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鎮好些熱鬧,剛送走一老一少,又來了數名大漢。
少年與陳海二人告別後,仍舊回到戲台旁打盹。此時夕陽還未落下,他仍舊身在夢中,便就聽到身旁有人喊他。
“喂!小鬼!小鬼!快醒醒……”
睜開眼,面前五六個男人,一幅幅刀頭疤臉,凶相顯露。除了一人顯得書生氣外,其余數人皆是如此。
其中還有一位獨眼龍。
少年見狀,當下一驚。雖然幾人看著面生,但絕不是什麽好人,便應道:“幾位大哥!有什麽事嗎?”
“小鬼!我來問你!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男人,領著一個女娃娃路過此地。”問話之人是大嗓門,看著很憨,但面目卻是很凶。
少年先不多說,靜觀這幾人模樣,聽他問話,便想起那對一老一少。
“小鬼!我在問你話呢!沒聽見嗎?”凶漢見他稍稍猶豫,便又再次發問,語氣顯得更狠了一些。
少年卻應道:“看見了!怎麽樣?”
“怎麽樣?我要你告訴我,他們在哪?”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啊?我跟你很熟嗎?”索性把腦袋一扭,少年假裝糊塗,管他是不是土匪強盜,反正跟我又沒關系。
滑稽一幕,令這幾位好漢苦笑不得。也許在他們眼中,少年只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罷了。
果不其然,凶漢亮出鋼刀,再次發問:“小鬼!如果你不乖乖的說實話,那我就先宰了你。”
“好吧!那你就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活著也是要飯,死了倒也解脫了。來吧!你就殺了我吧。”說著便把腦袋伸去,別看他表面淡定,心裡卻在暗暗求神。還望這凶漢,可不要真的一刀砍來。
那凶漢瞧見他這樣,倒也新鮮,頭會見到不怕死的,都快給他整不會了。
“咦!你這小鬼,當真是不知……”凶漢剛要發怒,卻被身後之人罷止。
此人上的前來,仔細打量少年一眼,雖說是乞丐模樣,倒也不卑不亢,心頭登時有了主意。立刻從懷中掏出幾兩碎銀,方道:“小兄弟!看見沒,只要你肯告訴我他們在哪?這些銀子,全都是你的了。”
少年面不改色,也不懼怕。隻微微一笑,便就回眼過來。不多說一句,眼光卻打落在那人手中的碎銀上。裝得伸出手來,其實腦海裡正在暗暗盤算。
那人無可奈何,隻得先把碎銀交與他,不過卻提醒道:“銀子可以給你,但要是你敢說假話,那我就先把你的耳朵割下來,再打斷你的手腳,讓你以後只能爬著要飯。怎麽樣?說說吧!”
少年一驚,瞧此人身著不凡,心腸竟如此歹毒。比起身旁之人,真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勉強的笑了笑,“好說!好說!”收下碎銀,少年應道:“我確實看見他們了,那個男人背著一柄大刀。至於那個女娃娃嘛!看上去稍微小我幾歲。我說的對嗎?”
“三哥!果然是他們。”少年話音剛落,身後卻扠出一人,喊他三哥。少年偶然回眼,見這人竟然是個斷臂客,還包著傷口就往外跑,可真是個狠人。
而這位三哥卻是不慌不忙,又湊過來說道:“你說的沒錯!我要找的就是他們,既然你看見他們了,那他們去哪了?”
搖搖頭,裝裝楞,少年答道:“幾個時辰前,我還看到他們在這裡,但現在嘛……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三哥!追吧!”斷臂客好像十分著急,
少年話音剛落,他就等不急了。 “等等!”一聲喝止,他便又看向少年。“小兄弟!你當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你不會是在騙我的吧?”
