經將盤子裡的牛排切好，遞到了母親的面前。

　　“好了，媽，可以吃了。”

　　伸手接過叉子，女人看了一眼面前的亞瑟。

　　“你才得吃飯，都已經瘦的只剩下骨頭了。”

　　“我已經在外面裡吃過了。”

　　聽到母親的話，亞瑟稍稍扯拉著嘴角說了一個謊，

他在床邊坐下目光落在了床頭閃爍的電視畫面之上，思緒卻又不知覺的想起了從流浪漢手中得到的那個小醜面具。　　臥室裡，亞瑟的目光有些失焦的看著電視裡老套的脫口秀。

　　突然，一陣尖銳的歡笑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哈哈哈哈——

　　聽到這一連串的笑聲，亞瑟頓時好似如夢初醒一般的抬起頭來。

　　“怎麽了，亞瑟?”

　　床上，注意到亞瑟的反應，女人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沒什麽，我只是聽到了一陣笑聲。”

　　扭頭對上母親疑惑的目光，亞瑟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笑聲?”

　　聽到亞瑟的回答，床上的女人隨即轉頭環顧了一下周圍，最後看向面前閃爍的電視屏幕，不確定的說道:“或許是電視裡傳出的聲音。”

　　“或許吧。”

　　雖然母親這麽說，但是亞瑟顯然並不認同這一說法。

　　耳邊響起的笑聲尖銳刺耳，和電視脫口秀裡常用的罐頭笑聲完全不同。

　　“或許……”

　　屋內突然響起的笑聲，讓亞瑟想起了那個小醜面具。

　　“亞瑟，你要去哪?”

　　“沒什麽，媽，我只是去一下客廳。”

　　轉頭對著床上的母親安慰了一句，亞瑟邁步來到了房間的客廳，他看著桌上的小醜面具，咧開的嘴角似乎在對自己做著某種召喚。

　　“或許是我太累， 或者是那些藥的緣故，它們終於產生了一點效果。”

　　只是，一個發出笑聲的面具。

　　亞瑟搖了搖頭，將自己腦中荒誕的想法掃去，相較於面具傳出笑聲他更寧願相信是因為自己吃了藥的緣故。

　　哈哈哈哈——

　　自嘲了一句，轉身正打算回到臥室，歡笑聲再度響起。

　　從身後傳來的笑聲，讓亞瑟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猛然轉動自己的腦袋，看著桌子上靜靜待著的小醜面具。

　　“這怎麽可能?！”

　　枯槁的臉上閃過幾分不敢置信的表情，亞瑟看著桌上的小醜面具，一臉錯愕之色。

　　不自覺的上前，將桌上的小醜面具拿起，亞瑟看著面具上那粗糙的塗裝和做工，腦海中卻一直浮現出流浪漢所留下的那些話。

　　下意識的轉動手中的面具，將它翻到背面。

　　和表面一樣，面具的背面做工同樣粗糙，只是因為弧度的關系讓小醜嘴上的笑意平添了幾分詭異之感。

　　低頭，默默注視著手中的面具。

　　亞瑟眼中的神情仿佛被某種未知了力量所吸引，不知不覺的就將面具戴在了臉上。

　　哈哈哈哈——

　　“是誰?”

　　臥室裡，聽到客廳傳來的笑聲，女人呆滯的臉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再次重複著發出質問。

　　“是我，亞瑟，媽。”

　　面對女人的詢問，客廳裡的亞瑟將蜷縮的身體挺直，扭動脖子做出了回答。

　　緊接著，又發出一連串高昂的歡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