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和我把采摘的枇杷抬到屋簷下,這小子平時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兒,沒想到吃起枇杷來相當麻利兒。
這枇杷算得上真正純天然綠色無添加,沒有噴灑過農藥,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大大小小的黑色蟲洞。
小雷正大口咀嚼,朝我不住地傻笑,他握緊拳頭,伸出大拇哥表示對這果實的讚許。我推了他肩膀一把,說道:“瞧你那熊樣。”
他那單薄的身體被我一推,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他彎折身子一動不動,還以為他生氣了,上前用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說道:“怎啦!生氣了?”
他朝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神神叨叨地說著什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木屋旁邊的竹林。
我觀察到他的狀況,感覺事有蹊蹺。
於是順著他的視線打量著那片竹林。
良久之後,他朝我耳邊“哇”的一聲,把我嚇得魂不附體。
看著我驚魂不定的樣子,他笑得咯咯作響。
他娘滴~~~~
平時看他是個老實巴交的貨,突然給我整這一出。
差點沒把我嚇尿~~~~
我上前一把勒住他脖子,嘴裡念叨著:
“你個屌人,嚇我一跳,看我怎麽收拾你。”
左手勒住他脖子,右手在他身上不停地撓癢癢兒。
他被我撓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哼!~~~”
“這就是作弄小爺的下場。”
二叔和老雷在一旁笑出了聲,嘴裡說著年輕就是好啊!不像我們這把老骨頭,早就沒有那股朝氣咯。
小雷不停地求饒,我松開手。
他蹲在那裡還在傻笑。
麻蛋!便宜你小子了。
老爺子看著我們這幅打鬧的場面,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他應該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地笑了,這個村寨就他和老奶奶,就算有再多的話,估計也快念叨完了。
看著已經不再嬉戲打鬧的我倆,老人朝我招了招手。
看見他招我過去,嘴裡一邊咀嚼著酸酸甜甜的枇杷,一邊大步朝前走去。
老人指著香堂主牆木門,示意我推開它。
我使勁推門,裡面發出一聲
“吱···嗚····”
老人伸手拉動門旁開關,只聽“滴噠”房間一盞昏黃的電燈亮了起來。
透過昏黃的燈光,看見裡面擺放著一張床架和一個抽屜。
我抬腳邁進裡屋,踩在木板之上,木板發出沉重的“咯吱”聲。
床上什麽也沒有,抽屜上擺放著一個老式木質相框,裡面夾著一張老式黑白照片。上面是一對年輕的男女,雙雙身著苗服,男的看上去三十出頭,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那女子也就二十好幾,頭戴銀帽、脖掛銀項圈,一張笑臉天真爛漫。她手裡抱著一個嬰孩,看上去兩三歲左右,小孩看著鏡頭,臉上笑容純真無邪。
我拿起照片湊近仔細觀察,老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指著照片對我念叨著。看著照片上的年輕人,和這老人一對比,還真有幾分相似。
瞬間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嘴裡不由自主地誇讚老人,年輕時真是帥氣十足。
他好像聽懂了我的誇讚,對我嘰裡咕嚕地講了一大段話,二叔在一旁笑得嘎嘎響。
老人越說越興奮,手不停地比劃著,偶爾還不忘拍打著我的肩膀。
好尷尬!
我一句都沒聽懂!~~~~~~~~
還得配合他的節奏,
在他好像講完一段話時,不住點頭。 臉上的笑容還得純真無邪~~~~~~
終於老人收住了話匣子,指著另一間屋子,朝那走去。
二叔推開門,裡屋房梁上懸掛著十幾個黑色包裹。我回頭看了眼老人家,他比劃出取東西的手勢。
我大步邁進很高的門檻,屋子裡面很黑,牆上只有一扇固定的木窗戶,只有微弱的光線透射進來。
這裡是老人存放棉被的地方,棉被懸於梁之上,是為了防止老鼠搞破壞。
我準備伸手去解開一個包裹,牆角的包裹晃動了一下。我心裡一驚,急忙朝後退了兩步,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小賢,怎麽啦?”二叔問道。
我結巴道:“那...那裡面的包裹,剛才動了一下。”
話音剛落,另一個包裹晃動比剛才那個還要大。
心想這是什麽情況!~~~
包裹會自己動?
