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為什麽感覺面前的這個唐就像是進化了一樣?

是那種精神層面的進化……

就像是突然之間頓悟了一般。

如果放在一些玄幻小說裡，這種精神上的進化勢必會引起境界精進突破甚至是勾動起天地異象。

之後便是某個白袍老頭站在塔尖，望著唐的方向喃喃著“大妖將至”“凶星兆現”什麽什麽的。

可惜玄幻不得。

所以說，唐的這番話目的何在?

真的只是為了表達一下自己多年以來的感悟?

“哦?你怎麽知道我僅僅是‘知道’了你的計劃?沒猜錯的話，這個計劃的具體內容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那麽我是怎麽‘知道’的?”薑述反問道，他並沒有被唐的話帶過去，“承認自己失敗就這麽難麽?”

“如果換一個人來說出我的計劃，我或許真的會相信我的失敗已經成為了定局，但你不一樣。”唐搖搖頭，在想到了薑述那神乎其神的能力時，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擔憂和畏懼的神情，反而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在那個三個月幾近傾覆三大集團政權的克洛之後，只有這種擁有強大實力和詭異能力的魔術師才足夠擔當他的對手。

“我怎麽不一樣了?”薑述也有些好奇唐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你擁有著操控火焰驅雷策電的能力，也擁有預知未來讀取內心的能力，你的復活能力完全就不科學，所以你知曉我的計劃並不是什麽特別奇怪的事情。”唐的臉上帶著自信的表情，“只不過你為什麽現在才知道?也就是說……你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麽全能，你的能力有著一定的局限性。”

“居然連你也信我是魔法師的言論。”聞此言的薑述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動，反而頗有些譏諷地一笑，但此刻他的內心已經有些不平靜了。

果然，隨便使用衍生詞條還沒能徹底打倒唐的壞處出來了。

在唐面前多次展現出不合常理的手段，如果是橘衣或者是蘇小鷗那種看起來笨笨的人還好，像唐這種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這些東西。

幸好，唐這幾天處於靈體狀態之中，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表演過復活魔術的事。

假若唐知道了，以他的水平隨便推敲一下就能得出薑述是通過表演魔術獲得的這些能力。

當然，要是唐並不是處於這樣的靈體狀態，薑述也不一定會去表演復活魔術。

這個時候的薑述似乎已經忘了搶先復活唐的妙計是小乙提出來的。

嘶——

小乙和他不就是同一個人麽?

它想到的和他想到的有什麽區別?

“眼見為實我自然會相信。”唐似乎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談。

“如果你真的了解魔術，你會明白的。”對此，薑述也沒有多說，多說反而顯得刻意，“看得越近，看見的越少;看見的越多，看懂的可能性越少。”

前一句是魔術錯誤引導的技巧內涵，後一句則是魔術的本質，簡單的原理隱藏在花裡胡哨的流程之中。

而聽見這兩句話的唐也幾乎是本能地開始深思起來薑述話裡的意思，但許久他都沒有回話，所以薑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成功干擾到唐。

得換個話題。

“所以在終於直視了自己的內心之後，你又想要做些什麽呢?”薑述便直截了當地接著之前的護體問道，他的臉上帶上了刻意的戲謔笑容，“僅僅是將自己的失敗歸咎敵人的不合常理麽?”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做些什麽的。”而唐也是不緊不慢地說道，他並沒有被薑述話裡隱隱的嘲諷之意所影響到，

“還是說你怕了?怕我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紙人?”“對啊，又有誰能對你放心下來呢?”薑述便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而後他看著此時唐懷中抱著的斷頭女屍……

紙人版本的那種。

剛才的薑述還未曾注意到，唐是用最簡單粗暴地方式“殺死”了他的紙片人老婆，他直接將艾莎妮雅的頭從她的紙人軀乾上撕了下來。

即便是為了證道也未免太過殘忍了一些，這番景象讓薑述感覺到有些奇怪。

“你需要我幫忙你埋葬你的艾莎妮雅麽?還是說你不介意她就這樣倒在這裡?”薑述繼續說道，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著這種戲謔，但此時的薑述內心深處卻突然警覺起來。

