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千溪鎮,二人一路南下。因害怕過於暴露,陳海便罷掉官道,抄小路而行。
兩人在山中過了一夜,陳海幾乎未眠,頭天剛一亮,便又繼續趕路。
正午時分,他們行至一個無名小鎮,這一帶,陳海也全然不熟。
走在鎮上,不曾多見路人,整個小鎮顯得無比安靜,似乎充滿了殺機。
偶爾遇見一兩個路人,陳海想要問路,但對方卻全然不搭話於他。種種怪異,不得不讓他警惕起來。
“月兒!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稍後再行趕路。”
小阿月四下看去,自應道:“世叔!這裡什麽都沒有,我們要去哪裡吃呢?”但見小鎮太過平靜,別說是飯館了,就連路人也沒有幾個。
陳海卻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小腦袋,回道:“不急!咱們再找個路人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可是世叔!你看!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們要去問誰?”小月兒此話一出,倒也難住了陳海。
陳海探眼望去,街上左右無人。
稍稍時,見不遠處設有一座戲台,戲台上躺了一人,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不太清,似乎他是在台上小憩半會。
“世叔!你快看!那裡有個人,我們去問問他吧。”小阿月也發現了,不等陳海反應,她便獨自向那人奔去。
陳海緊跟過去,二人隨後便走近跟前。見此人後,微微訝異。沒有開口問話,卻先打量一番,可見此人是個少嫩之年,年齡大致與阿月相仿。
只是男子顯樣,女子顯美,這才看上去像個大人罷了。此人一身贓衣,破爛不堪。睡容憨而圓滑,天庭滿次,倒也頗帶幾分俊郎之氣。
嘴角一處,叼著根剛出地的細苗,在這裡翹著腿,悠著肩,躲在陰涼下打盹。
瞧見他這般滑稽模樣,小阿月不禁偷偷發笑,小聲侃道:“世叔你快瞧!這人好不害羞,大腿都露出來了,竟然還在這裡睡覺。”
“月兒!不得胡說。”
陳海一句,小月兒急忙捂住小嘴,模樣帶的是真真可愛。不多時,陳海便探出手去,輕輕的推了這少年,連帶著喊道:“小兄弟!小兄弟!快醒醒……”
聽聞陳海喊聲,少年方從夢中醒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不急多說一句。陳海便道:“小兄弟!你醒了。”
“你們是誰?幹嘛打擾小爺睡覺。去去去!”少年說話又繼續躺下。陳海無奈,隻得搖頭苦笑,也不當真。
但小月兒卻十分不甘,見他也只是一個小乞丐打扮,便衝他連連喊鬧:“喂!別睡了!快醒醒啊……喂!”
“哎呀!吵死了,”猛一下子坐醒過來,喝道:“你們究竟想幹嘛?”被小阿月一番鬧騰,少年根本無心再眠。
正待此時,陳海探出右臂,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客氣的說道:“小兄弟!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找你問問!這附近哪有吃飯的地方?”
少年先不多說,隻掃了他二人一眼,心中自在打量。方道:“你這個人好些奇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說完便把腦袋一扭,再不搭話陳海。
陳海知他話意,仔細想想,便就哈哈一笑出來。
而小月兒年齡稚嫩,入世未深,自然不懂江湖門道。於是急忙搶說:“你這小乞丐,好不識抬舉。我們好心問你,你卻愛答不理。”
“哎喲!我就是不識抬舉,怎麽樣?你來咬我呀!”
見他如此囂張,小月兒氣的小臉通紅,
便要與他爭論,陳海卻罷住了她,方說:“小兄弟!那你就說說!要怎樣才肯告訴我們,哪裡有吃飯的地方?” 少年聽了此話,眼眸一斜,笑意泛出。與陳海相視一眼,彷如一隻小狐狸、與老獵手之間的對視。
畫風一轉!三人便一同坐在一間飯館裡面。掌櫃端來菜餅,少年不管不顧,卻先吃了起來。
小阿月本就早早餓了,但見他這幅吃相,瞬間便沒了食欲。
而陳海見怪不怪,一面提醒小阿月吃飯,一面向少年發問起來:“小兄弟!這鎮上為何荒無人煙,我們父女一路過來,除了你以外,似乎卻未曾見到幾人。”
少年咽下菜去,灌了滿滿一碗水,目光移回陳海跟前。不答反問,說道:“你們倆……是父女?”
