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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離》第2章 落難
  七月流火,天氣卻沒有一點要轉涼的意思,豔日高懸,拋撒著滾滾熱浪,大地仿佛被熔爐炙烤,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古道上,荒草叢生。十幾名騎馬的壯漢護衛著一輛包裹青幔的馬車,不顧烈日的暴曬拚命疾馳。健馬奔行如風,蹄腕翻騰間汗滴四濺。漢子們衣襟早被汗水浸透,裹在身上如同剛從水中撈出一般。

  “嘚…………”

  突然間,一匹駿馬發出一連串的嘶鳴,四踢軟屈栽倒在地,馬上一名壯漢被遠遠的摔了出去,滾了滿身泥土。

  “怎麽回事?”為首皂袍男子吆喝一聲,勒韁放緩馬速,擺手示意隊伍停下,翻身下馬,扶起滾落在地的漢子察看有無傷勢。

  “無礙事。”漢子應著,不顧滿身泥土,跑到馬前,用力拉扯韁繩嘶喊:“畜生起來!你這畜生……快給老子起來!”

  那馬躺在地上,扇動著長長的睫毛,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四蹄彈動努力掙扎,卻始終未能站起來。隨著急促的呼吸,從鼻孔中噴出血沫,氣息漸弱,露出哀傷的眼神。

  馬車停穩,跳下一名丫鬟,看上去十六七歲年紀,明眸皓齒,衣著光鮮,打量一下四周,將車簾掀開。

  一隻芊芊玉足從車內探出,隨後走出一名年齡稍長的青衣女子,那女子容貌嬌美,身材修長,秀發如墨般垂至腰際,翠帶輕束,曲線柔美,走動間,玉足在裙擺中忽隱忽現,整個人看上去輕靈出塵,不可方物。

  見那女子下車,眾人齊齊勒韁下馬,恭敬站在路邊。皂袍男子上前躬身行禮道:“公主殿下……”

  話一出口,就被那名青衣女子打斷:“高大哥,不是跟你說過了麽,以後叫我小姐。”

  “可是公主……小姐……”皂袍男子很不習慣這種稱乎,語音不暢,便不再言語。

  皂袍男子姓高,單名一個凌字。習武世家出身,以走鏢為生,幾年前遭一夥江湖人士追殺,走投無路之際,被喬裝出宮玩耍的公主陳漁救起,傷好後誓死護衛公主左右。

  那一年,北晉公主陳漁剛剛十歲。

  七年來高凌始終喚陳漁為公主殿下,突然間的改口,讓他很不適應,雖被叮囑過多次,但仍是不大習慣。

  高凌想不明白,為何若大一個北晉的命運要落在一個孱弱女子的肩上,滿朝的文武大臣們面對元軍壓境,商議了一天,最終宰相獻策:以陳漁公主與南晉世子和親為由向南晉借兵,籍此破解北晉危局。

  在此之前,南晉曾幾次向北晉提親,要將陳漁納為世子妾室,均被北晉皇帝陳宣婉言拒之。

  若是和親能解決戰事,那皇帝陛下多生幾個女兒便是,何必再去養兵?可偏偏這條計策竟得到朝內大臣們上下一致的附議。

  陳漁得知自己既將與南晉世子和親,堵在相府門前,脫下鞋子摔在宰相臉上。

  宰相大怒,指著她道:“公主殿下怎可輕易以足示人,傳將出去,禮儀何在?皇綱何在?國統何在?”

  陳漁冷笑:“北晉百官,受朝廷俸祿,飽食終日,國難之時,卻叫一女子擔此扶危之事,有何臉面談禮議,談皇綱,談國統,百官尚且不要臉面,我一女子以足示人又有何妨。”

  從此之後陳漁足不著履,老宰相當夜飲鴆而亡。

  陳漁離宮前夕,給陳宣請安。

  陳宣道:“南下路途遙遠,此一別,你我父女間相隔遙遙萬裡,關山重重,每每想起,不盡傷感,臨行之前你可有何心願,

說與我聽,為父一並為你了卻。”  陳漁道:“我此去若是不能借得救兵,父王當如何?”

  陳宣想了想道:“為父將披甲上陣,與元人誓死相搏。”

  陳漁道:“父王若敗當如何?”

