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布置的作業你完成了麽?”范離見小正太興致不高,岔開話題。
“什麽作業?”劉項問。
“你不想學天子劍法了?”范離問。
“這個劍柄好難抓呀!”劉項歎了口氣道:“聽說今天在朝堂上,大哥和二哥已經吵起來了,兩個大臣大打出手,就為了搶這劍柄……”
“噢!”范離挑了挑眉毛,這個貌似很有意思。昨天周半城剛剛給他介紹了一遍當前漢國的形勢,黃河水患,北晉流民等等……
對小正太的話他還有些懷疑,一個小孩子家,那來的消息。“你是聽誰說的?”
范離抬頭看了看太陽,這還不到正午,早朝剛散消息就已經傳到自己的耳朵裡,而且還是從一個小孩子嘴裡說來,這叫他如何相信。
“今天早朝,當值太監有姐姐的人。”劉項撇了撇嘴,好似在嘲笑范離的問題很傻。“再說,這也不是什麽秘密。”
“來,說給我聽聽,讓我看看你的語言表達能力怎麽樣……這關系到天子劍法的領悟……”范離見縫插針。
“騙鬼吧你!”劉項白了他一眼,還是繼續說道:“大哥和二哥想爭這監國之位,今天早上一上朝,大哥就指責二哥說:黃河水患,二哥發動朝廷官員捐獻善款,應該先向他稟報。
二哥指責大哥說:不該慫恿兵部血腥鎮壓北晉流民。
然後兵部尚書張實固站出來說:二哥年輕不懂事,遇事先應該與大哥商議,並勸二哥應以大局為重。
工部尚書孫正道站出來說:二哥子發動朝廷官員捐獻善款上應天意下順民心,並讓大哥放寬氣量,同時彈劾張實固,列舉了他七條罪狀。
再然後戶部尚書曾深站出來說:此次黃河水患罪魁禍首是孫正道修堤不利所至,也列舉了孫正道三條罪狀。
吏部尚書馬應年站出來說:大哥用人不當,要為鎮壓流民事件負責任。
禮部尚書高子賀站出來:指職責馬應年說他對大哥無禮。
新科狀元鄭知恩代表新科學子遞交了一份聯名狀子,同樣彈劾兵部尚書張實固。說他所殺的流民裡競有漢國本土人士,還跟一位新科學子有關系,證據確鑿。”劉項小嘴很快,說話仿佛不帶停頓。
“真特媽夠亂的?”范離給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評價。
“誰說不是呢?”劉項聳聳肩。
“皇帝老子是什麽態度?”范離問。
劉項憤怒的看著范離。
草,又烏龍了,皇帝老子不是小正太的爹地麽,怎麽忘了這茬。當著兒子說人家老子,再說他老子還是自己未來的嶽父,范離趕緊補救:“看什麽看,老子……你懂不?長者為老,尊者為老,子是天子,上天的兒子。所以才叫皇帝老子,這是一種尊稱。”
小正太歪頭想想,貌似很有道理,但又感覺有些不對,又說不出那裡不對,疑惑的望著范離。
“剛說到那了?噢……對了,陛下當時是什麽態度?”范離重新拾起話題。
“父皇生病了沒上朝。”劉項答道。
“這病生得真是時候。”范離隨口嘟囔了一句。
“早朝的事兒還沒完。”劉項說道。
“接著說。”范離邊走邊伸手從隨身的布袋裡掏出紙條卷了根煙,放在鼻子上反覆的聞著。
“大哥見事情不可收拾,拿出了一份冊封詔書讓當值太監宣讀。”劉項道。
“什麽內容。”范離問。
劉項沉吟了一下,竟然學著太監扯著桑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登基二十余春秋,順天安民可感上蒼。惜年事漸高,於國事,心力憔悴,苦不堪言,亦念皇家良嗣俊才輩出,皇長子劉直,俊秀篤學,穎才具備。事國軍,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親;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風范,朕之夕影。今冊封皇長子劉直為監國,代朕執掌朝政。眾必視之如朕!三院,六部,九寺輔之,諸親王、長輩佐之,以固朝綱。
欽此!”
