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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第451章 背孤擊虛
去年劉墉從吉林回來後,將跟趙新見面過程中的點點滴滴都做了奏報,而其中讓乾隆最為心驚肉掉的就是趙新在最後講的那句話:

 “不出十年,我們的紅旗一定會插遍萬裡山河!”

 人老了,睡眠本來就少,乾隆這一年來常常夜半夢回,驚覺而醒。

 在夢裡, 他無數次的看見趙新帶著手下殺進北京城,而顒琰便如崇禎一般在煤山上吊。之後北海軍又大清歷代帝王墳墓掘開,挫骨揚灰,夷為平地。

 不管趙新的那個趙王后裔是不是真的,可乾隆相信趙新必定會為前明宗室復仇,這樣才能證明其法統的合理性。

 如果說之前他毫不懷疑自己一定會碾死趙新和他那個北海鎮, 可當北海軍僅用不到萬人就大敗沙俄, 拓地萬裡,甚至連白哈爾湖以西都給打下來後,乾隆這才終於看清北海鎮是個什麽樣的對手。

 所以他一定要不惜代價,在自己登基六十年禪讓之前,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至於國庫會不會掏空,老謀深算的他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給兒子養出了一個和珅。

 對於自己選擇的儲君顒琰,乾隆也很是無奈。跟另一時空有所不同的是,因為北海鎮的出現,乾隆到目前為止有十九個兒子,而活著的只有七個。

 皇八子永璿做事很不得體,人緣很差;十一阿哥永瑆偏好文事;十二阿哥烏喇那拉氏所生,乾隆不喜;十七阿哥永璘太小;至於頭兩年剛出生的兩個兒子更別提了。

 於是矬子裡拔將軍,顒琰就脫穎而出了。可問題是顒琰雖然性格沉穩、為人寬厚,但韌性不足。

 琿春一戰的失敗,讓乾隆深刻的認識到,想跟趙新這樣的對手打陣戰,即便強悍如索倫兵,也完全不是對手。

 所以他現在的策略是“蟻多咬死象”, 用幾年時間攢足數十萬兵馬, 北至黑龍江,南至李朝,數路大軍同時出擊,看你趙新能不能顧得過來!

 面對這樣的強硬對手,乾隆自忖只要南北漕運不斷,只要各地的稅賦能源源不斷收上來,他就可以把軍隊一批批的送進關外的血肉磨盤,用國力來反覆碾壓對手。

 可顒琰卻未必做得到。

 乾隆移駕後的第三天早上,顒琰、和珅與福長安等人就從天津回來了。眾人直接繞城去了圓明園,剛遞了牌子,乾隆便馬上召見。

 在仔細聽取了眾人的奏報,並得知了新式水營的操練情況後,乾隆更改了計劃,傳諭讓大沽口外海停泊的五條二級風帆炮艦全部出動,趕赴遼東作戰。

 在乾隆看來,炮艦不夠可以再買,也可以在南方開造。這一場必須得打贏,用以振奮人心士氣。讓天下人知道,自己還是天子,大清江山穩固。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打贏了,還可以震懾朝堂漢官和江南文人的異動。

 說一千道一萬,滿清統治中國的真諦,就是“以漢製漢,分化蒙古,八旗為國之根本”。要想調控天下漢人,就必須用儒家的禮法,而禮法莫過人心;所以大肆籠絡文化仆人,製約思想就成為了必然。

 和珅隨後提議,考慮到部分水營官兵對新式炮艦的操作還不熟悉,可讓那兩千多名來自東印度公司的人和英國海軍部的教官隨行。

 顒琰則表示反對,就算是征剿叛逆,那也是大清的叛逆,怎麽能讓洋夷插手?這特麽是面子問題!

 和珅則反駁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英吉利人就算遠隔萬裡,也是皇上的臣子。所以他們才會能向咱大清提供炮艦。既然他們仰慕中華,尊奉皇上為天下之主,幫著出海作戰又算什麽呢。況且皇上言明此戰一定要贏,有他們助力會更加穩妥。

 “此等外夷,皆是些不知禮義的貪婪之輩,他們所圖的無非是我大清的瓷器、茶葉、絲綢、大黃等物。之前那英吉利人的代表馬戛爾尼一直想叩見天顏,因其不尊我天朝禮儀而未獲皇上許可。

 奴才以為,此次令其給皇上效命,不如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先透個風。若是幫著咱們打贏了,皇上可允其明年萬壽節時進京觀禮,以示天朝柔遠之道,使四夷賓服。”

 顒琰雖有心反對,可乾隆卻同意了,還大大誇獎了和珅一番。他隨即傳諭,大學士嵇璜年逾八十,精力不能兼顧。阿桂掌院已十有余年,且亦年逾七十。所有翰林院掌院學士事務,著和珅、彭元瑞管理。

