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體育場內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靜靜地注視著倒下的銀輝,這場比賽的結局已經很明顯,可是就連裁判都忘了喊停,眼中隱隱帶著某種期待。
“銀輝!加油!”
安小菜忽然一聲大喊,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場館內回蕩悠遠。
“銀輝加油!”
賈步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銀輝加油!”
雙胞胎姐妹江半雨和江半晴也一起衝著場中大喊。
“銀輝加油!”
白呦呦,張偉還有寧挽江,那些南方十強符師也有許多跟著一起呐喊起來。
緊接著,不光是參賽的武者和符師們,觀眾席上也傳來一陣陣的聲音。
“銀輝加油,站起來!”
這聲音此起彼伏,好像接龍一樣,剛一落下就又響起來,從觀眾席的各個地方傳來。
甚至在張晨雨的粉絲之中,也有人摘下帽子,站起來對著倒下的銀輝大喊。
“銀輝,你是真漢子!”
“銀輝加油!”
這聲音逐漸由單一變得雜亂,由弱小變得洪亮,最後又全部合攏,帶著對銀輝這個敗者的敬佩和期待,響徹全場。
“銀輝,加油!”
“銀輝,加油!”
倒在地上的銀輝緩慢的抬起手掏了掏耳朵,咬著牙,鼓著勁,顫顫巍巍的跪爬在地上,然後一點點的撐起身體。
這個過程很緩慢,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滿場的加油聲一直在有節奏的起伏。
終於,銀輝又重新站直了身體,慢慢的朝天空舉起還能動的那隻左手。
全場安靜,銀輝腫著臉帶著笑,“看到了嗎,這就是天命之子的力量。”
話罷,他極其緩慢的揮起拳頭,腫脹的雙眼甚至看不清張晨雨的方向。
他揮拳,張晨雨後退。
他踉蹌向前,再次揮拳,張晨雨側身躲閃,目光掙扎。
他控制不住衝勢跪倒在地,喘了口氣又爬起來,轉身繼續揮拳。
張晨雨不躲了,他軟綿的拳頭緩慢的,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張晨雨肩上,臉上……
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意識也逐漸混亂,可他的拳頭還是不停歇的往前砸著,血沫混合著涎水從他嘴角流下,身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好像他只要還能動,就會一直這麽打下去,直到整場比賽時間結束。
這樣的銀輝讓張晨雨無地自容,自慚形穢,她想到當初的自己,根本連堅持都沒有就放棄了。
比賽,她贏了銀輝又如何?
在精神上,在西門守面前,她已經一敗塗地!
羞愧感讓張晨雨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她猛的握緊拳頭。
可就在這時,場外傳來一個讓她熟悉又懷念的聲音。
“我替銀輝認輸。”
西門守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裁判身邊,平靜的替銀輝認了輸。
裁判看向西門守,“你是銀輝什麽人?”
西門守推了下眼鏡,背脊直挺,拔高聲音讓周圍人可以清晰的聽到他說,“我是銀輝的老師,也是他的監護人。”
西門守這句話讓張晨雨渾身一顫,心中止不住的酸澀。
她剛上初一那年,父親犧牲,那時她看所有人都像是在背後討論她,用同情又憐憫的眼神看她,津津有味的說著他們家的事情。
然後她衝動之下打了人,被老師喊家長,可是父親已經沒了,母親只知道哭,她沒有家長。
那天她一直被罰站到太陽落山,以為不會有人來領她回去,結果她看到了西門守,身上還穿著作訓服,背後一大片汗漬,氣喘籲籲的趕來。
那時的西門守跟老師說了此刻一樣的話。
“我是張晨雨的老師,也是她的監護人。”
雖然是撒謊,可是讓那時無助恐慌的她一下子就找到了依靠,那天是她在父親犧牲之後,第一次放聲大哭。
可是現在,西門守永遠也不會為她說這樣的話了。
“比賽結束,帝武城孫氏,張晨雨勝!”
