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施戴子和任盈盈和著衣服,同榻而眠,睡得十分酣暢,直到第二日上午才先後醒來。
由於睡足了覺,還擺脫了追兵,任盈盈人顯得容光煥發,洗漱過後,禁不住取出瑤琴,叮叮咚咚的彈了起來。
一曲“清心普善咒”,將兩人心頭上的疲勞盡數洗去。
施戴子聽著琴聲修行內力,心隨意轉,亦覺得大有進步,不絕心中一動,問道:“盈盈,我聽你這琴曲之中,似乎與內力運行頗有相通之處,你這曲子從哪裡得來的?”
任盈盈手撫琴弦,笑道:“這曲子原是峨眉派珍藏,爹爹命人攻打峨眉派時,順手就把倚天劍和曲譜一起搶了回來。我自幼喜歡音律,見到後就拿來練習,一來二去就喜歡上了這首曲子。”
聽到“清心普善咒”是和倚天劍鄭重放在一起,施戴子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於是說道:“你再彈一遍,我確定下,這曲子其中可能隱藏著門高深的內功。”
任盈盈覺得這是胡思亂想,但不願拂了他的面子,就十指輕動,再次彈奏“清心普善咒”。
施戴子放空心神,以紫霞功守住靈台清明,然後任由內力跟著曲子節湊流動,不知不覺生出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滋潤著全身的經脈。
待到曲子停止,他睜開眼來,緩緩說道:“清心普善咒中的確是含有一門佛門內功心法,盈盈,你真是好福氣。我敢斷定,是有一位峨眉派精通音律的佛門大士,將內功心法融入了曲子節湊當中。如此以來,練習此曲的人,將會得到佛法洗禮,再去修煉內力,必然事半功倍。”
任盈盈吃驚的說道:“難怪我每次練完劍法,心情不暢的時候,就會彈奏一曲呢。”
施戴子是見過任盈盈的長短雙劍劍法的,以前不覺得,現在接連見識過葵花寶典、達摩劍法後,就察覺到其中的不妥之處。
於是問道:“盈盈,你的武功是東方不敗教的吧?”
任盈盈說道:“不錯,他之前待我確實很好。”
施戴子道:“不見得,你的武功有著極大缺陷,若是劍法單獨練的久了,必然內息不調,變得急躁好殺,最終走火入魔而死。若非你常常彈奏清心普善咒,無意中被佛法洗滌了精神,早就出大問題了。”
其實施戴子猜的一點都不錯,葵花寶典若是給女子練了,天長日久照樣會走火入魔。而清心普善咒,出自峨眉創派祖師郭襄之手,其中隱秘雖不為人知,但實屬正常。
郭襄女俠,家學淵源,非但精通琴棋書畫,還學貫百家武學,晚年自娛自樂,對佛門音樂“普庵咒”加以改良,出於習慣融入了峨眉內功心法,卻造福了後世的奇女子任盈盈。
任盈盈素來冰雪聰明,見事極準,往日只是限於對內力法門所知甚少,未曾發覺其中隱患。現在經過施戴子點出,那還不知東方不敗的險惡居心?
她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江湖,真是人心險惡。”
施戴子扣住她的五指,安撫著說道:“別擔心,有我在呢。嗯,這兩天我把曲子中隱藏的峨眉派心法破譯出來,以後你就修煉新的內功吧。”
任盈盈甜甜一笑,說道:“聽你的。”忽然又問道:“你在那幾個少林和尚面前報假名並不稀奇,為什麽連姓氏也改了?”
施戴子說道:“我未上華山前的真名叫韋青,小名大寶,現在的名字是拜入華山派後為了掩人耳目改的。你以後也可以叫我韋大寶,
大寶哥。” 任盈盈打趣道:“韋青,韋大寶,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個調皮鬼。嗯,你為什麽要騙過嶽不群的耳目?”
施戴子說道:“我幼時本是華山派劍宗弟子,後來氣、劍相爭,劍宗敗落,所以才改了名字。”然後又將華山劍宗和五嶽劍派盟主一事說了,為日後盡量減少衝突做準備。
任盈盈聽了,有些擔憂道:“我早厭倦了日月神教中打打殺殺的日子,想不到自己夫君還要當五嶽劍派盟主,你,你將來不會變吧?就像我爹爹和東方不敗的樣子。”
施戴子知道她的心意,於是說道:“日月神教教主也罷,五嶽劍派盟主也好,都只是保證咱們安安穩穩生活的工具,放心吧,我分得清哪個為重。今生今世,絕不負你。”
經此一事,兩人的心貼的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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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店小二送來飯食,任盈盈完全一副小媳婦模樣,主動為他盛飯。
施戴子吃的津津有味,席間挑起話題,說道:“東方不敗十幾年前篡教奪位,向外宣布你父親病死了。最近一段時間,你怎麽得知嶽父他老人家還活著呢?”
