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清茶泛著綠瑩瑩的色彩,像是流淌的綠寶石,中間漂浮著一根茶梗,這似乎不是馬虎導致的,是故意而為之。
不管出於什麽目的,看著這微微蕩漾的茶梗,姚瑾玉覺得有些安心。
“這裡,是什麽地方?”她看著對面的顏承以及站在旁邊的卓歌。
兩人氣質都很獨特,讓她不太適應,卻也升不起什麽不安。
顏承笑著說:
“你可以叫茶屋。如你所見,是深巷裡的小屋。我是這裡的老板,叫顏承,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顏先生。”
顏承……姚瑾玉心中默念後問:
“為什麽我會來到這裡?”
她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似乎並不排斥這個陌生的地方。
“因為你需要幫助,所以來到了這裡。”
聽著顏承這麽說,姚瑾玉不由得微微一笑:
“萬事屋?還是解憂雜貨鋪?”
她臨場能力很強,並沒有被顏承一句話唬住。
顏承能感覺到,她應該是應對過不少場合的人,看穿著,看妝容,或許是一名職場精英。
“你聽到了鍾聲,對吧?”顏承問。
姚瑾玉稍頓,然後點頭。
顏承笑了笑,身體微微後仰:
“那不知你在進來前,注意到沒,門外掛著一口大鍾。”
“鍾聲是那口鍾發出來的?”
姚瑾玉稍稍挑眉。在敲門前,她就望著那鍾站了一會兒,當時並沒有跟心裡的鍾聲聯系起來。
“是的。”
“所以,我為什麽能聽到?”
顏承喝了口茶,“我說了,因為你需要幫助,所以能聽到。”
“呵呵。”姚瑾玉稍稍彎了彎紅潤的嘴唇,“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這並不影響你來到這裡,與我面對面聊天。”
姚瑾玉不太喜歡這種自己把控不到半點主動權的聊天,她稍稍坐正,作勢就要起身:
“那如果我直接離開呢?”
“你當然可以直接離開。”
顏承眼皮微微低垂,似有似無地看著姚瑾玉。
這使得姚瑾玉無法從顏承的眼神讀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當然不會直接離開,畢竟已經來了,這裡似乎還是個有趣的地方,面前的帥哥說話也很溫柔,聊聊天,就當排解一些煩惱也行。
她打算跟顏承聊聊。
一旦確定自己的目的後,她作為職場精英的強勢感便湧了出來。她手指輕輕點了點茶杯,這才注意到,這茶杯看上去似乎很貴重。
“所以,我需要什麽幫助?”
她說完,想聽看看顏承能編出什麽故事。身體微微後仰,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手包,想取出一支煙來,稍稍停住後問:
“這裡能吸煙嗎?”
“不能。”
“那算了。你說吧。”
這態度……
卓歌覺得,平時裡,這人肯定是個強勢的家夥,說不定是個職場女強人。
顏承輕撚拇指指肚。
“眼前的一切變成色塊,然後分崩離析的感覺,不太好受吧。”
他看似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卻讓姚瑾玉敲打大腿的手指停了下來。不過,她並沒有直接承認,而是問:
“那是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當然,我這麽說並非惡意,而是希望你清楚,你真的碰到麻煩了,而我,也真的能給你提供幫助。”
“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姚瑾玉挑起眉。
“當然不。你依舊享有完全的自主權。”顏承笑笑。
姚瑾玉很不喜歡被人把控話題的感覺。但沒辦法,顏承的確說中了她遇到的麻煩。
這讓她不由得想顏承這個家夥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知道我的異常。既然他知道,會不會……真的能幫助我?
“你是醫生?”
“不,我是個生意人。”
“那你為什麽知道我的情況?”
顏承看了看面前茶杯裡的清茶,稍頓,然後笑著說:
“你可以把這當做我的能力。”
“能力?”姚瑾玉職業性地笑了笑,“說得跟超能力似的。”
她雖然笑著,但言語裡的打趣和調侃意味很濃重。
顏承依舊禮貌待她,他輕聲說: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想,最近一段時間,你一定因為無法長時間觀看藝術感很強烈的事物,以及,處在藝術作品非常多的地方,就會眩暈、失去自我意識或者說陷入失格狀態。”
顏承這一串話說完,姚瑾玉愣住了。
“你,為什麽知道?”
顏承笑著說:
“你的眼睛告訴我了。”
姚瑾玉下意識地從手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仔細看了看眼睛,卻並沒看到什麽異常。
“你的眼睛很漂亮。”
聽到誇獎,她便下意識地說:
“謝謝。”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我謝他幹嘛?他這是在戲弄我吧。
但瞧著顏承眼睛看去,又覺得正常得很。
這個男人,很奇怪。他太正常了,反而顯得不正常。
“我想,這種情況已經影響到你的生活了。甚至說,嚴重影響了你的工作。”顏承微微眯眼,幅度很小,難以察覺。
姚瑾玉瞳孔微縮,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靠在手包上,喉嚨動了動,脖子稍稍前傾。
她有些緊張了。
對姚瑾玉做了基本的認知畫像。她是個職場精英,比起日常生活,更在乎自己的工作,所以側重在她工作上說,更能影響她的情緒。
顏承繼續說:“會不會,因為你的異常情況,你會錯過一項重要的工作項目,或者說可能會犯錯。”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這種情況在某一個時間前,得不到改善,那麽,你在之後的工作上相當難受。”顏承若有若無地看著姚瑾玉。
姚瑾玉嘴唇閉緊了一些,略顯生硬一笑:
“無稽之談。我向來不擔心工作上的事。”
“那,如果我說,我能幫你解決這種情況呢?”
顏承說完,也不去看姚瑾玉的反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一旁的卓歌, 及時添上茶水。她第一次看到顏承認真跟人做生意的樣子。之前跟寧明軒都不算,寧明軒就是單純地來求幫助的。
這短短幾分鍾的對話,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老板,顏承,顏先生,說不好以前真的是個惡魔。
姚瑾玉死死盯著顏承。她有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沒能在顏承這裡搶到話題的主動權。
她心思快速閃爍著。自己到底是要繼續跟顏承聊,套些話出來,還是一走了之,亦或者繼續讓他說下去。
並沒有因為被顏承戳破後,就焦躁不安,或者惱羞成怒。
她稍稍冷靜後,說:
“我不相信無端的善意。”
“無端的善意的確存在,但我不會給人。”顏承說:“你大可不必認為我是看你有煩惱,為你解憂來了。”
“那你說那麽多做什麽?”
“生意。這是門生意。我可以幫你解決你的情況,但相應的,我需要收取一定代價。”
一聽到代價,姚瑾玉立馬謹慎起來。
“什麽代價?”
顏承笑笑:
“在說代價前,不如說說你的情況,然後你自己決定我的幫助的價值。”
“我該怎麽做?”姚瑾玉皺眉問。
顏承身體稍稍前傾,溫聲說:
“現在,把我當成一個醫生,告訴我,你的具體症狀。”
姚瑾玉不知他這話有什麽魔力,讓自己有種無所謂的放松感。
呼——
她呼出口氣。
說吧,說吧,當成是傾述煩惱也行。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