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如意的死訊並沒有引起什麽反響,就像一塊石頭平靜地落入水中。
百損道人過得比以前在青龍會滋潤多了,這揚州的碼頭不過一月,就有一半人都投入到他的麾下。
不過,群興作為揚州一霸,怎能忍受著李文順在揚州揚名立萬,搶他的飯碗。
群興手下的人沒少和李文順的手下起爭執,兩邊摩擦不斷。
群興當然認得李文順,也清楚他是個高手。在他的努力彈壓下,還能製得住手下,不讓手下和李文順那便發生劇烈的衝突。
奈何,現在不是群興想不想放過李文順,而是李文順不打算放過這個從他手中搶走兩百兩銀子的人。他倒是不在意這兩百兩銀子,而是對於這個威脅自己的人欲除之而後快。
一連半月,群興的手下天天都有人離開。群興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就這樣淪為一個二流幫會。雖是如此,群興還是沒使出那最後一招——叫爹。
群鈺乃是揚州血吼教的長老,成名已久。久久沒有兒子,這才對群興驕縱異常。
甫自聽聞有人惹怒了群興,群鈺便已經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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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群鈺終於按捺不住,親自到了群興的老巢。
這一進門,群鈺就看到兩個人拿著銀子從群興的堂內離開。
群興一抬頭,就看到群鈺的到來,連忙起身迎接。
群鈺快步走近堂中,說道:“免了,趕緊進去,好好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群興談得上是大倒苦水,從詐了兩百兩銀子,到怎麽被針對說的是清清楚楚。
群鈺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心中琢磨著李文順的來路。
群興都沒來得及奉茶,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領著群鈺往後宅去了。
群鈺心裡想法多得很,胡思亂想下,一個美婦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群鈺面上不悅,嘴上說道:“你這孩子,怎麽還搞這一套。若是讓你叔母知道了,這還了得?何況,叔父哪是這種人。”
群興並未多言,美婦躬身施了一禮,緩緩說道:“群大哥,我是孫如意的亡妻。那李平嘴上說的盡是仁義道德,可下手卻陰狠毒辣。那日如意回到家之後,一直叫冷。不過兩炷香的工夫,便死在了家裡的榻上。
我到今日還記得如意滿臉是血的樣子。無親無故,小女子也沒法厚顏請群大哥幫忙報仇。只是小女子不想看到那個欺世盜名的家夥繼續在揚州逍遙快活,還請群大哥為揚州城的諸位同道主持公道。”
群鈺並未答應,而是揮揮手。
婦人懂事地行了個禮,便退回到房間內。
群鈺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應該還沒有吧?”
“那自然還沒有,侄子一向謹慎行事。那孫如意死去還未足月,興兒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其收入房中。”
群鈺這才放下心來,說道:“這樣,改日你約那李平出來。我倒要看看這是哪來的過江龍,居然把我們揚州這一潭死水攪得渾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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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群興在揚州玉竹樓設宴,只等李文順的到來。
到了晚上,李文順帶著清潭,兩人大搖大擺地進了玉竹樓,全然不擔心群興設下埋伏。
李文順上了樓,就遠遠地打起招呼:“哈哈,這不是群幫主嗎?許久未見了,這麽久我本應上門感謝你的贈衣之恩的。”
群興看到李文順穿著自己當時送的錦衣,便知道今日這關並不好過。
再者,群興哪裡聽不出這李文順在陰陽怪氣,臉上不動聲色,寒暄了幾句,將李文順迎進了樓上的隔間。
群鈺不記得自己見過這樣一張臉,便招呼著李文順先坐下。
酒過三巡,李文順的臉色微紅,身體崩的緊緊的,接下來肯定便是肉戲了。
群鈺見李文順沒喝多少,便敲起了邊鼓:“李小哥是不是還記恨我這個侄子?我這個當叔的早就說過他這樣不行,只可惜他不聽我的勸告。”
李文順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兩人說話。
群鈺使了個顏色,繼續說道:“李小哥,我已經跟群興說過,今日我倆便是特地來給你賠禮的。你一定要多喝兩杯,否則便是不肯原諒他。”
群興從旁邊的桌上拿起錦盒,放在了李文順面前,恭敬地行禮道歉。
李文順打開錦盒,盒中靜靜地躺著幾張銀票。
李文順笑了起來,抓起銀票,撒的漫天皆是。他看都不看銀票一眼,笑著問:“兩位,你們現在是在為什麽要和我賠禮呢?既然讓我花兩百兩買了這件衣服,那我用這些銀票買兩位的腦袋也不算過分吧?”
群鈺看著李文順的樣子,知道談不攏了,便撩起了長袍的下擺。
李文順站了起來,推開門說:“今日多謝二位盛情款待,他日我也在城西辦上一桌,還望二位屆時賞光。”
群興也站了起來,說道:“二狗,你要跟著他走嗎?”
清潭腳步頓了一下,轉頭回答道:“群幫主,在下雖然沒讀過書,但也聽說書先生說過‘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以後請叫我李清潭,二狗早在那天便已經死了。”
李文順催促道:“快走,休要跟他們廢話。”
清潭‘誒’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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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鈺觀其氣,望其勢,知道李文順不好對付。
群興想的更多,看叔父這個樣子,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勝過李文順。若不是還有血吼教作為後台,群興已經想要提桶跑了。
李文順走在回去的路上,後背全是冷汗。剛才他全靠氣勢唬住了群鈺,若是真動起手來,只怕他今天就撂在那裡了。這群鈺功力精深,目光如電,顯然不是省油的燈。
李文順兩番重傷,不破不立,傷養好之後,修為定然大有進益。可他現在的傷還沒好,根本沒資本和群鈺過手。
清潭已經隨李文順習武三月有余,自然也看得出李文順心中的猶豫,便說:“先生,即便我們不是那群鈺的對手,大不了拚上這條命便是。”
李文順看著清潭稚氣未脫的臉,不禁笑出了聲。
“先生為何發笑?”
“我笑那兩人不過如此,若是換了我,今日在那玉竹樓設下埋伏,我等二人便是插翅也難飛啊。”
清潭也笑了起來,李文順只要有信心,他也就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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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順回頭一看,群鈺和群興竟然帶著人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