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易然睜開雙眼,從床上一躍而起,正要走動,忽覺頭部一陣眩暈,不禁在原地打了個擺子。
昨夜他體內如被烈火焚燒,慌不擇路之下,差點衝進了阮鈴鈴所在的院子,幸好他意識尚存,要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男女之別尚且不提,若真闖了進去,以師姐的性子,少說也得被她嘲笑個十年八年的。
“咚咚咚”。
此時,有敲門聲響起。
“師兄!起床了嗎?”
門外傳來衛聲的聲音,易然隨口應和了一身,抓起床邊的長劍便要出門。
房門大開,露出了衛聲憨厚的臉龐。
“師兄……咦,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臉紅?”
易然疑惑不已,拔出劍柄一照,發現自己的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不禁嘀咕道:“這境界突破還有後遺症?”
“師兄,阮師姐說有要事找你!”
“喔?”易然有些驚訝,心道這人莫不是又要我給傅師兄送東西?
二人便走便聊,不多時來到阮鈴鈴所在的院落。
“師姐,我們進來了啊?”
“進來呀”。
二人推門而入,便見阮鈴鈴蹲坐於木椅上,正專心致志地把玩著手裡七巧板。
這七巧板勉強也算是易然做的,他對於傅寒與阮鈴鈴之間那點事頗為著急,兩個月前,他便將這七巧板做法告訴了傅寒,讓他自己做好給師姐送去。
傅寒倒也不含糊,做好後還專門尋找染料,為這七巧板塗上了各式顏色,可謂用心良苦。
唯一令易然惱火的,便是他死活不肯親手送禮物給師姐,非要易然代為轉交。
易然將禮物送到後,阮鈴鈴的心情自是不必多說,她一跳老高,欣喜好半天才問易然:“他這是什麽意思呀?”
“傅師兄說他喜歡你”,易然很誠實。
“呀!”
雖然知道他在胡扯,但阮鈴鈴還是忍不住的害臊,臉頰紅雲密布,半晌後又問,“我該怎麽回復他呀?”
“你就說:師弟的心意我收到了,希望你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嗯嗯嗯”,阮鈴鈴一陣點頭,忽然又覺得不妥,小心翼翼地說道,“後半句話就別說了,我,我,我……”
話還沒說完,便從櫃子拿出一件衣裳,衣裳漆黑,鑲有金線,一看就是傅寒的尺寸。
“麻煩師弟將這件衣服拿給他了。你就說,我希望他越來越好,修為越來越高”,阮鈴鈴害羞之極,頭都快塞進櫃子裡了。
易然無語,片刻後便將衣服送到了傅寒身前。
傅寒劍眉一挑:“她這是何意?”
“師姐說她喜歡你”,易然很誠實。
“……”
傅寒一陣沉默,看起來冷酷無比,可惜一對通紅的耳根子出賣了他。
“……我該如何回復?”
“你就說師姐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希望師姐也能感受我的心意”。
“……”,又是一陣沉默,傅寒猶豫道,“要不,後半句話就別說了吧。你就說我希望她越來越好。”
易然白眼狂翻,心頭無語,行走片刻後幡然醒悟,不由得怔在了當場。
得嘞,感情我自己和自己談了個戀愛。
既然如此,放心,你們倆的心事我會幫你們保密的。
一輩子。
易然惡狠狠地想著,看著師姐認真的模樣,不禁感慨地搖了搖頭,問道:“師姐,
聽說你有要事找我?” “是呀……噗,你幹了什麽,臉怎這麽紅?”
“我在生氣”。易然隨口扯道。
“哈哈哈,是突破八品了吧”,阮鈴鈴笑了半晌方才罷休,說道,“那袁府侍女已經醒啦,就在側房。”
“醒了?”易然有些驚喜,心道這尋人一事總算是可以交差了,當即與衛聲來到側房,敲門而入。
椅子上,那侍女正呆呆地望著房梁,不知在想些什麽。見二人進屋,當即起身一拜,柔弱地說道:“奴婢華蘭,感謝二位恩公相救。”
衛聲連連擺手,望著華蘭清秀的臉龐,頗有些手足無措。
易然有心事牽絆,客氣回應一聲後,連忙問:“這位姑娘,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請教,不知可否與我解惑?”
“恩公請盡管吩咐,奴婢自當言盡。”
“嗯……”,易然捏著下巴,皺眉道,“你還記不記得被擄時的場景?詳細一點。”
“那日我見袁府外的小路上有人行乞,便想施舍些粥飯將他趕走,然後便被打暈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可有與外人生過間隙?”
