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像是烤爐裡的烤雞翅?”克洛用汽油拖著地，但是突然間他就直起身子問在場的各位人質道。

距離他掛掉警署的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分鍾，而在這一分鍾裡克洛也沒有閑著，他勤勤懇懇地用油刷著烤爐，將這個大廳變成了一個一點就著的可怕油桶。

他一點也不急，因為他知道無論是警署還是暴恐管理局又或者是那個黑衣的獵人組織短時間內都無法攻入這個大廳，而且殺死他很容易，救下所有人質卻很難。

至少在薑述到來之前，他不會有事。

是的，薑述一定會來的。

僅僅是一個通話五分鍾的機會就能救下在場的四五十人，克洛想不到薑述會拒絕的理由。

而且現在，他很卑鄙地使用薑述的魔術粉絲們來作為要挾，如果薑述真的連花五分鍾救下自己的粉絲都不願意，這樣的薑述在網絡上勢必會被自發抵製。

連帶著魔術師生涯都會徹底臭掉。

所以這就是在用魔術師的社會性質在逼薑述，作為一個娛樂序列的表演者，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名聲在這裡徹底臭掉。

“喏，你說說，你們像不像雞翅?”克洛走到圍坐在一起的五人面前，問其中的一個年輕人道，然後幫他摘下嘴裡的抹布。

這五人的組合一眼就能看明白，是一家四口加上一個路人，而現在這個路人就是克洛的詢問對象。

“像，像，我們就是雞翅。”年輕的男人不斷地點著頭，不斷地附和著克洛的話。

“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克洛試圖安撫年輕男人的情緒。

“克洛大人說得對。”年輕男人也用上了敬稱。

而克洛卻突然露出了認真的表情，“你認識我?”

“……對。”年輕男人咽了一口口水，他開始在腦海中搜刮著克洛的光榮事跡以及誇讚克洛的句子，“你是……你是孤城最優秀的反抗者，你成功改變了孤城這腐朽的風氣，你……”

“閉嘴！”突然間，這個克洛勃然大怒，他拎起這個年輕男人衣領衝著他大吼道，“別在我面前提那個男人的事情，我是我，他是他，他已經永遠永遠永遠離開這裡了！現在，是我站在這裡！我才是克洛！”

突如其來的暴吼讓這個年輕男人恐懼得全身都顫抖起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但他還是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而後，克洛掏出了口袋裡的槍，他將槍對準那一家四口的爸爸，然後面色陰沉地看著這個年輕男人繼續說道:“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但你畢竟惹怒了我，所以我決定讓他死。”

他轉過頭看向那家人的一雙兒女，對著兩個這兩個小孩說道:“下面請閉上眼睛，要怪的話，就怪這個家夥說錯了話吧。”

在小孩們驚恐的眼神和那個父親瘋狂的“唔唔”聲中，克洛的食指微微用力。

“Piu——”那把手槍之中隻射出了些許無力的水花。

“哈哈哈哈哈哈！”克洛也開始狂笑起來，他拍著這個父親的肩膀，整個人笑得抽搐起來，“有沒有被嚇一跳?”

“不用擔心，我真的不會傷害你們。”他衝著大廳裡的下達了最終宣言，“只要薑述願意花費短短的五分鍾時間來見我。”

語罷，他突然又一臉冰冷地掏出另一把手槍，衝著自己的手開了一槍。

他的手上頓時出現一個血洞，鮮血橫流，疼痛感也在一瞬間侵襲著克洛的大腦。

居然完全狠不下心來，克洛啊克洛，不得不說比起他你真的差遠了。

不過……

現在應該可以狠下心了。

他因疼痛而面目扭曲，但那雙安靜得如同猛獸的眸子卻始終盯著那大廳緊閉著的大門。

——

“給我變！”薑述指著一張紙衝著小乙說道。

乙:給小唐變個艾莎妮雅·兔女郎限定版怎麽樣?