“小兄弟此話何意?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看不像!”瑤瑤頭,少年沒接著往下說去。偶然看向月兒,見她插著筷子,冷冷的瞪著自己。
肯定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見她這般模樣,少年仍不買帳,反而給她扮了張鬼臉。氣的小阿月差點沒把筷子扔向他。
而陳海更是不解,也沒露出破綻,這小子又是如何得知?便續話道:“沒想到小兄弟還會看相?”
“我要是會看相,我就先替我自己看看了,還輪得到了你們?”一邊說著,一邊挑逗對面的小月兒,讓她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
兒戲般的打鬧,似乎天生就是如此。不會和解,更不會結束,除了不見面,大人們至今都未能想出一個能解決的辦法。
陳海也較為無奈,對於他這個大人來說,也不好插手。隻得在一旁勸解:“好了!你們倆個就別鬧了。小兄弟!說說吧。你是怎麽看出!我們不是父女的?”
“我又不瞎!你們倆長得也太不像了。若你們真是父女,至少有一點相似之處吧?”此話一出,就連陳海也連連苦笑。話雖兒戲,但仔細想想,卻也不全無道理。
都說女兒隨爹,男兒隨娘,而自己則是一個粗狂大漢。再回眸身旁的月兒,如此靈秀的小女,自己又怎會有福氣生呢?便也不再多問。
三人吃飽喝足,陳海見小鎮平靜無比,心想歹人未必那麽快追來,便向小阿月說道:“月兒!我看今夜,咱們就在此地歇息吧。”
“嗯!”點點頭,月兒應道:“聽憑世叔安排!”小小月兒,通曉明理,這令陳海非常欣慰。
少年看在眼中,不屑笑道:“如此看來,今夜你們要睡在外面嘍。”
“卻是為何?”陳海不解,便又發問。少年則說:“本來鎮上是有一間客棧的,不過前不久土匪來襲。殺了不少人,搶了不少東西,所以店老板早就關門大吉了。我這才說!你們只能睡在外面了。 ”
“邦!”重重一拳,打在桌上。
提到強匪,陳海目光中盡是恨意滿滿。少年不知以然,但卻察覺什麽,也不便多問,自靜靜回道:“好了!這飯也吃了,該說的我也說了,咱們就此告別吧。”說完便要起身離開,陳海卻又叫住了他。
“小兄弟!既然如此,那你可知道,哪裡可以借宿一晚嗎?”
少年回頭看來,但見小阿月面容平淡,裡中透有一份悲涼,似乎言語不可一一道盡。
而陳海雖說目光如炬,但細細看去,卻也帶著幾分陳雜,令人感慨無奈。與之相視,便在心頭自道:“這二人一老一少,不是父女、卻又身份不明。若是把他們帶回去營地,必定不妥。但若留在此地,恐怕過不了今夜,便就被殺了。罷了!好人做到底,就幫幫他們吧。”
見陳海還在等他回復,少年咳得一聲,應道:“看在你們請我吃飯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們一個地方。出了門往北走,幾裡外有個土地廟,那裡可以供你們留住一夜。”
陳海聽後,立刻謝道:“多謝小兄弟告知。”
“不用謝我!反正那裡又不是我家。好了!我也該走了。”
不等陳海再說,少年便轉身離開。臨走還不忘提醒一句:“你們記住了!到了晚上,可千萬別亂跑哦。不然出了什麽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陳海憂心忡忡,自打逃離窪口以來,他心中的巨石,沒有減少過一分。
……
而此時,虎鯊的人馬,也追到了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