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子慢慢靠近停下,下來兩個穿軍裝的男子,背上還背著杆九五式,其中一個平頭小夥子站在車子旁邊,另一個徑直朝我走過來,這人體型微胖,隔著十幾米遠我感覺這人有點熟悉,尤其是他走路的姿勢。
等到他走到我面前,我終於認出來了,這是我和柱子當年服役時的班長,東北人,叫羅永貴,兄弟們都叫他老羅,當年大家退役後,老羅提了乾,繼續留在了部隊。
老羅看見我先是一怔,隨即驚訝的叫到:“東子,怎麽是你?”,這時柱子帶著大家過來了,看見老羅也是足足的愣了好幾秒,然後大叫著跑過去抱住老羅:“老羅,哎喲我的老班長”。
我心裡一陣感慨,也過去緊緊的抱住了老羅,想當年我們一群新兵蛋子沒少讓班長操心,退役後大家各奔東西,漸漸沒了聯系,想不到今天會在這裡相見。
老羅也是激動的不行,把我和柱子的臉蛋捏了又捏,咱三一陣感慨後,老羅說到:“我是接到命令,來這裡執行任務,你們倆個兔崽子怎麽會在這裡”。
“先別提這個了,班長你帶吃的了嗎?”,柱子嚷嚷到:“咱幾個肚子都快餓扁了”,好在柱子把話題岔開了,我沒想到老羅會來,一時還沒有想好說辭。
老羅馬上招呼後面的小兵蛋子:“小楊,把食物都拿出來”,小楊答應一聲就去車上拿東西,老羅說他們這次出來隻帶了兩天的乾糧,雖然不多,但也夠我們這群人吃個半飽了。
我一邊啃著餅,一邊對老羅說:“我們這次是來這邊旅遊的,沒想到車子被人給炸了,補給品什麽的全沒了,真他娘的點兒背”,說完指了指不遠處燒焦的殘骸。
老羅聽後悄悄告訴我,昨天部隊的監測站偵測到這附近有疑似爆炸的震動,所以才派他和小楊過來查看情況。
我問老羅在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麽人,老羅想了想說:“有,遇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男子,穿一身黑衣服,說這邊有遊客被困,要我們來救援,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裡,對了,那人是誰?感覺怪怪的,叫他跟我們一起走他也沒回答我”。
我說那人是我們來沙漠才認識的,他自己一個人徒步慣了,見我們被困主動要去找人幫忙,說來還真是巧合,你們也正準備來這裡。
老羅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叫上小楊一起,兩人從車上拿出一台設備去爆炸點勘察,柱子要過去幫忙,被我拉住了,我說咱倆現在已經退伍了,部隊裡下的任務屬於軍/事機密,我們不能隨便參與,你小子不要添亂。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老羅他們才忙完,我問老羅現在怎麽辦,這一輛車裝不下這麽多人,要不先送一批回去,老羅說他也正有此意,然後吩咐小楊先帶幾個人回去,同時聯系隊裡再派一輛車過來。
我讓小楊先送阿扎提,大奎,阿坤和葉老三回若羌縣城,我和柱子在這裡等下一趟,臨走時我把阿坤拉到一邊,悄悄把地龍膽塞給他,說大家還不知道這事兒,一定要收好了,把地龍膽完好無損的帶回去,然後又交待大奎一定要照顧好阿扎提,回去後去之前的旅店把住的地方安排好。
等小楊他們離開後,我和柱子老羅坐在地上繼續擺談,從老羅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查到了什麽,這位老班長我們太了解了,有什麽事情都掛在臉上,毫不掩飾,聊了一會兒後老羅嚴肅的問我們:“你們有沒有看到過什麽可疑的人?還有那邊陷進去那個土坑是怎回事?”。
我心裡快速的琢磨了下然後告訴老羅:“本來吧我們來這邊旅遊挺順利的,昨天我們幾個來了興致想去尋找傳說中的孔雀河古道,就把車子停在這邊,誰曾想今天一回來就看到這副景象,太鬧心了”。
我喝了口水繼續說到:“之前這裡來了一些遊客,其中有三個老外看起來有點可疑,東張西望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來旅遊觀光的,後來也就沒再見過他們了,唉,對了,你說這幾個老外會不會就是潛入進來的敵特分子,專搞破壞來了?”。
柱子見我說的有板有眼,也附和到:“對對對,肯定是他們乾的,這些資本主義國家見不得咱們偉大共產主義事業的蓬勃發展,專門過來搗亂的”。
老羅白了我和柱子一眼:“你兩個兔崽子說話還是那麽不著調,不過事態嚴重,我得回去向隊裡匯報後再做打算,順便查查那些人都去了哪裡”,老羅說著把背上的九五式橫在胸前,這一點我和柱子都明白,作為軍人,應該時刻保持高度的警覺和戒備,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敵人會在什麽時候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當然,我和柱子明白盧卡斯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我和柱子對視一眼尷尬的笑了笑,又將目光移開,打心底裡來說我是不想欺騙老班長的,可我又怕把事實說出來後老羅可能接受不了,而且這關系到包括三個老外在內的幾條人命,不是件小事,所以斟酌再三我們還是沒有對老羅說實話。