 隨後,乾隆命兵部尚書福長安為欽差,坐鎮天津督戰,同時傳諭英國人助戰。於是剛回京屁股還沒坐熱的福長安,又帶著聖旨和一大幫手下風風火火的趕赴天津。

 兩天后,當前任馬德拉斯總督、英國特使馬戛爾尼和東印度公司的代表收到乾隆的諭旨後極為興奮,神秘的清帝國終於要對他們打開大門了。

 於是經過內部緊急磋商,英國人同意了清廷讓他們出海協助作戰的“請求”。之所以肯答應,首先是海軍部的人想近距離了解北海大鐵船的底細;其次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加深與清帝國的合作,允許英國對華自由貿易。

 事實上英國人也煩了,他們這些日子一直呆在五條戰列艦上,每天除了督促訓練沒別的,清廷根本不讓他們登岸。雖說每天的吃喝都有專人送來,量大管夠,甚至還送了個戲班上船表演,可哪都不能去實在是讓人憋悶的要發瘋。

 現在能有機會出海轉轉,看看清帝國的北方沿海風物總是好的,至少比守在大沽口外強。至於作戰,英國人從上到下就沒人認為自己會輸。

 開玩笑!五條平均排水量2200噸、配備了一百門火炮的二級風帆戰列艦一起出動,在這年月的海上就是無敵的存在。

 於是又過了一天,在清廷動用大小船隻拚命完成了糧食和飲用水的補給,又得知北海軍的船隊依然在複州長興島停泊裝貨後,五條戰艦便揚起白帆,殺氣騰騰的出動了......

 鄧飛他們已經在複州等了五天了。這裡的大豆存貨倒是不少,差不多有五萬石,原本是要陸續運往錦州的。

 為了不讓北海軍找借口開炮登岸,複州的縣令和八旗駐軍征調了所有船隻運大豆。可因為臨近冬季,南方的大船幾乎都走光了,就剩了一些二三百石的小船。而且冬季風浪大,行船又危險,所以向長興島運輸大豆的速度就慢了不少。

 於是無奈之下,鄧飛隻得讓陸戰營搬到雷神號來,讓體量小的北海一號、二號先裝,裝滿了就趕緊送回去,自己留在最後。

 讓複州的大豆商人感到最不可思議的是,北海軍還真給錢,而且還比市價高出了三成,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商人們收到錢後,發現是北海鎮自己鑄造的銀幣,五枚當一兩。他們驚訝的發現,這些銀幣的外觀極為精美,而且每枚重量都完全一樣,完全可以當砝碼用了。

 可問題是這錢誰敢花啊?於是商人們隻得悄悄將銀幣融了,改鑄銀錠。

 不過當裝運大豆的工作進入到第六天的時候,複州方面又派人來了,說連日來高強度的運輸,船隻不堪重負,多有損壞,後面的速度還會慢,懇請北海軍耐心等待。

 江藩和洪亮吉知道後,便提醒謹防有詐。可鄧飛和丁國峰卻是不以為然,跟北海軍耍心眼的不是沒有,不過最後都在大炮的威懾下老老實實,所以就勸兩人不必擔心。

 於是雷神號亮出獠牙,向著娘娘宮附近的灘塗進行了炮擊,隆隆的爆炸聲連複州城內都聽的到。

 複州方面當然嚇的要死,可他們已經接到了熊嶽發出的命令,必須要拖延時間,朝廷的船隊不日即到。所以他們連夜讓人對運輸大豆的船只動了手腳,造成假象,迷惑對手。

 說起來,北海鎮在清廷統治區域布設的眼線還是太少,這跟之前趙新不願意跟滿清讀書人打交道有很大關系。

 就在北海軍船隊在長興島等待的幾天裡,從複州到熊嶽的快馬軍報晝夜不停,隨時匯報北海軍的動靜。而熊嶽那裡則安排快船從熊嶽河出海,飛報山海關。

 話說清廷的通信系統一旦全力運轉,能量還是不小的。

 風帆艦隊從大沽口出發後,一直沿著海岸線前進,第二天就過了凜河入海口,離山海關只有三百多裡的航程。而山海關那邊在收到福長安六百裡加急的嚴令後,迅速派船,將從熊嶽那裡得到的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到艦隊手中。

 就這樣,一場一方有備、一方無備的海戰便拉開了帷幕。

 而英國人的加入,也迫使趙新在盯著沙俄和滿清的同時,將警惕的目光又轉向東南亞;於是北海軍也不得不將觸手提前伸向了南洋。

 乾隆五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子夜。

 五艘如山般的風帆艦靜靜的停泊在熊嶽河入海口的西面,在其中一條被乾隆賜名為“震北號”的船長室內,一場令英國人見了肯定會目瞪口呆的儀式正在秘密進行。

 “天寧寧,地寧寧。孤虛虛神,舉意如吾意。神不離吾左右,急急如律令敕攝!”