  陳宣臉色大變,目光深沉,半晌咬牙道:“國……將……不……國!”

  陳漁對著陳宣盈盈跪拜,高舉雙手,托起一條黑色的皮鞭。

  陳宣不解道:“漁兒這是為何?“

  陳漁道:“女兒此去南晉和親必不成事,南晉國力強盛,早有吞並北晉之心。自我更事起,父王年年向南晉納貢示好,南晉雖想對我國征伐,卻於道不和,此番元人對我國大舉用兵,正和南晉之意,可借蒙闊台之手亡我,而後再對北晉之地用兵便師出有名,現在我去與之和親,南晉豈能應之。”

  陳宣怒道:“放肆……你如何斷言我會敗,國會亡?莫要再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陳漁面無懼色,輕聲冷笑道:“北晉滿朝文武,可有一領軍之將?舉國上下,可有禦敵之軍?我終於明白蒙闊台為何十年不對北晉用兵,他是想讓我們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可謂兵不血刃,如此雄才大略,父王豈會是他對手。”

  陳宣暴怒,額頭青筋突起,雙目圓瞪似要噴出火來。

  陳漁卻視而不見,繼續道:“我此去南晉和親必然不會如父王所願,國亡之時女兒無顏再踏入北晉,此來將責罰一並領了,這便是我心願。”說著對陳宣拜了三拜,再次托起手中皮鞭。

  陳宣一言不發,抄起鞭子,狠狠抽打了一頓,拂袖而去。

  陳漁掛著滿身傷痕南下和親。為向南晉示好,嫁妝足足裝了百車,千人送親隊伍浩浩蕩蕩而去。

  南北兩晉都城相距千余裡。陳漁一行出了都城,走走停停,每到一處便吩咐隨行護衛,將馬車上的財物分發於當地百姓。

  走出北晉時,百車嫁妝已散去大半,貼身丫鬟環兒不解的問:“公主殿下,這是為何?”

  陳漁笑而不語,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又何須說與他人知曉。

  隊伍進入南晉境內,始終不見人來迎親,直到將近南晉都城大梁,才有南晉國禮樂儀仗來迎,將陳漁一行引入鴻臚寺中。

  鴻臚寺本是安排各國使臣之所,和親公主入駐於禮不合。

  陳漁一行在鴻臚寺住了幾日,南晉隻字不提和親之事,隨陳漁而來的禮官要求面見南晉皇帝,被以南晉官員以陛下龍體欠安為由拒之門外,禮官無奈,去訪南晉世子,被告知,世子於三年前外出求學遊歷天下,至今未歸。

  又過幾日,一名禮官前來鴻臚寺,將陳漁一行引到一所驛館當中,揚長而去。

  陳漁心知不妙,派高凌出去打探消息,得知北晉已於七日前破國。

  在高凌想來,北晉雖破國,公主能與南晉世子合婚也算是有了一個好去處,公主芳華絕代,且不論公主之身份,單是那傾國傾城之容貌也配得上南晉世子。

  卻不料陳漁喚來隨行和親的禮官,讓禮官高舉北晉使節,向南晉請辭,一行人準備出城時被攔下,攔路的南晉官員稱:陛下龍體欠安,不宜見客,公主前來和親,一切等世子回來後定奪。

  被“請”回驛館後,陳漁反思自己處境,此時的她無異於掌握在南晉手中的一枚棋子。南晉此舉,益處良多,無非是等時機成熟,便可以北晉公主復國為由,向元舉兵,介時師出有名,堵住悠悠眾口,給天下一個交待。

  陳漁不想受製於人,苦思脫身之策,謀劃良久,下定決心,派禮官持了拜帖,逐一拜訪各國駐南晉使臣,稱北晉公主擇日在南晉都城內招親,各國親王子爵,凡年滿十六歲成年男子均可參與。

  南晉都城一片嘩然!

