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已經過了兩個多月。
這兩個多月中,華文本人再也沒有靠近過賈府,只是派了黃哥在這盯著。
第一個月,每當有女人坐轎子離開賈府,黃哥便順著氣味跟在遠處追一段,之後再通知華文,等候在對方回來的路上。
賈三的正室長什麽樣華文不確定,但毋庸置疑,她坐的轎子大概率是所有女人裡最好的,如果還有比她轎子更好的,只能是賈三他媽。
真相只有一個,最華麗的轎子也只有一頂。
第一個月,華文就已經鎖定了目標。
第二個月,華文開始研究賈夫人的出行軌跡。
每月初一十五,賈夫人都會到城外的金光寺祈福,而華文,則準備跟她來個不期而遇。
神棍們吃大戶往往都是這樣的流程,鎖定目標,收集資料,研究行為和心理,之後出擊‘挖貨’。
正常情況下,神棍們至少需要半年以上時間來完成‘挖貨’前的所有準備工作,並且往往都是多人配合。
但華文左手‘錄天圖’,右手黃哥,短短兩個多月就已經全部搞定。
此時,華文領著黃哥正坐在金光寺必經之路旁的一個茶水攤上,候著賈夫人出現。
金光寺香火極旺,路上的善男信女穿梭不停。
華文一身正經道士裝扮,本應握在手裡的幡,變成了拂塵。
‘錄天圖’被收進了懷裡,其上的神算子三字也已經洗掉。
其它如羅盤、桃木劍那些與此時人設不相符的東西,也都不見了蹤影。
不多時,目標出現。
四個轎夫,轎子旁跟著倆丫鬟,另有六個護衛分散左右。
華文沒有迎上去,高端客戶有高端客戶的玩法。
轎子越來越近,直到轎子幾乎與華文平齊
‘咣當’一聲,茶碗落地,摔得稀碎。
聲音清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轎子上的小窗戶也起開了一個縫,向外觀察。
華文的視線此時正好抬起,二人四目相對。
突然,華文臉色一變。
“大凶之兆!施主好自為之!”
聲音不大,剛好夠轎中人聽到。
言罷,華文起身,朝轎子行進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一個年輕女聲:“小道士慢走,我家主人有請!”
聽聲音,應該是丫鬟中的某一個。
上鉤!
但演戲必須全套啊,你說有請就有請,我不要面子的嗎?
“出家人但求心安罷了,今良言以至,望施主自省!”
言罷,華文加快腳步朝遠處走去。
“停轎!”賈夫人的聲音從轎中傳出:“小道長留步!”
胡鬧!這時候留步,之前的氣場不就破了嗎?
你不是有護衛嗎?趕緊讓他們來追我呀!
華文此時已經勾起了賈夫人的興趣。
之後,她抬腿向著華文追來。
見主母相邀兩次,小道士都不搭理,甚至還勞動主母去追,護衛頭領有些不高興了。
‘唰’一個閃身,他向著華文衝來。
“不要傷了道長!”賈夫人急忙喊道。
幾個眨眼的功夫,護衛頭領就攔在了華文面前。
“小道士,有點托大了吧?”
華文心中對這護衛很滿意。
懂事兒!
但面上卻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何必強人所難?”
“別廢話,
乖乖等著!敢跑,別怪我不客氣!” 另外幾個護衛此時也已經追至近前,將華文圍了起來。
華文臉色很苦,一邊搖頭,一邊伸出右手掐算。
“罷了,命中有此一劫…”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身後賈夫人的耳朵裡。
“道長見諒,妾身這廂有禮了。”賈夫人行至華文對面,施了一萬福禮。
賈夫人四十余歲,但保養的極好,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
別說,這賈三的眼光還行。
“此地不宜多言,夫人可有其它去處?”
聽到這話,賈夫人有些猶豫的向金光寺方向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引著華文離開了這裡。
華文步行,賈夫人也沒再坐轎。
一路上除了告知賈夫人自己道號“清光”外,並未再回答任何問題,只是說到地方再談。
半個時辰後,眾人回到了芝陽城內,賈夫人領著華文進了一家酒樓,這酒樓是賈家的產業。
最頂樓包廂內,剛坐定,賈夫人就讓掌櫃的拿了一千兩銀票,放在華文面前。
“修道之人,白飯清茶足矣。”
“道長盡管收下,我賈家不缺銀子。”
華文搖搖頭,將銀票推還到了賈夫人面前。
若是往常的神棍套路,這錢可收可不收,主要看圖謀的有多大。
但這次‘挖貨’挖的不是錢,哪怕是十萬兩,也不能收。
“道長這是嫌少嗎?”言罷,賈夫人將手上的一枚翠綠色戒指取下:“這戒指是極西之地所產,市價應不低於萬兩白銀,請道長笑納。”
這娘們平時怕不是拿錢砸人砸慣了?
我華文是貪圖金銀的人嗎?
沒錯,我是!
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入世隻為歷練,不為金銀。”華文繼續搖頭。
這一頓操作給賈夫人整蒙了,收了這萬兩白銀,下半輩子還有必要當道士嗎?
“道長師承何處?”
“隱世之人,不便多說。”
見華文不想多說,猶豫片刻,賈夫人直接切入正題:“還請道長為信女解惑。”
華文知道她問的是此前那句‘大凶之兆’。
呵呵…火候差不多了,放大招!
“初次下山,本欲見識佛門學問,誰料命中竟有此一劫…夫人心中有煞,不利東北西南。”
聽到這話,賈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看到這反應,華文心知,這一句話肯定扎進賈夫人心裡了。
神棍嘛,這種聊天套路,沒證據都能聊出點東西,更何況還是有的放矢。
過猶不及,到了這個程度,華文已經沒必要再多說,靜靜的等著賈夫人張口。
一陣沉默。
片刻後,賈夫人歎了口氣,像是想通了。
“不滿道長,我府上東北與西南兩處各有一片連我也不知曉情況的區域,我多次想去探究,都被夫君手下攔住。
數年前夫君更是下了嚴令,不允許我再有任何好奇。”
華文並未接話,等著她繼續說。
女人啊,話匣子打開,就好辦了。
賈夫人正要繼續開口,那護衛頭領張口插話:“主母,請慎言。”
這倒霉孩子,剛剛還覺得你懂事兒呢。
“夫人不必再說,貧道心中已明,今日既相遇,這因果,便逃不掉了。”
“道長何意?”
“貧道可在夫人府上逗留幾日,布陣封煞,或可保夫人全家數年。還望夫人規勸你家良人,停止妄為。否則,兩年內,血光必至。”
聽到妄為,血光,又只能保全家數年,賈夫人面色一急,又想繼續再問。
不待她張口,華文趕緊說道:“良言已盡,勿要再問!若無需幫忙,還請放貧道離去。”
可不敢再聊了,快編不下去了。
話說到這份上,賈夫人也不再多想。
先帶回府裡吧,無論真假,吃不了虧就是了。
幾人起身離開酒樓,往賈府走去。
那護衛頭領看著華文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路上,賈夫人數次想挑起話頭,華文都沒搭腔。
反派死於話多。
華文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