在剛剛紙人唐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他居然真的有些被打動，認為是唐徹底黑化思想也產生了頓悟。

過去的唐也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一切的善事都是在自身的願望之下做的，而一切的惡事都被冠以為艾莎妮雅復仇的名義。

禍不及家人，而他不但殺死了唐這個身份的原主，還策劃了一場針對整個狄克家族嫡系的空難，一個不留。

妖風並沒有做錯什麽，他從未殺過一個不該殺之人，而這樣一個有爭議的人物無論如何都應該交給司法程序來審判。

但是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開槍，因為他深知只有這樣才能激怒暗處的“笑臉”，只有這樣才能將隱藏在警署裡的“笑臉”引出來。

而這一切也被冠以正義執行的名頭，聽唐方才的那些話，這些“正義執行”也都是在“為艾莎妮雅打造一個治安嚴明的世界”這樣的思想指導下完成的。

再到現在的B計劃，唐想要用毒氣屠殺這個五區再將其全部復活，從而達到種植“法治觀念”的目的。

這依舊是在復仇的旗號下進行的。

一切的行惡都是如此，似乎只要是為了艾莎妮雅復仇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一切逾越規矩的事情。

在復仇旗號下理所當然地保持著雙標的行事原則。

但是現在的唐似乎是想明白了，他只是在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不再被一切外在的東西所干擾。

換句話說，他現在已經能夠正視自己的雙標行為了。

再換句話說，現在的唐做一切惡事都不會再有什麽負罪感。

剛才紙人唐的無情舉動似乎是真的為了表達自己的感受，而根據傳統觀念上的“洗白弱三分，黑化強三倍”原則，現在的唐的確是變得更猛了。

等等！

又或者……

剛剛的情況只是在演戲?

薑述感覺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些什麽，唐那多少有些用力過猛的演技始終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萬一僅僅是演戲的話，那麽也就是說，唐在這個時候有可能可以逃出去。

比如他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知曉了現在的時間，而他和他的兩個假身提前約定過復活時間，所以在這個時候自殺並且那邊同步復活的話，唐還是有機會逃離這裡的。

一瞬間，薑述暗自增強了對紙人控術的把握，他絕對不能讓唐成功自殺。

不過這樣的方法雖然合理，但還是讓薑述覺得有些奇怪，那刻意殺死艾莎妮雅的方式……

難道說他有方法把這裡的情況傳出去?

薑述環顧了一圈四周。

除了排氣扇以外，這個地下密室是絕對封閉的，而這裡也不會有東西能夠跑出去。

如果說剛剛有什麽東西能夠離開這個房間的話……

靈體！

艾莎妮雅的靈體！

“小丙，再去復活一次艾莎妮雅。”想到這一處的薑述也顧不上掩飾什麽了，他直接衝小丙這麽說道。

“你果然可以連續復活同一個人。”所以聽見這句話的唐就眯起了眼睛，他這麽說了一句。

而薑述也是不假思索地放出了新的煙幕彈作為干擾:“花點黑銀就能做到的事情，沒必要太吝嗇。”

這是他在孤城學到的好東西，不論是什麽奇怪的科技，只要和黑銀搭上關系總能變得合理起來。

“小甲，看住他。”薑述丟下這句話便帶著小丙匆匆離開了這裡，去往隔壁的房間。

幾分鍾之後，小丙重新將艾莎妮雅的靈體放進了那具紙人身體之中，但與此同時，它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幕。

丙:我在五區的警署發現了她的靈體，僅僅是這麽短的時間她就離開了，並且成功去往那個地方。

薑述也是感到一陣後怕，這唐果然是在演戲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黑化”過程也能被當作欺騙武器，要不是他多長了一個心眼立馬去找回艾莎妮雅的靈體……

即便是這樣，他們的部分信息還是有可能被傳遞給了唐的假身們。

“我們的位置有可能已經暴露了。”薑述瞬間就反應過來，對於靈體他還有很多的未知，所以他也不確定剛剛唐是否用了什麽特殊的方式使艾莎妮雅的靈體攜帶著這裡的信息去往警署。