少年訝異,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看來此人不好糊弄。便應道:“我為什麽要騙你?如果我要騙你的話,我就不會告訴你,他們來過這裡了。”
聽了此話,他猶豫稍稍。
不多時,露出邪魅一笑,才“嗯”了一小聲,幾人這才走開。
而這幾人,正是追殺陳海二人的強匪。領頭的是熊豹,斷臂的是鱷魚,還有幾個嘍囉,應該是寨中的長老。但並未見到虎鯊。
見斷了消息,鱷魚便說:“三哥!姓陳的肯定就在鎮上,我們挨個搜吧,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熊豹微微搖頭:“不可!那樣只會打草驚蛇,而且毫無作用。別忘了!這一帶都是楚天霸的地盤,不是在咱們羊角山。所以我們行事,一定要萬分小心。”
“那依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熊豹清淡一笑,方道:“放心吧!會有人帶我們找到他的。”
旁晚時分,天空忽變暗淡,烏雲不知何時籠罩了頭頂。隻聞一聲雷厲打來,驚的熟睡中的小月兒,從一旁梁柱下醒來。
他們離開了小鎮後,便不敢耽擱。購置了一些乾糧,就立刻按照少年給的路線走去,夕陽還未下山前,便早早的走進古廟。
陳海坐在火堆旁邊,但見小阿月被雷聲驚醒,便就走過去關切。
正待此時,天空忽然下起暴雨,小月兒見雨點吹來,也不害怕。走進門邊,就靜靜細看。
似乎無形中,這顆小小的心靈,伴隨著萬千思緒一般。而陳海,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心情。
就這樣,二人便杵在廟簷底下靜看大雨。陳海睹物思人,不禁又想起小時候的兄弟二人。自靜靜道:“小時候!小六子也總是站在門前看雨,我總是害怕他感染風寒,便要硬拉他回家。但他怎樣都不肯回去,而且越看越歡。”
“是秦六大哥哥嘛?”小月兒喃喃應道,那夜見陳海懷中秦六,便就記在心底。雖然她心智未全,但也算是半個小大人了。
陳海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月兒真聰明!不錯,小六子就是秦六大哥哥。其實他是我的弟弟,只不過那年家鄉鬧災荒,我們兄弟二人,便從此走散了。”
“那後來呢?”小月兒又問。
“後來!”說了二字,陳海言語不舍,目光隱隱泛紅,又道:“後來我四處打探,經過這麽多年,終於找回了他。本想這次回去後,就帶他前去拜祭爹娘。沒曾想半路殺出歹人,讓我們兄弟二人……”話到此處!陳海不願想起,但眼眶已然流出淚水。
小月兒見狀,不知怎樣安慰,隻得伸出細細的小手,去牽住陳海。
如果說,在過去這些天裡,還能讓這個仇恨中的男人忘掉憤怒。那應該就是小月兒帶給他的一絲冷靜、和溫暖了吧。
陳海蹲下身來,小月兒見他面帶淚水,細細的小手,便不由得替他抹擦眼眶。一邊念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陳海苦中作樂,不知該怎樣回復,亦笑亦哭,便說:“我們月兒說的對!男兒有淚不輕彈。總有一天,世叔定會讓那些壞人,付出十倍的代價。”
雨大磅礴,卻洗不盡此刻的委屈。
雷聲巨響,卻哀不平心中的仇恨。
過了許久,雨聲漸止, 他們剛要轉身回去,忽聽廟外跑來一人。
陳海不解,這麽快就追來了?不及多想一刻,便立刻拔刀出來。
但見來人是一少年,匆匆忙忙,全身濕透,定是冒雨跑來。乍一看,不正是今日偶遇的小兄弟嗎?
陳海便問:“小兄弟!為何如此匆忙?”
少年喘了稍稍一會,才把熊豹一行人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陳海。
陳海聽後忽覺不妙,以他對那些歹人的了解,怎麽會輕易的放過少年?莫非還有後續?
想了想,察覺不對,便又問道:“你來時有沒有被人跟蹤?”
被他一問,少年倒也才反應過來,應道:“哎呀!光顧著跑了,也沒注意看。但不打緊!他們並不知道這裡。”
“哎呀!小兄弟!你太不了解這些人了。也不能怪你……”說著,便又立刻喊上小阿月,“月兒!我們馬上離開。”
少年無奈,好像他們很著急似的,便也不阻攔。但見陳海抱手,稱道:“小兄弟!多謝你冒雨相告,你也快點返回去吧!別讓那些歹人知道了,否則他們定會殺你滅口的。”
“嗯!”少年點點頭。
小阿月看了他一眼,好像顯得不那麽討厭了,便走來說道:“小乞丐!謝謝你!我們走了,你自己保重。”
少年無奈,卻隻得點頭回應,陳海吆喝:“月兒!我們該走了。”
話音剛落,廟外卻傳來響徹一聲:“哈哈哈!你們走不掉了。”這聲音,陳海和小月兒又怎會忘記。
如雷貫耳,令三人紛紛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