“呃，算了吧，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用著特殊癖好的。”薑述也是義正辭嚴地拒絕了小乙。

乙:行吧。

語罷，小乙也少有地沒有再和薑述廢話，它連接上充電插頭，然後將面前的一張白紙折成了艾莎妮雅的模樣，薑述曾經翻閱過賣花女自殺檔案，它自然也是記錄下來了她的照片和模樣。

衍生詞條·往生術啟動。

和小丙一樣，小乙關閉屏幕並且取消了幾乎所有會產生額外能耗的功能，將全部的運算能力投入到往生術的運用當中去。

小乙在一個虛擬的黑暗空間中看見了一點亮光，遲疑了一瞬後，它向著那光亮飛去。

那是從高處俯瞰著的孤城景象，底下是一整片灰色的翻湧著的海洋，由無數的灰色模糊狀靈體構成，而當它仔細看去，每一個靈體的頭上都標注著姓名。

這是要讓它一個一個檢索的意思?

小乙頓時緊緊皺起眉頭，這麽多靈體要找到什麽時候去?

不對，當時的小丙隻用了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唐的復活，絕不可能是一個一個檢索得到的。

所以說，這裡肯定有一個輔助篩選的程序。

小乙再次閉上眼，但很快它又睜開眼，而這個時候，它下方的孤城已經不再是灰色海洋，只剩下寥寥無幾的灰色靈體。

其實仔細看，整座孤城還是有四十個左右的灰色靈體的，只不過和整座孤城比起來，這根本就不算什麽。

只能將死亡時間的篩選范圍精確到分鍾麽?

也就是說孤城每分鍾死亡的人數在四十個人左右?

小乙稍稍驚歎了一下，要知道這可完全不是個小數目，在藍星整個世界的范圍內，平均每分鍾也是死亡一百多人而已。

孤城有將近藍星一半的面積大?

那當然不可能，死亡人數較多也只是因為這裡的犯罪率遠高於藍星的平均犯罪率吧?

雖然這裡沒有明面上的戰爭，但殺戮是絕對不會缺少的。

只不過，小乙當然不會知道艾莎妮雅死亡的具體時間，它只知道妖風的具體死亡時間。

所以，它這次檢索的是妖風的靈體。

死亡地點是在七區。

很快，在將目光放到那條街道上時，小乙愣住了。

因為它沒有看到妖風的死亡地點有任何的灰色靈體，它只看到了一行刻在街道上的藍色字跡。

致後來的平板精小某:我是小丙，在十二月三日晚進入此地進行復活任務。和你們一樣，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復活妖風，但我來到這裡時他的靈體已經消散了。我懷疑是上一次使用紙人臨時複生破壞了他的靈體結構，導致了能量逸散。

至於唐，或許他有著一些恢復靈體能量的方法。

所以，在一些過失之下，妖風或許是無法復活了。

逝者已逝。

現在，以媽斯特的藍量短時間內還無法進入這片空間，所以暫時保密吧。

小乙望著這條留言緩緩點著頭，它明白為什麽小丙在出來後沒有提及復活妖風的事情了。

如果告訴小薑的話，他或許會因此生出一些負罪感，在某些時候為了盡快完成妖風的遺願而冒進，又或者是在狐狸面前露出一些馬腳。

雖然這些意外的可能性很低但依舊存在可能性，所以小丙選擇了暫時性的隱瞞。

就像是它所說的那樣，逝者已逝。

就不用打擾了。

而後小乙就黑起了臉，它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真正的任務——找到艾莎妮雅的靈體。

但它只知道艾莎妮雅的死亡日期，具體時間一概不知。

一天的時間，孤城可能死了上萬人，靈體是可以緩慢移動的，這麽多年過去，就算艾莎妮雅的靈體還在這座城市它也無法從死亡地點來判斷靈體的位置了。

上萬個人一一檢索……

薑老怪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草。

半小時後，隨著紙人輕輕地動彈一下，薑述也將視線從霹靂霹靂上挪回來。

乙:我枯了。

發完這條彈幕，小乙也決定關機一會兒。

剛剛一邊充電一邊大功率運轉，現在它的溫度實在是有點高。

得休息了。

“嗯嗯，辛苦你了。”薑述也是隨口安慰了一下自己家的崽子，然後將目光轉向那個剛剛蘇醒過來的女性化紙人。

“你是艾莎妮雅?”他問道。

女性紙人忽閃著眼睛，她觀察著自己的紙質身體，但始終一言不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顯然她還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行，那就夠了。”薑述也不想摻和別人家的事情，於是他捧起紙人艾莎妮雅徑直走向唐所在的房間。