在薑述的安排下，唐是不知道這個秘密基地的具體方位的，而艾莎妮雅……

薑述並不確定這個靈體能不能觀測到這裡的位置。

所以小心起見，他必須盡快轉移位置，於是他衝著在躺在地面無線充電板上的小乙道，“別裝死了，起來去叫你若媽，我們要轉移位置了。”

而小乙的屏幕也是瞬間亮起，看起來它早就已經恢復了，只不過是偷偷躲在這裡偷懶。

但即便是偷懶，它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聯系到小丁那裡傳過來的消息，它毫不猶豫地提議道:五區警署，現在唐的假身很有可能就在那裡！小丁也在附近，讓它直接莽，莽死一個是一個！

而薑述也是將醒悟的目光投向小乙，這番話也點醒了他，既然艾莎妮雅的靈體出現在五區警署，那麽唐的假身也很有可能就在那裡。

之前他讓小丁暗中跟著小島和大岩，但警署不知為何大門緊閉嚴進嚴出，甚至小丁都沒能潛入進去。

隱身畢竟不是完全消失，實體的存在令小丁無法穿牆。

在狄克莊園裡，某個特殊的靈體曾經觀測到了隱身小丁的存在，所以當時為避免引起不測，薑述並未讓小丁深入查探。

現在的話……

似乎可以再莽一波了?

只是在那種街區上，修蛇那樣的殘暴怪物就不能使用了，它們的數量一旦增多連小丁都不能時刻牢牢控制住，萬一傷到無辜者……

這並不好，薑述深知自己不是克洛也不是唐，他可以殺伐果斷但不會為了殺伐果斷而濫殺無辜。

而這個時候，小乙又將一則視頻放在薑述面前，這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我覺得，你不會拒絕花費五分鍾就能就走你所有可愛粉絲的機會的吧?薑述。”視頻裡，克洛將自己放在視角的中央，然後他自轉一圈，將整個大廳的情況展現給薑述看。

人質、汽油、炸藥。

僅僅三個關鍵詞薑述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克洛?他又在填什麽亂?一定要見我?”薑述頓時覺得頭大，現在有一堆事情落在了他的頭上，他都懷疑是不是克洛和唐的假身們約好了。

一方面，紙人唐必須得有人管;一方面得盡快帶著柳汀若狐狸和狼太找個新地方;那邊克洛又在搞事情……

關鍵是這三件事都是那種刻不容緩的急事，而且都容不得差錯。

克洛這邊……

要是不去的話，他作為魔術師的公眾形象勢必會受到很大影響，那家夥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至於為什麽一定要親自去……

和克洛相關的事情能打電話說嗎?

此時，小甲屏幕上的視頻也停留在克洛上半身的畫面之中，薑述的目光也停留在克洛的身影上。

此時的克洛身著淺藍色的西裝，裡面是白色襯衣，外加一條格子花襯衫，從這副打扮來看，活脫脫一副富家紈絝子弟的模樣。

而這也不是薑述印象裡的那個克洛的穿衣風格。

比這副裝扮更加明顯的特征是……

薑述的視線被那一隻安置在克洛胸前口袋中的紅眼白鴉所吸引，這個折紙的含義他自然很清楚。

黑眼白鴉和紅眼白鴉是克洛的兩個狀態，而現在出現的這個正是薑述在過去很少見到的克洛形態。

難道說唐他們復活了克洛就隻復活了那半個克洛?

僅僅是一瞬間，薑述就想到了這個更有可能性的點。

以他熟知的那個克洛的性格，不會在這種時候頂著那張臉做這種事，而這個克洛，身著光鮮華麗的衣物，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真面目袒露出來……

就像是一個自卑慣了的懦弱家夥急於證明自己一般。

與此同時，完成了筆錄的小島和大岩打開警署的大門，他們正扛著電視台的攝像機往外走去，但突然間，他們同時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五區警署的大門口，一隻渾身覆蓋著火焰的藍眸黑角惡魔也逐漸顯露出了身形，灼熱到幾乎是液態的烈焰順著懸在空中的赤色軀乾流淌到地上，將警署前的地面燙出一個個黑色焦痕。

小島、大岩:“???”

今天的經歷多少有些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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