就這樣過了兩三個小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氣溫開始下降,老羅看我和柱子有點疲憊,叮囑我倆不要睡著了,在低溫環境裡睡覺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好在過了沒多久車子就到了,開車來的是個小胖子,老羅叫他胖頭,我們三人沒有停留,立即上車離開,看著眼前的黃沙,我不禁感到幸運,有多少人留在這裡再也回不去了,而我和柱子又一次有驚無險,撿回了條命。
在車上我和柱子感覺有些無聊,便調侃胖頭:“現在部隊裡是不是改善夥食了,看你小子這身材是不是在炊事班有親戚?”。
老羅一聽也開始數落胖頭:“這小子是我帶過最差勁的新兵蛋子,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一個人要頂兩個我的飯量,五公裡越野跑不到一半就直接躺地上,要是換作以前,我早讓他收拾鋪蓋卷兒滾蛋了”。
胖頭看樣子平時被訓慣了,也不氣惱,笑呵呵的說他以前在老家是養豬的,肉隨便吃管夠,又不用天天上山下坡的跑,來當兵了才知道部隊裡這麽辛苦,規矩又多,老話說的對,好鐵不當釘,好男不當兵。老羅氣得伸手就去揪胖頭的耳朵,我和柱子一邊攔住他一邊笑得停不下來,可笑著笑著就有種想哭的感覺,那段艱苦的日子,正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歲月。
到了若羌縣城後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和柱子依依不舍的送別老羅,臨走時我倆一人給老羅來了個熊抱,這一次分別後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胖頭開車載著老羅慢慢離開,老羅沒有回頭,背對著我們招了招手,然後豎起大拇指,我和柱子默契的立正,向遠去的老班長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送走老羅後,我和柱子直接去了之前住宿的旅店,我交待過大奎回縣城後在旅店訂好房間等我們,我和柱子剛走到旅店,就見大奎在門口轉悠,一臉焦急的樣子。
看到我倆回來了,大奎急忙走過來對我說:“東子,出事了”,我說大家都安全回來了,還能出什麽事,大奎壓低聲音告訴我們:“葉老三那小子,把地龍膽搶走了,還打傷了阿坤”。
我一驚:“什麽?那孫子現在在哪裡?阿坤怎麽樣,要不要緊?”,大奎說阿坤只是被打暈了,現在已經醒了,正在房間裡休息,葉老三早就逃沒影了。
柱子疑惑的問我:“你不是說地龍膽和子歐一起掉進鬼洞了嗎?到底怎麽回事?”,我說地龍膽其實被老齊拿到了,當時沒告訴大家,就是為了防止葉老三有什麽想法, 沒想到還是被這孫子察覺了,真他娘的歹毒,居然動手搶,還打傷我們的人。
大奎接著說阿扎提已經先回家去了,老齊則沒見蹤影,不知道去了哪裡,我估計老齊有他自己的事要去辦,他要離開有他自己的理由,這一路上已經夠麻煩他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葉老三這個叛徒。
我說其他的暫時不管了,先去看看阿坤,三人上樓來到阿坤的房間裡,只見阿坤蜷縮在床上,用被子把身體捂的嚴嚴實實,滿臉的驚恐,看到我們進來,阿坤帶著哭腔對我說到:“東哥,對不起,都怪我,是我沒用,我沒有守好地龍膽,把你交待的事情辦砸了”。
我過去摟住阿坤的肩膀安慰他:“沒事,咱們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幸運至極了,地龍膽丟了就丟了,人沒事就好,別太自責了。這事說來也怪我,當時把地龍膽交給你的時候,肯定被葉老三看到了,這小子還真是深藏不露”。
我見阿坤放松了不少,又打趣到:“那葉老三身手了得,要取你性命也不是難事,可見他並沒有想下殺手,你怎麽害怕成這個樣子?”。
阿坤一聽激動的說到:“東哥,你知道葉老三的真實身份嗎?”,我搖了搖頭:“我只聽馬家的夥計說過他們兩兄弟是乾這行的老手,可能和八面佛合作過幾次,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再說這一行的規矩,不是不能隨便打聽人家的底細嗎?”。
阿坤深吸一口氣堅定的說到:“確實是這樣,但現在我可以肯定,葉老三就是六年前那場惡戰中,刺傷我眼睛的那個黑衣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