  北晉公主與南晉世子尚未見面,一頂高高的綠帽子便穩穩的扣到世子頭上。各國使臣又怎會不明其中事理,於是,造勢者有之,觀望者有之,偷笑者有之,唯恐南晉不亂。

  諸國使臣雖不懷好意,但卻不願來趟這場混水,誰會因為一個亡國公主而得罪南晉?大家都不是傻子,傻到派國內的王子少爺們前來招親。雖然不能明著來,但在背後煽風點火傳個閑話卻是避免不了,一時間南晉都城誹聲四起。

  招親之事讓南晉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卻又拿這位亡國公主沒有辦法。於是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派重兵將驛館團團圍住,每日錦衣玉食款待,不讓陳漁等人踏出驛館半步,以免再生枝節。

  陳漁雖有些計謀,但驛館被圍得水泄不通,叫她無處施展,隻得靜觀其變。

  如此過了數日,南晉世子仍未歸,南晉皇帝卻突然駕崩,鍾聲敲響,舉國哀喪。陳漁心說,原來南晉國老皇帝真的是有恙在身,不是在搪塞自己。

  白色的綾羅掛滿整座都城。南晉大小官員們亂了手腳,那裡還理會小小的亡國公主。圍守驛館的重兵被調去布防宮禁。

  陳漁一行趁亂出了都城大梁,留下大部佯裝被困驛館假象,隻帶了幾十名隨身侍衛,喬裝改扮後,一路向東馬不停蹄,途中遇見小撮官兵盤查圍追,高凌帶一眾侍衛誓死相護。

  隨行幾十名侍衛跑到現在,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十五六人,亦是人倦馬乏。

  陳漁由隨身丫鬟環兒攙扶著,來到摔倒的馬前,蹲下身輕撫馬頸,低聲道:“這些天你也累壞了,不須你再出力了,好好歇息吧!”

  那馬兒似是聽懂了她的話,緩緩闔上雙眼,再沒有睜開。

  陳漁又對隨身丫鬟道:“環兒,你去拿些銀兩給李顯大哥。”

  環兒應了聲:“是!”轉身跑向馬車。

  那名被馬摔下的漢子見狀‘噗通’一聲跪在陳漁腳下道:“公主莫要趕我離開,雖沒有馬,但是我人還能跑,絕不會成為累贅。”言罷向高凌投去求助的眼神。

  高凌甚是為難,這十幾日來,每當有馬匹累倒,陳漁便拿出銀兩發給失馬之人,讓其自行離去,另尋出路。

  他與李顯關系甚好,當年自己落難被喬裝出宮的陳漁相救之時,便是李顯擊退其仇家,高凌傷好後,二人脾氣相投,私下結拜為兄弟。

  高凌心想,公主讓他離去也是一翻好意,這一路走來數次歷險,不斷有人丟掉性命,前路尚未可知,李顯此時離去, 一來不拖累腳程,二來能活得性命,也是權宜之策,於是出言相勸道:“公主一片好意,你這便去吧,兄弟一場,他日自有機會再見。”

  誰知話音剛落,便聽李顯怒道:“高凌,你枉為我兄弟,竟將我看作惜命之人,此行凶險,我李顯豈會不知,若是貪生怕死,也不會等到現在。”

  李顯說話擲地有聲,高凌被說得一陣難堪,面上發燒,抱拳向陳漁道:“公主……”話一出口自覺口誤,他本來就不善言辭,此時更不知如何勸說公主留下李顯,臉上燒得更加厲害。

  恰在這時,環兒從車內拎出一隻包裹,雙手托呈給李顯。李顯不接,只是用乞求的眼神看著陳漁,陳漁用手去攙扶,但李顯十分執拗,跪地不肯起身,磕頭觸地道:“請公主準我隨在您身邊左右侍衛。”

  陳漁悠悠歎了口氣,轉頭問高凌:“此處距渡口還有多遠?”

  高凌以前走鏢,跑過許多地方,對一些官道甚是熟悉,聽了陳漁的話,環顧四周想了想,鄭重答道:“還有半日路程。”

  陳漁抬頭看了看天色,吩咐道:“爭取夜晚前趕到渡口。”說著從環兒手中接過包裹,彎腰放在地上,輕聲對李顯道:“將馬兒葬了吧!”言罷,轉身走上馬車,不再回頭多看一眼。

  高凌翻身上馬,叫了聲:“兄弟保重!”

  十幾名漢子一一向跪地的李顯抱拳而別。

  聽得馬鞭輕響,駿馬嘶鳴,李顯抬頭,古道上騰起一片煙塵,陳漁一行人已經去得遠了,低頭看到裝有銀兩的包裹,李顯飆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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