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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夥伴》第五十五章 救命的藥
  1942年的春節草草的過去了。

  人逢佳節倍思親。今年的春節對林永年來說倍感煎熬。想起從前在家裡過節時的情景,他的心就在滴血。

  那時候,一頓年夜飯是最隆重的,準備工作足足要忙一天,全家齊上陣,林永年也得挽起袖子乾活,摘菜切菜,忙得不亦樂乎。

  沈方身為廚師,掌杓的自然是他。醬爆肉、炒鱔絲、椒鹽肘子、翡翠蝦仁……都是他的拿手菜,滿滿的擺了一桌子。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何等溫馨歡快。

  吃完飯,大家一起到花園裡放煙花鞭炮,五顏六色乒乒乓乓,把過年的氣氛推向高潮。

  春節期間飯館不營業,所以沈方也不回去了,就住在他們家,第二天再接著吃。

  到了年初三,工廠的股東們來他們家拜年。這也是老規矩了。吃過飯照例打麻將,先生們一桌,太太們一桌,稀裡嘩啦好不熱鬧。但沈卉從不參加,她負責端茶送點心,把客人招待得熨熨貼貼。

  她是個多好的妻子,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她怎麽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可是,先後寫了兩封信回去全都石沉大海,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林永年焦躁不安,回上海的念頭變得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難以遏製,他決定等約定的兩年時間一到立即動身。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林永年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小泥鰍。

  小泥鰍問:“還要等多久啊?”

  林永年算了算:“現在是二月份,還有三個月。”

  小泥鰍說:“要帶我一塊去哦。”

  “那當然,”林永年說:“你是我兄弟,要去一塊去。我找龐金海報仇,還要請你幫忙呢。”

  小泥鰍摩拳擦掌:“沒問題!瞧我的吧!那個豬狗不如的家夥,我非整出他的屎來不可!”

  林永年笑了笑。他可沒這麽樂觀。

  石鐵山曾告誡他,沈卉可能與龐金海暗中有染。對此他本來是嗤之以鼻絕不相信的,但現在他有點將信將疑了,否則為何一直沒有回信來?他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由於日本鬼子佔領了上海租界,以前的案子已經一風吹了,無形間替他掃除了回上海的一大障礙,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龐金海。

  當年他能借日本人之手害我,說明他與日本人關系匪淺,我必須多加小心,別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有利因素是他在明處我在暗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機會還是有的,關鍵是如何把握機會。

  林永年正想得出神,一個工友走進來說:“林先生,你老鄉來了,他要我捎口信,請你到海天閣茶樓見面。”

  林永年吃了一驚,心想我亡命天涯,哪來的老鄉?難道我的信被龐金海看到了,他發現我沒死,來追殺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足以證明石鐵山是對的,沈卉與龐金海確實有染。

  林永年心裡七上八下,他問工友:“我那個老鄉姓什麽叫什麽?多大年紀?長什麽樣?”

  工友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永年愈加不安了:“他要你捎話,你怎麽會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我根本沒見到他,”工友回答:“剛才我到碼頭外面買香煙,一個小鬼轉告我的。”

  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林永年眉頭緊皺,一時拿不定主意去還是不去,或者乾脆溜之大吉。

  小泥鰍想了想說:“大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別露面,

我過去偵查一下,看看是什麽情況。”  林永年同意了。兩個人立即出發,林永年躲在海天閣茶樓附近一家南貨店裡,等小泥鰍的消息。

  小泥鰍去了不到十分鍾就回來了,緊張地說:“茶樓上有一夥人鬼鬼祟祟的,領頭的年紀跟你差不多。”

  “他長什麽樣?”

  “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得還蠻像人樣的,就是有一點娘娘腔,看著怪怪的。”

  林永年臉色變了:“這個人一定是龐金海!”

  “我猜也是。”小泥鰍說:“情況緊急,你快跑吧!”

  林永年雙眉緊皺,站起來兜了幾圈,猛的停在小泥鰍面前,兩眼緊盯著他,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小泥鰍急得跳腳:“你傻乎乎的看著我幹什麽?怎麽還不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林永年在他鼻子上擰了一下:“臭小子!演得挺像啊!”

  小泥鰍擺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像不像的?”

