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后罵了小半個時辰，直罵得口乾舌燥嗓子都快冒煙了。

　趙瑜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端了一杯清茶送到趙太后手邊。

　趙太后接了茶，一飲而盡，重重放在茶幾上，怒道:“哀家這就去東宮！立刻賜死那個賤婢！”

　秦妃唯恐天下不亂，立刻“勸”道:“蘇妃確實該死，不過，三皇子出生入死立了許多戰功，五皇子也日漸長大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衝著三皇子五皇子，也不能殺了蘇妃。”

　“想來皇后娘娘是要等著皇上回來，再行處置發落。太后娘娘不如暫且忍一忍。”

　其實，秦妃已經揣摩出了喬皇后的心思。喬皇后不是不想殺蘇妃，是要將蘇妃留給太子妃。

　蘇妃下毒謀害皇孫，陸明玉怒殺蘇妃。東宮和三皇子五皇子成為死敵。

　這也太美妙了！

　趙瑜和秦妃想的不同，不過，也一同勸說趙太后要冷靜。

　費了半天口舌，總算將趙太后勸住了。

　趙太后怒氣稍退，關心地問趙瑜:“你這幾日可有什麽不對勁?肚子有沒有疼?”

　趙瑜笑著應道:“這幾日，每天都有太醫給我診脈。我一切安然如常，好得很……”話音未落，肚子狠狠抽痛了一下。

　趙瑜“誒喲”一聲叫了起來。

　趙太后和秦妃都嚇了一跳，紛紛起身圍攏過來:“你怎麽了?”

　“是不是肚痛?”

　趙瑜以手捂著高聳的肚子，俏臉煞白，整個人哆嗦起來:“疼！疼！疼！”

　孩子真是會挑時候，前腳出了東宮，後腳就發作要出來了。

　算一算時日，其實離臨盆還有十幾日。不過，女人生孩子，遲些早些都是常事。宮中出了這麽多事，趙瑜再沒心沒肺，也受了影響。心情波動之下，就早產了。

　秦妃急急道:“來人，快扶四皇子妃進產房。”

　趙太后也緊張起來:“快宣接生嬤嬤。”

　趙瑜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根本走不動路。

　秦妃隻得吩咐幾個宮人，用木板抬著趙瑜去了產房。好在產房是早就備好的，接生嬤嬤也都在寢宮裡，一召便至。

　滿額冷汗的趙瑜被抬進了產房。

　……

　四皇子妃趙瑜肚痛發作的消息，很快傳進東宮。

　喬皇后原本想吩咐彩蘭前去，想了想，又改了主意:“本宮去產房外看看。”

　四皇子不遠千裡去燕國照顧太子。於情於理，都該對趙瑜好一些。之前將趙瑜帶進東宮，也是每日都令太醫去請平安脈，好吃好喝地照顧著，沒有怠慢半分。

　慧安公主放心不下喬皇后，也陪著去了。

　陸明玉沒力氣下榻，便打發人身邊的宮人前去守著。

　一直等到天黑，才等來喜信。

　趙瑜生了一個大胖小子，足有八斤，母子皆平安。

　陸明玉為趙瑜松了口氣。

　趙瑜個頭不高身材玲瓏，虧得能平安生出八斤重的胖小子來。

　喬皇后也滿臉喜色地回來了，笑著對陸明玉說道:“本宮看過孩子了。胖胖墩墩，小胳膊小腿肉嘟嘟的，看著格外招人喜愛。”

　“不過，趙氏生產時遭了不少罪，得好生做月子調養身體才行。”

　陸明玉有些無奈地笑道:“四弟妹太貪嘴愛吃了。之前她進宮的時候，我就被她的肚子驚到了。當日我懷雙胎，也就和她肚子差不多大。”

　喬皇后倒是不以為意:“吃得多，孩子才能長得好。”

　所以說，婆婆的想法，和兒媳從來不一樣。

　做婆婆的，更關心兒媳肚中的孩子，至於兒媳生產時會不會遭罪，一般不在考慮之中。

　陸明玉沒和喬皇后爭辯，很快轉開話題:“這些日子，母后辛苦了。早些回椒房殿歇了吧！”

　喬皇后強撐了數日，此時一口氣松了，確實格外疲憊:“你也好生歇著，本宮明日再來看你。”

　陸明玉看著喬皇后疲憊憔悴的臉，也覺心疼，輕聲說道:“我身上的傷，得慢慢將養。母后也得好好歇幾日，將身子養好了。別總惦記著我。”

　喬皇后打起精神笑道:“就是不惦記你，本宮也惦記珝哥兒，每日總要來看兩回。順帶看你一眼而已。”

　陸明玉:“……”

　陸明玉啞然失笑，隻得作罷。

　喬皇后走後，睡了一整日的綺雲來了。

　綺雲睡足了一天，精神恢復了不少，臉色好看多了。

　陸明玉打量一眼，欣然笑道:“現在看著總算能入眼了。”

　綺雲抿唇一笑，端來熱粥，伺候陸明玉吃了。陸明玉不能下榻，心裡又惦記珝哥兒，低聲問綺雲:“珝哥兒現在如何了?”

　綺雲輕聲應道:“奴婢來之前，去看過小殿下。小殿下現在能睜眼，也認得出身邊人了。周院使正為小殿下施針，待會兒還要藥浴。”

　這麽小的孩子，又是施針又是藥浴。

　陸明玉心裡酸澀不已，半晌才低聲道:“我不能下榻，你代我去陪著珝哥兒吧！”

　綺雲點頭應了，不忘安慰陸明玉:“娘娘放心。小殿下乖巧又勇敢。醒了之後，連哭都沒哭過。”

　這樣一說，陸明玉鼻間更酸了，眼眶隱隱泛紅。

　綺雲心裡一痛，低聲道:“奴婢知道，娘娘心裡惦記小殿下。可娘娘現在這樣，根本下不得床榻。娘娘別心急，先養幾日，等能下榻了，奴婢扶著娘娘去見小殿下。”

　陸明玉略一點頭，將頭轉向內側。

　綺雲無聲歎息，退了出去。

　兩行淚水，從陸明玉的眼角滑落。

　做了母親，有了一雙兒女，就多了兩個軟肋。稍微碰觸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

　……

　綺雲出了屋子後，悄悄抹了會兒眼淚。然後將淚水擦得乾乾淨淨，進了珝哥兒的屋子裡。

　小小的珝哥兒，躺在床榻上，身上插滿了金針。

　短短數日，珝哥兒瘦了許多，胖乎乎的臉蛋小了一圈，下巴變尖了，顯得眼睛格外大。面色蠟黃，有氣無力的模樣，看得人心都揪起來了。

　“雲媽媽，”珝哥兒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

　綺雲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珝哥兒見綺雲哭了，反倒安慰綺雲:“我不疼，雲媽媽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