二叔朝前走了過來,他的步子很輕盈,在這木板上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一步、兩步、三步······
就在二叔伸手就能摸到包裹時,一團黑影“忽閃”竄到他的肩膀,縱身一躍滾落在地,朝木板的牆角奔去。
本能反應使我朝那縫隙踏去,不偏不倚剛好把那裡堵得死死。
還沒等看清這個家夥的模樣,它朝床下躲去。
這屋子很簡潔,沒有什麽多余的東西,我俯下身子看清了那個家夥。
“靠”~~~
“黃大仙”
它看著我們這群人不知所措。
麻蛋!今天老子要撥了你的皮。
它看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竟然站立起來,兩隻小手抱在一起,不停地作揖。
心想這家夥還挺有禮貌的啊!還知道玩這套。
我抬動床架子驅趕它,只見他猛地朝那洞口跑去,這屋子除了那個洞口,它沒別的地方可鑽了。
我一腳踩住了它的身子,一股臭屁朝我襲來。
小雷在旁邊笑得嘎嘎作響。
我瞅了瞅他,心想等下非把這東西塞到你褲子裡不可。
嗯!~~~~
黃皮子有點喘不過氣了,後腿也不蹬了。
看來差不多了,該松腳了。
我用手抓住黃皮子脖頸後面的皮,使勁一拽就掏了出來。
小時候夏天,河裡摸魚、洞裡抓蛇、樹上掏蛋,哪樣事情都沒少乾,這次抓住了這隻黃皮子,童年的快樂時光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來到門前的空地上,黃皮子已經緩過氣來。
它也不掙扎,只是靜靜地等待我的發落。
“二叔,這家夥怎麽處理?”
二叔征詢老爺子的意思,老爺子泣不成聲,眼裡的淚珠不停打轉。
原來那包裹存放著老人的壽衣,裡面撕咬得稀碎,儼然成了我手中這家夥的安樂窩。
老人看著精心準備的壽衣被咬壞,心裡止不住的難過,差點背過氣。
二叔安慰老人,答應他重新給他買一套新壽衣。
老人連忙擺手,那壽衣是純正的苗服,是用手工一針一線縫製的,規格製式都有講究,是買不來的。
我看著心裡也是難過!~~~
它妹的,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突然黃皮子發出淒厲的嘶吼, 似乎知道我將要做些什麽。
老人大聲招呼著我,二叔說道:“小賢,把那東西給老人家看看。”
還好二叔說話及時,不然這家夥就是屍體一具了。
老人看著黃皮子,眼神裡透著痛恨,但是理智告訴他,宰了它也於事無補。
黃皮子進屋咬壞東西,在我的老家是不吉利的表現,人們一般都會焚香禱告,祈求平安。
老人說句什麽後,轉身回到了屋內。
二叔說:“小賢,把它放了。”
“放了?這家夥不做好事,盡做偷雞摸狗之事,哪能饒得了它。”
看著我憤憤不平的樣子,二叔說道:“這皮子剛剛生產過,你要把它弄死了,估計那幫崽子也活不成了。”
我把它轉過身,看著它腹部微微隆起的**。
它朝我拱手作揖,渾身擺動。
心想,尼瑪!還通人性哈,是個溜須拍馬的好手。
今天看在小寶寶的份上,就饒你狗命不死。
“啊!呸!~~~”
拿你跟狗比,那是對狗兒的侮辱了,起碼狗子還能看家護院。
“滾!~~~~”
我把它放在地上,只見它拔腿飛身朝竹林跑去。
看著它的背影,心裡的氣還沒撒出來呐!
那黃皮子躲在一個土丘後面,探出半個腦袋看著我。
我罵道:“別特麽讓我,再碰到你,下次要是再放過你,我TM是你孫子。”
在我罵完後,它又拱手作揖,然後就消失在了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