裁判宣布比賽結果,可是場上卻無半分歡呼,張晨雨心裡也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
她贏了嗎?
她明明就輸了,輸得體無完膚!
比賽一結束,場邊待命的醫生和治療符師,以及元青舟,安小菜和賈步他們三個全都趕過來,查看銀輝的傷勢。
在被符師治療的銀輝居然還苦笑著對安小菜道:“你騙我……我拿的不是天命之子劇本……是……綠茶婊劇本……”
安小菜愣住,反應了一會頓時哭笑不得大喊起來,“這種時候你還開玩笑,我真想打死你!”
銀輝虛弱的笑著,看安小菜抹眼淚,賈步紅著眼一臉擔憂,元青舟衝他認同的點頭,讓他安心養傷。
銀輝扭頭看向那邊正在說話的西門守和張晨雨,他跟張晨雨分明就是原配和小三,然後他非常有心機的讓張晨雨這個原配當著西門守的面把他這個小三打了一頓。
現在西門守一定在為他這個小三抱不平吧,呵~當綠茶婊的感覺還挺爽哈哈哈。
不遠處,西門守站在張晨雨對面,張晨雨始終低著頭,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對不起……”張晨雨握緊拳頭,鼓起勇氣向西門守道歉,“我辜負了您的教導,我不配當您的學生。”
西門守板著一張臉,“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一擊必殺?”
張晨雨一愣,猛的抬頭看向西門守。
西門守面容嚴肅,“對付銀輝,你明明可以一擊必殺,為什麽要收勁?”
聽到這話,旁邊的銀輝心裡隻想罵一句西門狗賊!
這個大豬蹄子,果然還是心向原配。
西門守語氣依舊嚴厲,掃了眼張晨雨的右手腕,“底牌可以藏,但也要估量好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是臨場頓悟,你早就輸了!”
張晨雨下意識的把右手藏到背後,面對這樣嚴厲教導她的西門守,她心中既酸澀又感動,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紅。
從前,老師就是這樣嚴厲教導她的。
“老師,你原諒我了嗎?”張晨雨眼含期待的問。
西門守神情稍稍柔和了些,“我從來就沒有責怪過你,那時,只是有點傷心罷了。”
“傷心?”張晨雨驚訝的盯著西門守看,他鋼鐵一般堅強的老師居然會因為她傷心?這簡直不可能。
明明那時候她對他說要回家族的時候,他態度那麽冷硬,近乎絕情的跟她斷絕了關系,將她趕走。
之後更是直接調去了久安城,要跟她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現在,老師居然說他只是因為傷心?
“你既然做出的選擇,就應該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不該這樣瞻前顧後, 如果你是擔心我的態度,那你大可不必。我之前也曾擔心過你在孫家過得不好,可是現在看來,孫老對你也是用心了。”
“老師你……”張晨雨心裡發緊,有種不好的預感。
“過去的事情,我早已經釋懷,也希望你的人生中,隻放棄那一次。”
“老師!”張晨雨緊張的喊道,“我……”
“不要再叫我老師,你很聰明,應該能理解我不能繼續做你老師的原因,不是因為你放棄了我,而是因為你現在是孫家的弟子,而我是西門家的人。”
張晨雨咬著嘴唇,她明白,西門守家族特殊,是不可以跟其他隱世家族有過多來往的。
“好了,這東西給你,作為慶祝你首戰告捷的禮物,希望你看過之後,能徹底釋懷。”
西門守將手中那份早已準備好的牛皮紙袋遞給張晨雨,之後跟著送銀輝去醫療站的人一起離開。
張晨雨看著西門守的身影消失,低頭打開了牛皮紙袋。
裡面,是一份未完成的領養協議。
看到上面她的名字,那個日期和西門守的簽名,張晨雨再也抑製不住,跌坐在地上失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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