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這些日子都在客棧中琢磨《香火功德真經》,就是因為只有鬼神才能修行,才難以琢磨,總歸得找個合適的人來試一試。
其次便是他如今疑惑的一點,便是這香火神道修行法有些類似神魂修煉的法子,而且其中還有一些佛門念力的影子。
故而,香火金身的法子也不假。
或許五川坊的城隍能琢磨出大概來,陳九到時順手抄錄一份就足夠了。
竹玉這些日子倒是沒這麽閑,每日入夜便跑去青樓學琴。
學了個大概,但卻又彈不成什麽模樣,陳九反正是聽不下去,讓他去別處彈去。
於是乎,狐九便遭了殃,被竹玉硬拉著聽他奏琴,狐九還委屈巴巴的跑來找陳九,說是要先生幫它洗洗耳朵。
陳九望著那紙張上抄錄的《香火功德真經》,思索道:“若是思路不錯的話,香火神道,也能作用在活物身上。”
記得前世傳說之中,鬼神也並非只有人,也有山精野怪,想來這也是可以實現的,但憑借陳九現在所知的東西,想要琢磨出其中的奧秘,卻是有些難了。
不過倒也不著急,總歸會有法子的。
“算算時日,青蛟也該入了海吧?”
陳九抬起手來,掐動手指算了一算,倒是得了個好結果。
青蛟走水入海化龍也只是在這五川出了岔子,入了陳江過鬼峽之時廢了一番功夫,再入陳江,數日之後,便入了荒海,屆時便是化龍雷劫,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岔子。
“善。”
陳九微微點頭,也不再關注此事,青蛟化龍之後到底是回到陳江還是留在荒海,全看它如何選了。
…………
黃袍道人在陳江岸邊撿了個半死不活的乞丐小子。
乞丐小子因青蛟走水不慎落入陳江,又因青蛟苟得一命,受了些內傷,但也並無大礙,只不過是要修養幾日。
乞丐小子吃著包子,問道:“我說道長,你哪人啊?”
黃袍道人咬了一口肉包子,答道:“貧道自皇都而來。”
“那你豈不是很有錢?”乞丐小子問道。
黃袍道人撇了他一眼,說道:“你看貧道像有銀子的樣子嗎?”
“哦……”乞丐小子唏噓一聲,打量著道人,嘖嘴說道:“皇城來的神棍,是不一樣些。”
“呸。”黃袍道人站起身來,罵罵咧咧道:“貧道司天監鑒正黃岐道,豈是你這臭小子嘴裡的神棍。”
“這麽牛?”
“當然。”
“還不是沒錢。”
“貧道,貧道出門時忘了。”
乞丐少年咂嘴,說道:“道長啊,沒銀子,我們可就得去乞討了,我可不想去做乞丐。”
“那叫化緣。”
黃岐道眉頭一挑,問道:“再說了,你不就是乞丐嗎?”
乞丐少年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說道:“放屁,小爺我只是落魄了。”
“咦?”
黃岐道仔細看了一眼這乞丐少年的面相,抬手算了起來。
“怎樣?小爺我人中龍鳳,不差吧。”
黃岐道收回了手,說道:“看你這面相,你不僅現在落魄,往後也落魄,早夭之命,活不過二十歲。”
“放你娘的狗屁。”
“騙你做什麽,你二十歲之前不死,貧道頭看砍下來給你當球踢。”
黃岐道笑了笑,說道:“反正就這命,你還不如現在去搶個碗,求個好心人,指不定還有下頓吃。”
乞丐少年想了想,說道:“好主意,道長你就演個死人,躺我旁邊,我就說我如今孤苦伶仃,死了爺爺,絕對一本萬利,賺到了銀子,怎們三七分成。”
“你不是不做乞丐嗎?”黃岐道問道。
“什麽話,什麽話!”乞丐少年憤憤說道:“那叫化緣!化緣!”
“有理。”黃岐道點了點頭,卻是忽然反應道:“不對,憑什麽三七分?”
“演死人又不費勁。”
“不成,四六分。”
“行,四六就四六,乾不乾?”