  林永年笑道:“得了,你這叫班門弄斧,懂不懂?要跟我耍花腔,你還得好好練練。”

  小泥鰍撲哧笑出聲來:“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不是靠看,而是靠這個。”林永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假如龐金海真的知道我的下落,肯定直接帶人來抓我,怎麽會約我見面呢?那不是脫褲子放屁嗎?他可沒那麽儍!”

  小泥鰍欽佩地連連點頭:“我真服了你了。”

  “這就叫邏輯推理。”林永年侃侃而談:“人們常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有時候看到的也不一定真實。而邏輯推理是絕對可靠的,只要已知條件沒有錯,結論就不會錯。”

  小泥鰍豎起了大拇指:“大哥學問真高!”

  林永年說:“現在告訴我,那個老鄉到底是誰?”

  “不是老鄉,是馮大哥!”

  小泥鰍拽著林永年,興衝衝道:“走吧,他正等著你呢!”

  林永年也很高興,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馮惠堂。

  這次馮惠堂是一個人來的,他化裝成商人,身穿長衫頭戴禮帽,嘴唇上還粘著假胡子,從不離手的鐵球也揣進了口袋,顯得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在他的眉宇間,還隱約流露出一絲憂慮。

  林永年與他寒暄之後問道:“陳福林呢?他怎麽沒來?”

  “他受傷了,”馮惠堂說:“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他。”

  原來不久前馮惠堂他們伏擊了一支日寇巡邏隊,消滅了不少日本鬼子。激戰中己方也有傷亡。陳福林左大腿中了一槍,傷口感染發炎,情況很危險,急需盤尼西林,否則性命難保。

  馮惠堂說:“我已經打聽過了,盤尼西林被鬼子嚴格管制,能搞到這種藥的地方只有兩處。一是福康大藥房,二是廣惠醫院。”

  他頓了頓,接著說:“福康大藥房隻向醫院供貨,不零售,而藥房對面就是日本憲兵隊,硬來肯定不行。至於廣惠醫院,已經被鬼子接管了,院長換成了日本人。我對情況估計不足,沒想到會這麽麻煩,隻好請你們幫忙了。”

  小泥鰍搶著說:“不客氣,馮大哥你盡管吩咐,為了救陳大哥的命,赴湯蹈火也不怕!”

  馮惠堂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永年望著馮惠堂說:“我猜,你是想讓我去找邱鳳鳴?”

  馮惠堂點了點頭:“也許他能幫上忙。”

  林永年說:“此刻邱鳳鳴已經下班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

  “情況緊急,延誤不得。”馮惠堂說:“明天我哪兒都不去,一整天都在這兒等你的消息。”

  “明白了,”林永年說:“你盡管放心。”

  第二天上午,他換了身像樣的衣服,到東亞航運株式會社找邱鳳鳴。

  他來過幾次,門房已經認識他了,未加阻攔,他直接進了邱鳳鳴的辦公室。

  邱鳳鳴見到他愣了一下,站起來含笑相迎,但笑得明顯有些勉強。

  林永年裝傻,隻當沒看見,上前握住他的手說:“對不起鳳鳴兄,又來打擾你了。”

  邱鳳鳴皺了皺眉:“你怎麽還在這兒?我以為你早就回上海了。”

  “唉,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林永年含糊地歎了口氣,隨即道明來意:“我想請你幫忙弄幾支盤尼西林,你看行嗎?”

  邱鳳鳴打量了他一下:“你沒病沒災的,要盤尼西林幹什麽?”

  “我是替一位朋友要的,”林永年回答:“他不小心摔傷了,傷口感染發炎,急需盤尼西林。”

  “你真是多此一舉。”邱鳳鳴說:“他幹嘛不去醫院?醫院裡有盤尼西林,打一針多省事。”

  林永年搖頭道:“要是能去醫院的話,我還會來找你嗎?”

  “為什麽不能去醫院?”

  “這……我不方便說,你也別問了。”

  邱鳳鳴一隻手摸著下巴,沉思不語。

  “你在想什麽?”林永年問。

  邱鳳鳴緩緩道:“我在想,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他往林永年跟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問:“莫非你參加了遊擊隊?你那位朋友受了槍傷?”

  林永年遲疑了一下,也壓低聲音回答:“實不相瞞,他的確受了槍傷。他是遊擊隊的,我只是他的朋友。”

  邱鳳鳴拿出煙盒,慢慢點燃一根煙。

  林永年有點焦急,加重語氣說:“要是弄不到盤尼西林,他的命就保不住了,請老兄一定要幫幫忙。”

  邱鳳鳴搖了搖頭,一臉為難的表情。

  林永年看著他問:“老兄有何難處?”

