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過後,周雨的情緒逐漸平靜,雙目無神。
“你想知道什麽?”
周雨妥協了。
“當年郭彤彤流產的真相。”
“劇烈運動導致胎位下移,這能有什麽真相?”
周雨很清楚,蘇牧沒有證據,所以這才有恃無恐的堅持自己的說法。
對付這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嫌疑人,蘇牧還是有一套的。
“一個工薪家庭出身的畢業生,十多年來沒有工作過一天,能解釋一下你的生活來源嗎?還是說讓我自己去查你的銀行流水?”
周雨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我父母留下的遺產,有問題嗎?”
“你父母如果有這些錢,先不說你現在還住在出租公寓裡,當年郭彤彤會去郊區待產?”
“說謊也要有點水平吧?”
作為一個劇本殺老玩家,蘇牧體驗的劇本數不勝數,在謊言中抽絲剝繭獲取信息,不過是最簡單的技能罷了。
被問到啞口無言的周雨欲言又止,目光死死的停留在天花板上。
“是黃一龍,他每個月都會給我打一筆錢。”
“說下去。”預料之中的答案,他不過是想聽周雨自己說出口而已,畢竟猜測無法成為證據。
咬著嘴唇上的死皮,周雨將猶豫二字寫在了臉上,不過最後還是將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全盤托出。
“當年黃一龍是第一次做手術,因為經驗不足導致大出血,雖然最後血止住了,不過我老婆自那之後身子特別弱,而且動作一大傷口就會開裂。
怕我在醫院鬧影響前途,他就答應以後每個月都給我打三千塊錢,算是補償我們小兩口。”
說法基本符合蘇牧的猜測,不過細節上是否完全一致,值得考證。
“黃一龍的聯系方式,你應該有吧?”
周雨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知道他在東區的中心醫院做婦科主任。”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蘇牧起身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
說完蘇牧就出了病房,叮囑護士多留意周雨,一旦他有逃跑的傾向,第一時間通知自己。
回到探案館的時候,還有幾分鍾就零點了,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蘇牧困得不行,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累過了。
強忍著困意,蘇牧開始梳理整個案件已知的所有細節。
案件畢竟相隔十五年,期間發生的事太多了,想要讓整個故事清晰起來,並不容易。
當時涉及到的四個人,郭彤彤已經死了,周雨剛見過,他準備明天去會一會黃一龍。
這幾人已經浮出水面,唯獨最後的王萍,蘇牧想要靠自己,在擁有幾百萬人口的魔都找到她,無異於大海撈針。
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海,蘇牧繼續重現十五年前的畫面。
其中有一個點,蘇牧至今十分在意。
郭彤彤流產的原因是劇烈運動,可細節也就是詳細過程周雨並沒有交代,他猜測周雨本身也不清楚。
否則他沒必要隱瞞,畢竟把自己收受黃一龍賠償金的事都交代了。
當然也不排除另一種情況,郭彤彤的流產本身就和他有關,那蘇牧問了估計也不會有結果,這時候承認這種事,無異於引火燒身。
思緒越飛越遠,困意襲來,蘇牧就這麽躺在床上睡著了。
…
“師傅,去中心醫院。”
第二天吃完早飯後,蘇牧打車來到了中心醫院。
相比於倒閉數年的第四醫院,
中心醫院裝修更為現代化,整體色調為簡潔的白色,看起來十分舒服。 不斷有人進出,中心醫院作為整個東區最大的醫院,每天接受的病人數不勝數。
“也是八層?”
也許是巧合,中心醫院的婦科在位於八樓。
這次蘇牧不用再爬樓梯,和來醫院看病的大多數人一樣,選擇坐電梯來到了八樓,整個過程隻用了不到一分鍾。
對比產生的反差讓蘇牧歎了口氣,就算沒有當年的事件,第四醫院的硬件設施不更新換代,也會被時代所拋棄,倒閉也只是時間問題。
出電梯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護士站,年紀各異的幾位護士正在閑聊。
蘇牧走上前去後,第一時間被正對面,看樣子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護士注意到了。
“有什麽能幫你的嗎?”
“我找黃一龍主任,有幾個問題需要他解答。”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蘇牧說著直接亮出了證件。
遲疑片刻,小護士才連忙說道:“黃主任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左手邊,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在那。”
“謝謝。”
蘇牧轉身沒走幾步,敏銳的耳朵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刻意壓低聲音的交談聲。
“誒,黃主任不會犯什麽事了吧?”
“不能吧,看著挺老實的一個人。”
“這可說不準, 上次不還有個女人來醫院鬧事嗎?
說什麽來著…小心把你的事都捅出去,我看他八成就不是什麽好人。”
“不說這個了,剛才那個警察小哥哥好帥啊!”
聽完這一句,蘇牧笑著搖搖頭,加快腳步來到了小護士所說的那間辦公室門前。
抬起手敲了敲門。
“請進。”
很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沒什麽精神。
推開門,對方正好抬起頭,見是個生面孔,直接開口說道:“抱歉我今天不坐診,看病的話去左手邊第三間診室。”
“黃一龍主任,我可不是來看病的,十五年前的事你應該沒忘吧?”
蘇牧話音剛落,黃一龍瞳孔猛縮迅速起身,語氣有些顫抖:“你是什麽人?”
蘇牧沒說話,亮出證件。
黃一龍在看到證件上的警徽後,身體微微一顫。
“你找我是為了那件事?”
蘇牧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黃一龍默默將門反鎖,接下來談話的內容,他並不希望被別人聽見。
“想知道什麽,你就直接問吧。”
黃一龍的態度,相比周雨而言好太多了。
蘇牧也是有備而來,問題早就已經想好。
“當年是你給周雨的妻子郭彤彤做的手術對吧?”
“是。”
“描述一下手術過程,主要說一下胎兒和郭彤彤的情況。”
黃一龍下意識咽了口唾液,這段往事,他並不願提起,如果不是蘇牧找上門來,他絕對不會讓外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