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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離》第42章 縱火
  妙音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幾名女子紛紛求救似的看向范離。

  范離臉色難看至極,心說這此奸徒當真大膽之極,竟連郡主都不放在眼裡,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遠非自己想像的那麽簡單。

  高凌聽到門響已然從房間中走出,對范離道:“你帶了人先躲進屋去看著便是,郡主於今晚之事早有安排。”

  范離心中也好奇,想看看陳漁如何應付,帶了妙音等人進了一間廂房,注視著窗外。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

  秋露泛寒,晨光熹微,陳漁披了一件鬥篷,由環兒挽著,穿過一道堂門,站在院子裡,冷冷盯著快被敲碎的大門。

  環兒半個身子藏在陳漁身後,眼睛不是瞟向范離所在的廂房裡。

  高凌帶了十來名侍衛分立兩側。

  陳漁向高凌道:“都通知到了麽?”

  高凌點頭道:“事已辦妥!”

  陳漁道:“去開門。”

  院門打開,一隊官兵湧了進來,為首一名統領,翻身下馬大步走進門來,向陳漁鞠禮道:“在下督察院巡尉史正風,奉禦史之命前來捉拿太常寺縱火嫌犯,請郡主行個方便。”

  陳漁微微皺眉,淡淡道:“你確定是來捉拿疑犯,而不是搜捕麽?”

  史正風一怔,捉拿與搜捕雖只是一詞之差,卻有天大區別,他自知失言,但他久在官場廝混,一步步爬到督察院巡尉正四品的職位上,處事老練,沉聲道:“有人看到縱火疑犯逃至此處便不見了蹤影,我等奉命前來盤察。”

  陳漁道:“奉了誰的令?”

  史正風高聲道:“督察院禦史蕭長山蕭大人。”他說這話是甚是傲氣。

  蕭長山乃是當今國舅蕭皇后皇后親弟弟,督察院禦史雖然只是二品官銜,但卻主管都城治安,實屬要害部門,舉足輕重。

  陳漁道:“我承蒙漢皇陛下厚恩,以義女之名納入漢室,為異姓郡主,賜地鹿鳴。按大漢禮製,盤查皇家宗親府邸,須有宗正寺出面主導,刑部,大理寺,監察院三司協同……”她淡然看著史正風,一字一句道:“督察院有什麽資格來我府裡盤查?”

  史正風沒料到他抬出了蕭長山但陳漁仍然不買帳,冷冷一笑道:“下官史正風,深受皇恩,緝拿縱火疑犯乃是職責所在,如郡主強加阻攔,……說不得在下隻好得罪了,事後史某自當去所及部衙領罪。”

  他這話說的硬氣已極,卻滴水不漏,范離聞言心中暗道,凡是能在官場裡久混的,個個都不簡單。

  陳漁淡淡一笑道:“史正風是麽,如此……你的的這一條罪狀……我先記下了,不瞞史大人,你所找的疑犯現正在我的府裡,只是……”

  史正風心中一喜忙問道:“只是什麽?”

  陳漁道:“我已將此事告知了刑部趙大人,大理寺李大人,還有監察院禦史賀大人,此時如果把你交給了你,一會兒這三位大人向我來要人,我如何交待呢?”

  史正風臉色瞬時變得難看致極,雙眼微眯,冷厲的目光在陳漁的臉上掃來掃去,似是要將她看透一般,無禮至極。他沒想陳漁會有這一手,心中卻在盤算此時硬將人帶走有幾分把握,心念剛剛及此,院外傳來一陣騷亂,然後聽到砰砰兩聲悶響,伴隨著怒喝,走進一人,一身黑袍被火燒與許多破洞,臉上幾塊焦黑,頭髮散亂,一雙小眼睛在院內幾人之間來回打量,正是黑白子。

  他救人心切衝入太常寺,

只見有幾名官兵正將聞訊趕來救火之人向外驅趕,心中不由惱怒,將那幾人爆打一頓,待火熄滅,卻未發現有人員傷亡,感覺事有蹊蹺,轉身出來卻不見了范離。他知范離本事,無人可以奈何,便欲轉回劍閣,半路發現一隊官兵向此處聚集,心中好奇悄悄尾隨,想到院中看個究竟,卻又被阻攔在外,不由惱怒,打倒二人,闖進院來,見場中之無一人識得,隻對史正風印象頗深,因為剛剛在太常寺門口正是此人攔他,卻又被他踹了一腳的。所以便向其問道:“可見與我同來那人?”  史正風識得黑白子,他剛剛挨了一腳,雖說沒有受傷但也當著眾部下失了面子。心中氣惱,卻又不敢得罪於他,回道:“未見。”

  適才太常寺門口,場面混亂,高凌注意力都放在范離身上,未曾注意到黑白子,此時見來人賊眉鼠眼,長相猥瑣,上來便與史正風對話,以為在作戲給他們看,便冷聲嘲諷道:“今日好生熱鬧,天不亮就有人有來討飯……剛剛有人找縱火犯,這位兄台,你此來找什麽犯呢?”