  邱鳳鳴說:“這個忙我可以幫,但不能幫。”

  林永年揚了揚眉毛:“這話說得有意思,為什麽?”

  邱鳳鳴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豎起耳朵聽了聽,回來湊到他耳邊說:“我被特高課盯上了。”

  林永年一愣:“哦?是嗎?”

  邱鳳鳴說:“上次我幫你救出秦先生,古川對我起了疑心,雖然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但暗地裡派人監視我,我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所以我不能幫你,否則你我都有危險。”

  林永年蹙眉沉思。

  邱鳳鳴是在推托嗎?看著不像,而且也沒必要,因為買藥總比救人簡單多了。古川陰險狡詐,邱鳳鳴被他盯上是很有可能的。在這種情況下請邱鳳鳴幫忙,那就等於自投羅網。

  林永年發現自己犯了和馮惠堂同樣的錯誤,對情況估計不足。現在怎麽辦呢?難道就此放棄,讓陳福林等死?

  想到那個結實敦厚的小夥子,想到他那張可愛的笑臉,林永年的心不禁一陣抽搐。

  不!決不能讓他等死!林永年暗忖,此路不通再走別的路,一定要把盤尼西林弄到手!

  邱鳳鳴乾咳了兩聲說:“永年兄,讓你白跑了,別見怪哦。”

  “哪能呢,你的苦衷我完全理解。我走了,你多保重。”

  林永年起身告辭。邱鳳鳴說:“好吧,我也不留你了,晚上還要去鎮海飯店參加一個酒會。”

  林永年隨口問了一句:“什麽酒會?”

  “你忘了?今天是日本的建國紀念日,加上歡迎新的警備司令官龜田到任。”邱鳳鳴說:“這個龜田官不大,是個少佐,但後台硬的很,他叔叔是日本陸軍部高參,東條英機跟前的大紅人,所以都搶著拍他馬屁。”

  林永年笑道:“看來官場規則古今中外都是一樣的。”

  兩個人說著話走出辦公室。邱鳳鳴故意提高嗓門:“林老板,這筆生意就這麽定了,你要抓緊哦。”

  “放心吧,不會錯的。”

  林永年拱了拱手,離開了東亞航運株式會社。

  為保險起見,他在街上兜了個大圈子,確定背後沒有尾巴,這才前往海天閣茶樓向馮惠堂報告。

  馮惠堂緊皺雙眉,好一會兒沒說話,只聽見他盤弄鐵球的嘩嘩聲。

  小泥鰍開口道:“這個叫什麽西林的藥買也買不成,搶又搶不到,剩下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馮惠堂問。

  小泥鰍的回答是一個字,偷!

  林永年拍手笑道:“這正是我想說的!我也是這個主意!”

  馮惠堂看著他倆:“偷?怎麽偷?”

  林永年說:“邱鳳鳴告訴我,今晚鬼子在鎮海飯店辦酒會,歡迎新來的警備司令,本地的頭頭腦腦都會參加。鎮海飯店必定戒備森嚴,而其他地方的防衛就相對松懈了,這正是動手的好機會。”

  馮惠堂沉思著,緩緩點頭。

  “你同意了?太好了!”小泥鰍興奮地說:“我先去福康大藥房踩點,探探路,等到夜深人靜……”

  “不!不行!”林永年打斷他說:“福康大藥房對面就是日本憲兵隊,太危險了!”

  小泥鰍眼睛瞪得溜圓,朝林永年左看右看。

  “什麽意思?”林永年問:“幹嘛這麽看我?”

  “我看你是不是病了。”小泥鰍說。

  林永年啐道:“胡說什麽!我哪來的病!”

  “沒病你怎麽講話顛三倒四的?”小泥鰍說:“一會兒同意偷,一會兒又不讓我偷……”

  “原來如此!”林永年笑了:“我不讓你去藥房偷,那兒太危險,要偷只能去廣惠醫院。”

  馮惠堂點頭道:“林先生說的對,相比之下,還是去醫院偷更安全,把握也更大。”

  “好吧,”小泥鰍說:“那我就上廣惠醫院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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