 寬敞的船長室裡,所有桌椅都被搬開,中間留出了好大一塊空地。地上擺著棗湯七盞、金錢七分、雲馬七匹、香燈、五果,一名身穿道袍、頭戴道冠之人,正雙手捧著一枚錢,念念有詞。

 那道人的左手上畫著左手畫上“孤虛三星黃帝神符”,合掌將錢擲出後,記下正反,然後又從面前的小盒裡再取出一枚,繼續重複之前的動作。

 等十五枚錢全部投完後,祝祭終於進入尾聲。只聽那道人念念有詞道:“背向孤方面向虛,行兵出外不迍輸,吾今會得孤虛法,一卒須能敵萬夫。吾奉太上老君神水,咒急急如律令。”

 差不多到了辰時,那道人命手下童仆將屋門打開,幾個早已等的心焦的清軍將領走了進來。

 為首的水師提督哈當阿瞪著通紅的雙眼,對那道士問道:“如何?”

 那道士將書寫完畢的紙張遞上,沉聲道:“戌亥為孤,辰巳為虛,由西北入,大勝!”

 幾名清軍將領一聽,頓時面露喜色。

 這一套儀式,叫“孤虛術”,是古代中國的軍事佔卜術,是兵家學說的一部分,從先秦一直延用到了明清。

 話說中國古代的兵家認為,戰爭的勝敗受到天意的影響,因此就有了許多自己的禁忌。例如分野當太歲之國,不可對外興師作戰,不可在甲子日作戰等等。

 什麽意思呢?古代的天文把天象中的十二星辰的位置與地上的區域、國家位置對應結合,在天文上叫“分星”,地理上叫“分野”。如果太歲(木星)蒞臨敵人的國家所在,就不能攻擊。

 “孤虛術”是中國古代軍事家必備的知識,比如唐朝的李靖就是一個“精風角、鳥佔、雲祲、孤虛之術,為善用兵”的典型,在《衛公兵法》裡也大量的保留了各種行師佔卜的事跡。

 通過孤虛術的佔卜,將十二地支中的每一個或每一組,都要確定其“孤”和“虛”的方位。接下來,只要選定合適的歲時數據,就能找到唯一的“孤”“虛”方位,從而確定主攻方向。

 《虎鈐經》上說,如或敵在虛,久戰而不敗者,切不可引退,但並力擊之,必勝矣。

 說白了,孤虛術是一種應用於軍事領域,依據歲時不同,來選擇有利防守或是進攻方向的佔卜術。孤虛術的應用稱之為“背孤擊虛”,就是從戰場“孤”的方位出發,向“虛”的方位進攻。

 歷史上最著名的孤虛術學習者,是陳武帝陳霸先,他不僅學習,而且深信,格外青睞熟悉此類數術的吳明徹和周弘正。

 而明末清初黃宗羲也掌握了孤虛術,並將其傳授給了曾為魯監國造歷法的王正中。黃宗羲還大加感慨說“傳吾絕學者,仲??一人耳!”

 然而戰爭中的天道, 又不是天文歷象,而是因其正義性。

 所謂“人事苟修,何往不濟”,與其依賴於“屢轉魁剛罡,頻移太歲,坐推白虎,行計貪狼”的佔卜,不如好好把人的事搞好。

 古代歷史上因為孤虛術而戰敗的例子很多, 可還是大有人信。這主要是因為既然要祝祭,孤虛術便有了神格。若憑借孤虛術而取勝,自然是神兵加持,術士有功;若是慘敗,那便是心不虔誠,或遭神靈厭棄,與術士和法術本身無關。

 不過這套東西在明代的《武備志》和《參籌秘書》裡都有詳細記載,並列入《四庫全書》,可見在明清時代有多麽的深入人心。

 次日寅時,也就是凌晨四點,海面上突然起了大霧。水師提督哈當阿聞訊後大喜,先是焚香禱告了一番,隨即命人通知各艦,向二百裡外的長興島進發。

 各船上的英國人雖然覺得奇怪,不過也認為大霧天有利於發起突然襲擊,於是便沒說什麽。然而對於隨行的馬戛爾尼來說實在不滿足,他們除了遠眺了雄踞海邊的長城外,這一路啥都沒見到。

 當然了,他們眼下最期待的就是能看到傳聞已久的大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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