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和陳和的關系沒那麽親近,倒不好接焰靈姬這句玩笑話,自顧自的接著先前的話說道:
“陳和兄也來的話,那可就更熱鬧了。”
古尋側目一瞥他,“熱鬧?你等齊王建走,那時候會更熱鬧。”
按照章邯跟他匯報的情況,光是齊王建這一路過來,就發生了不下二十次的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刺殺事件,羅網和影密衛都為此付出了不小的損失。
而這,還只是開端,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面,待到齊王建返程的時候,真正的刺殺才會到來。
在齊王建離開了鹹陽腹地,而又還沒走出秦國國界這段過程中,才是圖窮匕見,殺機畢露的時候,所有的反秦勢力都會不惜代價的讓齊王建死在秦國境內。
當然,不惜代價歸不惜代價,事不能辦的太露骨,否則就是引火燒身了。
韓非自然也清楚齊王建的凶險境況,不過很無所謂的笑了笑,“那時候再熱鬧,也熱鬧不著身處鹹陽的我啊。”
“不管怎麽說,齊王建的事情沒了之前,你就老實一點吧。”古尋搖搖頭,隨口提醒了一句。
韓非不以為意,“放心,齊王不走,我縱是想不老實也沒有辦法。”
對於眼下的秦國來說,頭等大事是辦好接待齊王建的事,至於韓非這個入秦請罪的韓國公子……有空再說吧。
如今人為刀俎,韓非除非腦子有病,否則不可能自己主動拿頭往刀上撞。
古尋搖了搖頭,再次叮囑道,“時局混亂,你自己注意吧。”
“好了,時間差不多,咱們該吃飯吃飯去吧。”說完,古尋一拍焰靈姬,示意她起身。
韓非咂摸了下嘴,問道,“古兄,你這不會做飯都得靠自己,否則就要出去吃吧?”
古尋咧了咧嘴,“我正在著手招一個稱心的廚子。”
“啊這……”韓非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麽好,唯有一句感慨,“……白瞎了這好大的宅院啊!”
古尋聳了聳肩,“上次去桑海,我想把有間客棧那一位挖過來的。”
韓非眼睛一亮,他在桑海待過,當然知道庖丁的本事,更何況儒家的夥食還都是對方供應的,這要是能挖過來,可有口福了。
“怎麽沒談成,古兄薪酬給的不到位?”
“不是錢的問題啊……”古尋輕歎一口氣,“人家心不在這兒,多少錢都沒用。”
“唔……”韓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走吧,走吧。”眼下也不是糾結廚子的時候,古尋趕緊抬手招呼所有人一同出府。
…………吃飯按下不表…………
是夜,國師府中院小廳,古尋和韓非二人一人一杯酒,對飲小酌。
看起來二人應該是剛坐下不久,不過只有古尋眼神清明,身上一片馨香,韓非卻已經微醺,面帶酡紅,酒氣纏身。
“怎麽樣,去李斯那聊的開心嗎?”古尋放下酒杯,含笑問向韓非。
今傍晚那頓飯,韓非是在李斯的府邸吃的。
韓非是李斯的親師兄,他入鹹陽,李斯照理說是要最先來迎接的,不過白天秦國百官基本都被齊王建的到來牽絆住了,李斯身為九卿之一的廷尉更不能免,也就古尋這個閑人不問事有功夫接待韓非。
這等晚上閑下來了,他立馬就親自來請了,韓非自不會拒絕,登門胡吃海喝了一通,順便訴了訴師兄弟之間的塑料情誼。
韓非歪了下腦袋,眼神飄忽不定,語氣隨意的回道,“還行,師兄弟重逢,喝了點酒,吃了頓飯,敘了敘舊。”
“就這些?”古尋又給自己倒了點酒,低著頭問道。
“啊……還有就是些反覆重提的事了。”韓非腦袋微微仰起,怔了一下才繼續道,“他日各自為主,絕不留手。”
“嗯……就是這個。”
“這有說的必要嗎?”古尋搖了搖頭,失笑道,“李斯從來也不是個會留手的人,至於你……你哪有留手的資格呢?”
“唉唉唉……”韓非嬉笑著一擺手,“有話說話,別老扎心。”
“哼……”古尋不屑的哼了一聲,繼續問道,“那他會怎麽不留手呢?”
聽見這個問題,韓非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清冽的酒水在咽喉幾番回滾,最終才咽下。
“我入秦,所求隻一件事。”
古尋不鹹不淡的接了後邊半句,“存韓。”
“嗯……”韓非雙眼依舊失神,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存韓。”
“我要存韓,我那師弟自然就要滅韓。”
“就非得對著來嗎?”古尋疑惑道。
“呵!”韓非不以為意的笑笑,“滅韓,對秦國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李斯師弟也不過是站在秦臣角度上做出最合適的選擇罷了。”
“韓國位於函谷關外,地處咽喉要道,四通八達,得韓之地,秦國兵鋒對山東諸國的威脅可以更上一層,至於其余諸多好處就不用細說了。”
“滅韓只有好處?”古尋聽完好奇問了一句。
按韓非所說,秦國都該立刻拿韓國開刀了,何苦急著先去招惹趙國呢?
“壞處嘛,當然也有,天底下哪有隻增不損的好事呢。”韓非咂摸了下嘴,“韓國眼下雖已衰微,但還不至於毫無反抗之力,秦國想要一戰滅國損耗亦不會小,尤其是眼下秦趙交鋒正盛。”
“而且滅韓之舉極可能會觸動三晉之國中的另外兩國敏感的心臟,甚至楚國都會被驚動,屆時三國勢必會嚴防秦國,www.uukanshu.net招致秦國後續的戰事受挫。”
“……還有呢?”古尋等了一下,發現韓非不繼續說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再有就是存韓,韓國可為秦國助力。”
“就這些?”古尋失笑反問道。
韓非點點頭,“就這些,其余的……無足輕重,沒什麽好說的。”
“那……那韓國是該死了。”古尋一點頭。
換他是嬴政,他也選李斯。
韓非沒有因為古尋的話而生氣亦或氣餒,只是不在意的笑笑。
勸服秦國一事的希望有多渺茫,他很清楚,就如他先前所說一般,竭力一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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