任盈盈說道:“是的,我父親被關押的消息,東方不敗封鎖的極為嚴密。但近兩三年來,東方不敗任用楊蓮亭為總管,把教中事務搞得亂七八糟。再加上他不知為何離開黑木崖,便有心懷不滿的知情人將此事告知了我。於是我先安排人救出向叔叔,同時布置營救父親的計劃。只是沒想到,阻力如此大。幸好,幸好上天讓我遇到你,才得以保全。”
施戴子笑道:“遇上你,是上天的安排,我隻好仗劍護花,萬死不辭啦。”
任盈盈說道:“臭美的你。”
施戴子不在調笑,問道:“咱們去解救嶽父大人,可有什麽難處?”
任盈盈沉思一會,說道:“我爹爹給關押在西湖牢底,由梅莊四友看守。這四個人武藝高強,若是不能同時拿下,走脫了一個,啟動機關就會引來西湖之水,淹沒地牢,玉石俱焚。所以我辛苦搜集琴譜、棋譜、書法名帖和前朝名畫,準備先投其所好,引得他們放松警惕,再趁機偷襲,打開地牢救人,其中的執行人物就是向叔叔,他對爹爹忠心耿耿,又為人機警,最為合適不過。”
施戴子讚道:“盈盈,你可真是個女諸葛。不過,現在用不著那麽費事了,有我加入,同向左使聯手,突襲之下拿下梅莊四友,易如反掌。”
任盈盈喜道:“這樣最好不過。”
正心裡歡喜,忽然聽得施戴子歎了口氣,又說道:“東方不敗既然得知了你的計劃,說不定會加派人手。”
任盈盈吃驚道:“那該如何是好?”顯然是關心則亂。
施戴子笑著安慰道:“莫急,咱們可以讓丘長老留意教中動靜,到時候,先解決援兵,然後再突襲梅莊。”
任盈盈聽了,說道:“也隻好如此了。我這就給丘老兒下令,希望咱們的營救行動不要出岔子,否則,我,我……”
施戴子安撫她,霸氣說道:“別怕,只要不是東方不敗親至,其他人來多少,我都替你照單全收。”
大事商議既定,施戴子與任盈盈聯手,把“清心普善咒”中隱藏的峨眉內功心法推演出來,試驗無誤後,才由任盈盈來練習。
施戴子叮囑道:“你有清心普善咒的底子在,練習這篇內功必然效果極佳。不過也不要強求,佛家功夫最講究禪意,咱們順勢而為便是。”
任盈盈聽從安排,改習此篇內功後,短短三日,內力比之前大有進境, 若是再有個把月功夫,突破瓶頸不是難事。
練習內功除了不能操之過急,心思平靜也至關重要。開始還好,但在登封城裡的客棧住了十來天,仍未等到向問天前來匯合,任盈盈不由急躁起來。
施戴子叫停她的內功修煉進度,說道:“盈盈,向左使沒有如期趕到,必是遇到了麻煩。咱們出城在附近搜尋一番,說不定能發現端倪。”
任盈盈點頭,於是收拾了包裹,兩人退了客房,重新戴上面具,向城外走去,沿途搜尋可疑人物。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當日晌午。
兩人出城不久,見到路旁的一處簡陋小酒館裡,坐著十來個壯漢,俱都身負兵刃,顯然是準備廝殺用。
施戴子心想:“說不定這些人就是追殺向問天去的。”於是,拉著任盈盈也來到酒館坐下,聽那些人都在說什麽。
任盈盈猜到用意,也不推脫,與他扮作普通走江湖夫妻,大大方方的倒了兩杯酒來吃。
果然其中一個漢子說道:“快吃,咱們待會兒就出發,可別讓別人搶了先。”
另一個則道:“那魔頭武功高強,大夥到時候也別講什麽規矩,一起動手,殺了他好在江湖上露臉。”
有一個接話的人道:“是極,若給那魔頭逃了,或者傷在他手下,可就沒滋味啦。”
幾人胡吃海喝一頓,匆匆結帳,翻身上馬往東邊急馳而去。
任盈盈說道:“咱們跟上去瞧一瞧。”
施戴子道:“嗯,小二過來算帳。”隨後付了酒錢,同盈盈並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