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官道上,騎著白馬帶領一車瓷器緩緩前行的年輕公子哥摟著懷裡的美人,手就沒停過,被他肆意妄為的嬌美娘紅著臉蛋輕輕喘息。
看著陰沉下來的天空,公子哥感到有些不妙,自半月前從京城出發已經遇到兩場秋雨,為了避雨不得不延緩行程。這批由青南汝窯匠人燒製而成的青瓷乃當今天子的得意之作,天青色瓷器將淡雅二字體現的淋漓盡致。自楊赬惄一統天下後,天子便醉心於琴棋書畫,烹茶製瓷,隱隱有重文輕武之患。年輕公子哥奉命自禾州出發,前往京城帶領一批最新由汝窯燒製的青瓷送往天策府。
公子哥這一路上極不太平,不說縫雨避雨,最讓他鬱悶的是被一位青衫劍客阻攔,還殺了他一半的隨從,不過慶幸的是青衫劍客對他那一車青瓷不敢興趣,只是攔了半日去路就颯然離去,讓這公子哥摸不著頭腦。
“閑公子,再有半裡路就到白馬驛站了,可以在那裡避雨。”
公子哥聽了懷中美人的提醒,輕輕揉了揉這嬌美娘的酥胸,笑道,“陸小姐果然雪靈啊。”
“閑公子繆讚了。”
名為閑洵的年輕公子乃世家子弟,在禾州除了名動天下的天策府楊氏,還有四大家族,閑沈在北,陳馬在南,這四大家族在禾州舊王朝還未覆滅時便存在於世,那年鷹狼鐵騎覆滅舊王朝劉氏後沒有再波及禾州殘黨,這閑沈陳馬自然而然保留了家業與根基,雖談不上對新王朝有多喜愛,但也沒有心生反意,順其自然入朝為官,認了新主。
四大家族唯獨害怕的便是他們這地頭蛇,禾州王楊赬惄,這莽夫不能按常理揣摩,蠻橫至極,根本不在乎四大家族的名譽聲望,在禾州橫行霸道,於他們的領地裡肆意妄為,持刀殺人是小,凡是亂嚼舌根的小勢力,都被他們的戰馬踏破了家門。這大大小小的勢力怎麽會與四大家族沒有半點關系?只是四大家族住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且不敢抬頭,楊赬惄一怒伏屍百萬可不是空穴來風。
一行人到了白馬驛站,看到一男一女正在驛站門口的羊肉攤買羊肉,喜好女色的閑潯立刻被那環肥燕瘦清冷美豔的女子吸引了目光,頓時覺得身前這嬌媚如花的陸小姐黯然失色。
他翻身下馬示意車隊先進棚準備避雨,一旁屈膝下跪低眉順眼的店小二小心翼翼起身領著車隊進棚,店小二偷偷瞧著淡雅清麗的瓷器,心想要是能到手一件就好了,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但他隻敢想想,畢竟這青花瓷出自何處又運往何處,做了多年夥計的他再清楚不過了。
聲勢浩大的車隊自然吸引了正在買羊肉的李姝和許秋,李姝偏頭瞧了眼,“應該是運輸青花瓷的車隊。”
“節度使?”
“我看不像,貌似是受了委托的世家子弟。”
許秋哦了一聲便偏頭繼續和瘦小老頭講價,“我說你這羊肉都快餿了,還敢賣十文錢?撐死五文。”
“五文?”
瘦小老頭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深陷的眼窩裡那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動。
“怎麽你嫌多?三文怎麽樣?”
老頭撫摸著胡須,砸吧砸吧嘴,“年輕人我這羊肉十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這個價你愛買不買!”
“不是,我在您這買四天羊肉了,今天有過客偷著瞧見你五文就賣給人家,憑什麽我得十文?”