“幹了。”
於是乎,堂堂大乾司天監鑒正竟是當街演起了死人來。
乞丐少年也是說來就來,拖著老道士上街,沒走兩步就大哭起來,接著找了個地坐下,眼淚水大顆顆的落下,真就像是死了爺爺一樣。
“大爺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這小乞丐吧。”
“打小沒了爹娘,如今連爺爺也走了,可憐可憐我吧……”
演屍體的黃岐道聽到這哭聲不由得嘴角抽抽了一下。
這少年當真是好活。
路過的人無一不是心中輕歎,暗道這命途多舛。
只見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走上前來,將那銀子放進少年手中,說道:“好娃娃,不哭,拿些銀子去買些吃的吧。”
乞丐少年擦了擦眼淚水,說道:“謝謝姐姐,姐姐真是好人。”
“唉。”婦人離去,卻是一步三回頭的,想要再給些銀錢。
少年睜著水汪汪的眸子,說道:“快走吧姐姐。”
聞言婦人忍不住將懷中的銀子全拿了出來,一股腦塞進了少年的手中,說道:“拿著,拿好。”
“我不要,姐姐你拿回去。”
“拿好了。”
婦人抿了抿唇,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水。
她連忙起身離去,不敢回頭再看上一眼,她這心就是的太脆弱了,瞧不得這些人間疾苦。
乞丐少年砸了砸嘴,看著懷中的銀子,尋思著是不是做得有些太過了。
他湊近身後的‘屍體’細聲問道:“要不然別幹了吧。”
“為何?”
“我良心痛。”
“你也有良心?”
“我沒良心,但我不想幹了。”乞丐少年搖頭說道,白花花的銀子,拿在手裡卻是覺得燙手。
黃岐道瞧了他一眼,心道這少年也不算太壞。
“呵呵呵……”
就在此時,老道身後傳來一聲乾澀的笑聲。
“嗯?”
少年抬頭看去,見後方有一頭髮凌亂的乞丐老人兒看著他們的連連發笑,乞丐老人身前擺著破碗,自個則是躺在一邊,碗裡一文錢都沒有。
“你這乞丐,笑甚麽。”少年挑眉道。
老人瞧了他們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睡覺。
他也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黃岐道看了一眼少年又看了一眼那老人,閉口不說話,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少年走上前去,將懷中的碎銀分出一塊來,扔進那老乞丐的碗裡,說道:“就你這樣的乞丐,怕不是得餓死,小爺我心善,賞你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對一旁的黃岐道說道:“走了道長。”
黃岐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回望了一眼那街角的老乞丐,接著便跟著少年離開了此地。
當道人與少年走後,那乞丐老人也不為所動,碗裡躺著一枚碎銀,相當於是今夜的飯菜,但他卻依舊閉眼睡著,像是不在乎的模樣。
乞丐少年懷中兜著銀子,走在前頭,眉頭緊皺著,像是在沉思著什麽事。
“那個老乞丐笑話你,你還施舍他銀子?”黃岐道說道。
“你懂個屁。”乞丐少年回過頭說道:“你瞧他那樣子,一看就是做乞丐沒多久,躺那跟個懶鬼一樣,這樣的人多是拉不下臉來,扔一枚銀子,就足夠惡心他的了。”
黃岐道聞言說道:“殺人誅心,你小子往後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道長謬讚了。”
“貧道可不是誇你。”
婦人給了不少銀子,足足有三四兩,想來也是大戶人家,這麽多銀子足夠道人與少年吃數頓。
走進了眼前的客棧裡,少年橫刀跨馬坐了下來,招呼小二道:“小二,上酒。”
夥計聞聲連忙跑了過來,見那少年能穿的破爛不堪,像是乞丐模樣不由遲疑了一下。
接著便見那少年將銀子拍在桌上,說道:“小爺可不是乞丐,有的是銀子。”
夥計見了立馬笑臉相迎,說道:“好嘞,爺您吃些甚麽?”
“來隻燒雞,還有酒。”
“再來倆小菜。”
夥計記下,道了一聲爺您稍等著馬上就來,接著便奔向了後廚。
“不覺得良心痛了?”黃岐道笑道。
少年頓了一下,片刻才回答道:“我沒良心。”
沒過一會,夥計端菜上來,燒雞上桌,濁酒在前,道人與少年大快朵頤起來。
少年吃的滿嘴油光, 道人則是吃的較少多數時候都在張望著客棧裡。
少年咽下嘴裡的東西,抬頭問道:“看什麽呢?”
黃岐道抬起下巴指了指客棧的角落處,少年順勢看去。
那桌前坐著一位儒衣先生,手裡端著酒杯,桌上擺著盤花生,桌上還有隻趴著的紅狐,正往盤裡劃拉花生米。
“咦,有趣。”少年嘀咕道,教書先生帶著紅狐,這又是什麽怪異的組合。
但對比之下,也差不到哪去,這不還有個少年乞丐與道人嗎。
黃岐道笑問道:“你猜那人是不是個先生?”
“不是位先生也是位文士。”
少年眉頭微微皺起,看著那儒衣先生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熟悉。
他口中喃喃道:“我好像,見過他。”
儒衣先生,儒衣先生……
少年忽然間想了起來,一拍大腿,站起身來,這不就是他當初在那止玄觀道山上瞧見的高人嗎。
“你去哪?”
“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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