范離也被劉項這一舉動逗笑了,連阿果也笑個不停。丁大年卻表示不感興趣。
“這麽說來,陛下是想讓大皇子當太子?”不知為何,范離心中有些失望。
“要是這麽簡單就打不起來了。”劉項道:“太監宣完詔之後,大哥就以監國的身份發布命令,說新科狀元鄭知恩擾亂朝常,要將他趕出去。
然後二哥質疑大哥的詔書是假的,於是大理寺卿李治當朝驗證,結果……”劉項歪頭笑看著范離。
“別賣關子,快說,結果怎樣?”范離在劉項頭上敲一記。
小正太捂著腦袋,呲牙咧嘴,半晌才不老高興的道:”結果……那詔書是父皇貼身的太監代筆,印璽也是真的。”
“這麽說這詔書是真的了?”范離問。
“嗯!”劉項點點頭,繼續道:“這個時候二哥說他也有一份詔書,也拿來讓太監宣讀。”
“什麽內容?”范離覺得越來越有意思。
劉項又扯起嗓子學著太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登基二十余春秋,順天安民可感上蒼。惜年事漸高,於國事,心力憔悴,苦不堪言,亦念皇家良嗣俊才輩出,皇長子劉直,俊秀篤學,穎才具備。事國軍,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親;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風范,朕之夕影。今冊封皇次子劉哲為監國,代朕執掌朝政。眾必視之如朕!三院,六部,九寺輔之,諸親王、長輩佐之,以固朝綱。
欽此!”
“我草,兩份詔書?中間隻改了個名字,一模一樣,隻字不差。”范離不自覺的爆了粗口:“皇帝老子是怎麽想的?”
“父皇的想法我怎麽知道?”小正太聳聳肩,繼續道:“然後,大哥說二哥的詔書是假的,大理寺卿又當場驗證,結果二哥的詔書是父皇親手所書,印璽也是真的。”
“這下熱鬧了。”范離能想像出朝堂上的場面。
“誰說不是呢!”劉項道:“二哥拿著詔書當場就叫人將兵部的張實固拿下,大哥拿著詔書說朝堂之上豈可胡來,然後幾個尚書就開始在朝堂上對罵,後來動了手,張實固把孫正道給打得吐血……”劉項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事沒人管麽?”范離問。
“誰敢管?”劉項理直氣壯道。
范離想了想也是,皇帝不在,兩個二品大員在朝堂上打架,背後還站著兩個皇子撐腰,確實沒人敢管。不對,好像遺漏了什麽……
“宰相呢?”范離問。
“我聽說宰相睡著了。”劉項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
“宰相睡著了……”范離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笑過之後,他看向劉項的眼神變了,目光深邃明亮。
“幹嘛這樣看著我?”劉項被范離看得有些發毛。
“隨便看看,想從你身上看出你姐姐長的什麽樣?”范離笑著調侃。隨後面色突然變得嚴肅道:“問你個問題?”
“說。”劉項隨後補充了一句:“別問我姐姐長得什麽樣子。”
“你腦袋裡想的……都他麽……什麽亂七八糟的?”說著在劉項的頭上敲了一記,問道:“鹿鳴太守是誰?”
“好像是陳漁,我的乾姐姐,還沒見過。”劉項老老實實的回答。
“我是說前任的?”范離沒好氣道。
“李延年。”劉項報出一個名字。
“李延年犯了什麽錯誤?”范離問。
“好像沒犯什麽錯誤,我聽姐姐說,黃河水患之後,寧州太守程知青上折子要錢,他告了程知青一狀,說程知青故意把河堤扒開,往鹿鳴放水……”劉項邊想邊說。
“他的折子裡還說了什麽?”范離追問。
劉項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道:“好像沒什麽了……我就知道這些。”
“鹿鳴郡的災情現在怎麽樣了?”范離問道。
“李延年好像沒說災情的事。”劉項回答。
范離一怔,出了一會神,又問道:“李延年人呢?”
“聽說已經在返回臨安述職的路上了。”
范離點了點頭,口中喃喃道:“李延年……李延年……”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最後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如何收的場呢?
“後來宰相睡醒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喊了聲散朝。”劉項攤攤手,表示自己也很不理解。
“就這樣結束了?”范離追問。
“就這樣?”劉項答:“然後就散朝了。”
范離皺眉,凝思苦相了一會兒,冷哼一聲,自語道:“兩隻小醜!”隨後又想了一會兒,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原來皇帝也是個妙人!”
劉項看著范離自言自語,感覺莫測高深。
“行了……沒別的事兒,早點回去吧!”
“砰!”
劉項的屁股挨了一腳,回過頭,滿臉憤怒的看著正自哈哈大笑的范離,心說:這廝實在可惡……
養心殿裡,景帝背著手,不時望向窗外。香爐內青煙嫋嫋。
一頂小轎由四個老頭抬著,像蝸牛爬一樣悠悠而來,端的是沉穩。
過不多時,太監引著謝真走進寢宮。
謝真一臉平靜,古井無波,走的也是四平八穩,見景帝先行禮:“臣謝真參見陛下……”
“別來這一套了。”景帝抬抬手。“快……把朝堂上的情形說與我聽聽。”
謝真道:“陛下還是不要聽了吧!”
“說。”景帝板起臉。
“……事情就是這樣了。”謝真將早朝之上事情一一陳述了一遍。
“當時你幹嘛去了?”景帝問。
謝真一本正經的道:“臣當時在裝睡。”
“兵部和工部兩位大臣打架……你在裝睡……”景帝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