房間之中，紙人唐坐在桌上不知在沉思著什麽，而看見薑述捧著那個女性紙人走進來時，他竟激動得顫抖起來。

艾莎妮雅！

薑述將女性紙人放在紙人唐的面前，兩個紙人的目光對上的那個瞬間，同時無語凝噎。

“艾莎妮雅，你……真的是你嗎?”唐輕聲開口道。

“漢特……漢特?”雖然唐的臉和聲音是陌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在短暫的遲疑後艾莎妮雅還是認出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站在角落的薑述和兩隻平板精也開始看戲，這明顯是一出感人至深的苦情大戲啊。

十余年苦心經營隻為給你復仇……

錯的並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讓此刻的五區感受痛苦……

諸如這般那般的台詞一瞬間湧上薑述的心頭，而他也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感覺。

怎麽感覺你們這些反派有一個沒一個的都那麽像孤城的主角?

一個個苦大仇深懷揣一堆故事，能力又那麽出眾。

克洛也是這樣，你這唐也是這樣。

這個時候，小丙突然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把瓜子塞到薑述的手裡。

丙:整點?

薑述:“???”

他頓時就驚了，瞪大眼睛看著小丙，手上也沒閑著，塞了一個到嘴裡，嫻熟地一嗑，那粒飽滿的瓜子仁便落入他的嘴中。

不是，你特麽哪來的瓜子?

還是我最喜歡的核桃味瓜子?

這孤城壓根就沒有這種零食好嗎?

丙:心靈術在我這兒，具現出來的。

薑述又是一愣，這能力還能這麽玩?

以前他一直覺得這個具現幾乎是最沒用的衍生詞條的衍生，只能具現出已有的東西，還限制大小，所以他也基本沒用過。

現在突然發現可以具現瓜子這種孤城沒有的東西?

而這個時候，桌上的兩個紙人也說話了。

“又見到你了，真好。”唐，不對，此時應該說是漢特，他輕輕地用紙質的手捧著愛人的臉，“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甲:重新定義《一點都沒變》。

丙:紙片人老婆，貼貼~

而艾莎妮雅則是推開了他的手，微微垂下頭，“我……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我明明從那裡跳了下來。”

看起來，她所經歷的事情就只是從那個高樓跳下，黑暗籠罩，隨後就出現在了這個地下室裡，十余年的時間流逝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改變。

“這些都不重要。”漢特縮回了手，他笑著回應道，“重要的是，我真的等了你很久，很久很久。”

“真的嗎?”艾莎妮雅已經意識到在自己和漢特的身上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但自己被那個人渣侵犯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所以她依舊處於極度壓抑和迷茫的狀態當中。

而唐輕輕地抱住了她，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將自己的下巴頂在她的頭頂。

與此同時，小丙用胳膊肘捅捅薑述。

丙:學學人家。

唐眯起了眼睛，一條細不可見的白色紙絮從他的眼角飄落。

隨後，他突然猛起，一把撕碎了自己的紙片人老婆。

這樣突發的變故瞬間驚呆了薑述和兩隻平板精，薑述甚至沒來得及阻止唐的動作。

他隻想過唐可能會自殺來逃避控制，但自殺之後唐依舊會被他迅速復活，所以那只是無用功，所以他並未防備。

但他從未想過唐會選擇直接殺死艾莎妮雅。

“你！你在做什麽?”薑述瞬間用紙人控術將唐按倒在桌上，他對這樣的事情表示理解不能，“她就是你的艾莎妮雅！我沒有騙你！”

“我知道，在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她能認出我的這副樣子，我當然也能認出她。”在這一瞬間，唐又重新恢復了那獨屬於唐的平靜，或者說是冷漠。

“逝者已逝，無需往生。”他冷淡地說道，“十四年後再度見到她，我才明白過來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不是復仇。”

“不是一個復活的她。”

“不是權傾五區。”

“我只是想要一個我心目當中的世界，一個純淨無垢的世界。”

“無關任何人，這就是我自己的意願。”

“過去的我只是一個打著為她復仇的旗號來掩飾自己惡行的懦夫，一個不敢承認自己作為的垃圾。”

“謝謝你薑述，我已經想清楚了。”

聽著唐的這一系列話，薑述也嚴肅地皺起眉頭。

怎麽感覺……

這家夥還特麽進化了?

而唐繼續說道:

“還有，我發現你只是‘知道’了我的計劃而已，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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