  黑白子聽高凌語氣古怪,看了看自己被燒出破洞的衣衫,恍然明白自己被人說成是乞丐,怒從心起,作勢欲打,手臂剛剛揚起便被人從身後拉住,回頭卻見范離滿臉堆笑:“識會,識會,自己人……”說著將黑白子拉向廂房,邊走邊道:“太常寺一轉眼就不見了你蹤影,我見沒死人,便來會個相好……”

  聽范離說完,黑白子眨著小眼睛向陳漁與環兒瞧了瞧,卻不知誰是范離的相好。

  陳漁見范離從廂房走出,此時天剛放亮,又有眾多旁人在場,唯恐別人誤會自己與范離不清不楚。聽得范離之言差點一個跟頭栽倒,恨得咬牙切齒。

  環兒卻以為范離將自己當作相好,躲在陳漁身後,心跳不止。

  史正風本想強行拿人,被黑白子與范離這一攪合,知道無法用強,於是改了主意,咐耳對一名兵丁叮囑幾句,那兵急急而去。

  忽然院外傳來一個聲音:“大理寺卿到!”

  史正風面不改色,嘴角揚了一絲不屑,隨後便見李治帶著兩名衙役走進院來。李治身形微胖,年齡約四十歲上下,在大漢國二品官員的隊伍裡略顯年輕,但他這二品之位卻是靠本事乾出來的。漢國官員大多是走科舉路線,李治卻是從一名鋪頭做起,乾過仵作,乾過推官,素有見一知三的神推之稱。

  見過禮後,李治向陳漁道:“適才聽聞太常寺縱火嫌犯已被郡主所擒,真讓我等汗顏,李治在這裡先謝過郡主。”

  史正風卻道:“人犯現在何處?”

  陳漁淡然一笑,向高凌道:“將人帶過來吧!”

  高凌轉入後院,過不多時便帶著幾名侍衛押了一個人出來,身後竟還跟了馮莫安與太常寺幾名小吏與衙役。

  待那犯人抬頭,史正風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這人正是他手下巡檢,姓何名冠田。昨晚之事乃是由大皇子劉直統一安排,先是由張實固派人擊殺范離,平曾深之怨。同時兵部以佳節防火患為由出動人馬協理都城治安,封鎖街道。再由督察院蕭長山派人製造太常寺火災,同時負責緝拿縱火疑犯妙音。史正風乃是蕭長山最得力部下,為確保萬無一失,蕭長山便將他派了出去。

  史正風安排何冠田提前等在太常寺裡,只等妙音等來一回禮樂坊便開始行動。他見火起算好時間,帶了大隊官兵前去太常寺卻未見妙音,於是放出妙音勾結流民縱火的風聲。隨後有人來報,禮樂坊等人被陳漁請走,他連忙帶人趕到陳漁府邸。

  卻不料陳漁態度強硬,即便是他將蕭長山抬出,這女人竟也毫不理會,還揚言將此事報了大理寺,刑部,及監察院。他本想強行將人拿了,卻不料半路殺出一個黑白子。隨後李治到來。

  李治雖與督察院蕭長山同是二品官員,但向份地位卻是天差地別。於是史正風便打起了先由李治將人帶到大理寺,到時再由自家蕭大人前去交涉要人,李治不敢不給這個面子。

  讓史正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得力心腹何冠田竟被陳漁捉了,他如何不驚,一瞬間他隻覺大腦裡一片嗡鳴。

  范離站在屋內,隔了一道窗縫看著津津有味,心道這老陳也是一個妙人,且看這場戲如何收場。

  李治見了那名縱火疑犯,臉色也是大變,大理寺與督察院經常聯合辦案,是以他一眼便認出何冠田。看來事情決非縱火那麽簡單。當下喝道:“何冠田,你身為督察院巡檢為何知法犯法?”

  何冠田尚未答話,卻聽一旁的史正風搶先道:“李大人,據我所知,太常寺縱火另有他人。”

  “喔?”李治聞言轉向史正風道:“為何有此一說?”

  史正風道:“我的幾名屬下在街道上巡查,親眼看到禮樂坊妙音等人回到太常寺,而後火起。”

  李治道:“你的意思是說,太常寺失火乃是禮樂坊一乾女子所為?”

  史正風道:“為何禮樂坊眾女子剛一回來,太常寺便失火,我想定然與她們脫不了乾系……”

  “我等親眼見這何冠田放火,並在他身上搜出火油與火折, 人贓俱獲……”

  兩人正在爭執,站在一旁的馮莫安,突然出言。

  史正風看了馮莫安一眼,冷聲道:“你是何人?”

  馮莫安朗聲道:“在下當朝新科探花馮莫安,現在太常寺侯職,也是親眼目睹縱火犯作案的佐證。”

  史正風道:“一派胡言,我看你分明是與禮樂坊的女子相互串通,說不定也是縱火疑犯。”

  馮莫安道:“大人如何認定妙音等女子便是縱火疑犯,又如何說我與禮樂坊的女子串通?”

  史正風喝道:“我多名屬下都看到妙音等人進了禮樂坊,而後太常寺便失火,難道我的屬下都瞎了不成。你一力維護疑犯,是何用意?我猜定然是與那疑犯不清不楚的瓜葛。”

  李治沉聲道:“妙音等人本來便是居住在禮樂坊中,她回禮樂坊乃是正常,你的屬下可曾親眼見她們放火?”

  史正風見李治一語問中要害,冷眼瞧著李治沉聲道:“莫不是李大人也認定這妙音等人無罪?”

  李治哂然一笑,指著跪在地上的何冠田淡淡道:“這不還有一名縱火的嫌疑犯麽,審審便知。”

  陳漁一直在旁默默看著見李治把矛頭對向何冠田,向自家侍衛招呼道:“來人,給李大人看座。”

  立時有幾名侍衛搬出兩把椅子,陳漁與李治分別落座。

  史正風上前一步向那何冠田道:“你無須害怕,如若有人冤枉你,蕭大為定會給你做主。”

  突然,院外有人拉著長音高聲唱道:“監察院禦史賀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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