“沒有哩,奴婢自小便呆在府裡服侍小姐,與外人接觸很少的……”
“這麽說,你也沒見過那凶徒的面貌了?”
“是的。”
易然一陣頭大,又問:“可有發現那凶徒的其他特征?比如妝容、衣飾、聲音……”
“有有有”,侍女眼中一亮,急切道,“我迷糊時曾聽見那人說話,聲音頗為厚重,有些甕聲甕氣的”。
“可聽見他說了什麽?”
“罵髒話哩,似乎在抱怨什麽”,華蘭補充道,“那凶徒還和其他人說過話,好像在說什麽……黃……黃大人?”
黃大人?
易然皺眉思索,一個詞語在腦中驟然浮現,當即問道:“是不是城隍大人?”
“對對對,城隍,城隍大人!”侍女確定道。
“那凶徒和誰說的這句話?或者說,他在什麽地方說的這句話?”
“就是恩公你救我的地方”。侍女說道,她被發現時意識尚存,所以比較肯定。
侍女繼續補充:“周圍有些暗,我看不清那人的臉,不過他穿的似乎挺華貴的,還有點胖,肚子把衣服都頂起來哩”。
華貴……胖……朱珅?
等等,朱珅是城隍?!
易然趕緊追問:“還發現其他什麽了嗎?”
“後面我又昏睡過去了,就不知道了”。
“唔……”
易然點頭,腦中雜亂無比。
這侍女所言應該是真的,可如果這樣,那施放幻術的又是誰?那人在幻境中自稱“城隍”,莫非是在詐我?他殺朱珅又是為何?
“衛哥,麻煩你通知下傅師兄,將此事告之於他,就說一起去縣衙交差。”
“好的”,衛聲一陣點頭,看了一眼華蘭後,當即出門了。
易然埋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
縣衙門口。
嚴捕頭走出門來,見易然杵在一旁怔然出神,於是走到近前,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大喝道:“易老弟!在想什麽呢?”
嗓門之大,不僅把易然嚇了一跳,連一旁的傅寒都驚訝地望向了這邊。
易然指了指站在身旁的華蘭,答道:“人我帶來了,六爺這下可以交差了吧。”
“卻邪司的人辦事就是靠譜”,嚴行之摟著易然的肩膀,粗聲粗氣地說著,“對了,那遠溪鎮朱珅,還有昨日的刺客都查過了,都有結果,你要先聽哪個?”
“這麽快?”易然倍感訝異。
“嘿嘿,易老弟的事情,老哥我肯定上心啊!走走走,去袁府,咱們邊走邊說”。
語畢,嚴行之內心忍不住地抱怨:也不知縣太爺怎想的,非要我全力配合,搞得我昨兒忙了一夜,連覺都沒睡踏實。
易然知道這人的脾氣, 自然不會把他的話當真,徑直問道:“那刺客是怎麽回事兒?”
“這些刺客身份難辨,不知是從何方來的,而且……全死了”。
“怎死的?”
“碎心而亡,所有人的心臟都碎了”,嚴捕頭伸手比了個數字,答道,“六瓣。”
“心臟碎成了六瓣?”易然內心悚然,不禁問道,“是什麽緣故造成的?”
“不知,疑似邪術”。
也就是說啥也沒查出來?
易然一陣沉默,又問:“那朱珅呢?”
“嘿,這朱珅可就有些來頭了”。
嚴捕頭本想賣個關子,卻見易然盯了他半天也不接話,頓覺自討沒趣,於是開口道:“朱珅原來在廣縣行商,是個賣瓷器的,可惜生意不怎樣。後來攀上了大樹,換個營生後就發了家,至於這新營生嘛……”
嚴捕頭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外人,當下附在易然耳邊輕聲道:“茶鹽走私!”
“喔?不知這朱珅附的是哪根大樹?”
“噓!”嚴捕頭將手指放在嘴前提醒,半晌後指了指天上。
易然順著手指方向望去,便見鑲有“袁府”金字的匾牌高懸於頂——竟然已走到了袁府門口。
“袁府?”易然輕聲詢問。
嚴捕頭點點頭,諱莫如深。
易然埋頭思索:這侍女和朱珅都與袁府有關,莫非那自稱“城隍”之人是專門針對袁府來的?
正想著,忽有人聲響起:“何人在府前逗留?嗯?是六爺?”
眾人抬頭看去,便見府門大開,有一中年人走出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