老頭聞言老臉一紅,但也是倔強,兩手伸出,十文!那架勢仿佛在說,就賣你十文,
你能拿我怎麽樣。許秋氣急,李姝伸手就去拔腰間梅花刀。 “這羊肉,本公子全要了。”
李姝和許秋聞聲看去,不正是剛才那翩翩公子,運輸瓷器的領頭人。
閑洵笑吟吟的望著李姝,溫聲細語,“這位姑娘,這羊肉本公子全送你了。”
李姝面色清冷,接過老頭用茅草裹好的羊肉,道了聲謝,就領著許秋向青禾山走去。閑洵一愣,倒也沒阻攔,盯著李姝那每隨一步便扭動的豐腴臀部眯起眼睛。
“那世子好像對你挺有興趣的。”
許秋打趣。
“要不是他送了我們這羊肉,我定會拔刀刮瞎他的眼睛。”
李姝摸了摸腰間梅花刀冷冷開口,許秋卻是圍著李姝轉了一圈,“你這身段我瞧著都難耐呀。”
“登徒子。”
李姝紅著臉,氣急。
許秋哈哈大笑,奪過李姝懷裡抱著的羊肉向山頂跑去,李姝則跟在他身後,不停喊著等等她。
昨天晚上,李姝可是偷偷看見了許秋和那武榜第七的金蟬劍客對峙,待金蟬劍客離去,她就跑了出來追著許秋問東問西。
“那金蟬劍客和你是雙胞胎兄弟嗎?怎麽長得一模一樣。”
“人家可是正一品北鎮撫使司,我怎麽可能攀的上高枝,他說路過此地發現我和他神似,便來瞧瞧。”
“你們剛剛說了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見,耳畔全是風聲。”
“估計是人家用劍風堵上你的耳朵。”
李姝深以為然,說她耳朵一直微鳴。
“沒想到你竟和這金蟬劍客如此相似,以後都不好辱罵你人模狗樣了。”
李姝是真有些氣惱。
“你沒見過他?”
“見過他的人屈指可數,北鎮撫使司掌握天下偵訊,豢養的狼鴿織成天網籠罩八方,這世上沒有什麽事能逃過此人的耳朵,況且他行事一直隱秘,去年入冬他手握繡春劍斬了當時的武榜第七取而代之,世人才驚訝皇宮內竟有如此高人,聽說他手下還有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夜魂衛,本來他所處的官職為正三品指揮使,他覺得難聽上奏天子,天子非但不惱竟破例將正三品指揮使改為正一品北鎮撫使司,而那南鎮撫使司聽說是六皇子擔任。”
“這麽厲害?”
“比正一品高手還厲害的人,能不厲害?”
“也對。”
“剛才那兩劍,好像在給你傳授劍意,你真是走了狗屎運。”
“那是,前輩說我和他如此神似,覺得有趣,便說給我露一手看看我能悟透幾分。”
“你悟透幾分?”
李姝睜著大眼睛望著許秋。
“一分也沒有。”
李姝反手就給了許秋一擊大板栗,這是她和朝夕相處的林老頭學來的絕活。
許秋吃痛望著李姝,無奈至極。
“人家可是能和林家主過招的,我怎麽可能一眼看透他的劍招。”
“也是,不過我瞧你那一劍,帶起一陣清風,也是很不錯了。”
“真的?”
“我會騙你不成?”
“我也覺得我那一劍非同凡響,怎麽樣?有沒有八品。”
“難說,要不你找兩個兵甲試試?”
“我……我看算了。”
“膽小鬼!”
二人回了青禾山定,林老頭等人已經架好篝火,七人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一起分割羊肉後架在篝火上。小木子手裡多了一根木棍,對著空氣亂戳,看的許秋怔怔出神,他不由自主開口。
“小木子,等我當了劍仙,就收你做徒弟。”
“真的嗎?那你可要快點成為劍仙。”
許秋沉默了片刻,想起許老頭,想起那個天下第七的表哥,他灑然笑道。
“會的。”
林老頭,老白,趙山,趙河,李姝皆是笑了。
有人心酸,有人愁。
清淡的日子,還是得繼續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