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尋靜靜拉住韁繩,停下馬匹,受下陳和這一禮後,告別道,“行吧,我走了,你回齊王那吧,到底還是有你護在他身邊才最保險。”
陳和揖手告別道,“先生保重。”
“哈哈哈……”古尋聽完笑了笑,旋即調轉馬頭,縱馬而去,最後撂下幾個字,“期待咱們再次重逢,走了!”
陳和駐步原地,靜靜的目送古尋遠去,直到身影徹底看不見為止,才在心中留下一句話,駕馬回頭追趕大部隊而去。
那麽,就期待與先生的下次見面了。
………………
趙國,宜安肥縣一代,秦軍大營之處。
這裡是秦軍大營,也是秦趙此戰終結之所在。
戰場之上,放眼望去,便是無邊無際的士兵,以及滿地的鮮血和屍體。
看起來慘烈而又血腥,然而實際上這已經是戰場最平靜,也最溫和的時候了,因為戰事已經結束,沒了廝殺的主旋律,剩下的只有無聲。
李牧趁桓齮調動主力大軍進兵肥縣,突襲秦軍大營,抄了桓齮的老窩,逼得桓齮回援,然後率部分軍力正面阻擊桓齮大軍,而將主力大軍分散兩側,合圍夾擊秦軍。
桓齮最終大敗,十萬大軍崩潰四散。
鬢邊白發漸多的李牧,站在他的車架上,極目掃望著戰場的情況。
這樣一場雙方加起來投入兵力近二十萬的大戰,其實他並不能用肉眼看出來戰況——放眼望去都是人,就算衣著不一樣,也分辨不清,還是得靠傳令兵傳遞軍情戰況。
不過此時戰事已經結束了,他這只是在放松而已。
這時候他的副將——並非司馬尚,司馬尚被留在北地,防備北方異族——過來稟報道:
“將軍,桓齮部十萬大軍已盡數潰敗逃散,桓齮在親兵的護衛之下奔逃,已經安排人馬前去追亡。”
“嗯……”李牧微微頷首,吩咐道,“傳令下去,大軍休息兩日,兩日之後起拔,趕赴武安一代駐扎。”
“末將得令!”副將行禮領命後,就離開了。
李牧則繼續看著正在打掃戰場,重整陣型的大軍,默然不語,眼神中滿是凝重與無奈。
秦軍的攻勢比他料想的來的更早,也更凶猛,桓齮的十萬大軍雖然敗了,但太行山外,還有更難纏的王翦,在虎視眈眈。
兵者,未慮勝,先憂敗。
李牧打敗了桓齮,他也有把握抵擋王翦,但問題是,他還能堅持多久?
燕趙世仇,趙國有難,燕國只會落井下石。
韓魏兩國雖是所謂的三晉友邦,但莫說現在關系是否還好,就是他們願意相助趙國,也是有心無力。
齊楚更不必說,前者偏安一隅,不理他國紛爭,而後者……也許會對付秦國,但絕不會為了救趙而出兵,最多就是乾些渾水摸魚,趁火打劫的勾當。
僅憑趙國一國之力,又能和秦國拚多久呢?
李牧想到這裡,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裡直罵韓國這個豬隊友,好好的水利人才往秦國送……
鄭國渠啊!
還有趙王的態度……李牧感覺自己此時已然是到了萬丈懸崖之邊,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啊!
“趙國,趙國啊……”
………………
旬月之後,古尋才騎著馬,悠哉的回到了鹹陽城。
他沒有刻意控制速度,只是堅持不趕夜路,並且沒有縱馬狂飆而已。
這個速度放在如今這個時代,其實不算慢,只是和他平時一個人趕路的速度相比慢了些。
像是章邯,此時也還沒有回到鹹陽,估計至少還得要個三五天。
路上古尋也聽聞了秦趙之戰的最新消息——
桓齮大敗,李牧揮兵南下,駐守武安一代,與王翦相隔太行山以對峙。
趙王遷因此功,封賞李牧為武安君。
古尋當時聽的直搖頭。
秦國對此的反應是,繼續加派兵力,顯然還欲再戰。
趙國無可奈何,也唯有增兵以對。
不過,如今趙國舉國之兵力幾乎都操縱於李牧之手,趙王遷對待這位新晉的趙國武安君,又會是個什麽心思呢?
………………
“見過國師大人。”
趙高那陰柔的嗓音一向富有辨識度,古尋一聽,也就能聽出來。
和以前一樣,一回到鹹陽,古尋就連家都來不及回,就會被人找上。
不過這一次顯然有些人急了,竟然親自出來找他。
古尋含笑看著極力掩飾也未能全部壓下去臉上陰霾的趙高,嘴角的笑意越發開心肆意,“呦,趙府令,今日你怎麽有空出宮?”
趙高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冷聲回應道,“國師說笑了,我是受陛下之命,特意來請國師入宮覲見的。”
古尋翻身下馬,為難道,“陛下找我,是得趕緊去,不過我這馬……”
“……國師請放心,我會安排人照看。”
“那就行。”古尋一打響指,笑道,“勞煩趙府令養在宮裡吧,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再找你要。”
“嗯……我記得趙府令是管……哦對,管馬車的,照顧馬匹也算本職工作了。”
“呵呵!”趙高從牙縫裡擠出來個笑容,不接這個話茬,“國師請趕快吧。”
說完,他就先一步朝章台宮而去。
古尋見此摸了摸自己那匹馬,把它就扔在原地,然後追了上去。
兩人離開後,很快就來了個人,面無表情的牽走了古尋的馬。
一路上趙高都沒有和古尋交流,陰沉著一張臉,沉默的趕回了嬴政的書房。
理論上來說,這次羅網出的紕漏還是古尋給補上的,他應當和古尋緩和緩和關系,以求對方在嬴政那美言幾句。
趙高不是拉不下面子向別人低頭的人,但他很清楚古尋對自己的敵意和排斥,這不是他低頭說些好話就能修補的了的關系。
除非……他願意砸錢。
如果有他倒是不介意砸點,可惜沒有,或者說……不夠。
既然橫豎都不行,他也懶得和古尋虛為委蛇,維持那個表面關系了。
反正這一次錯漏,也不至於讓他被嬴政直接放棄,不過就是以後需要再三小心了。
可一不可再。
他隨侍嬴政多年,有犯錯的余地,但也只有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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