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湊上前去,墨跡分布不均,伸手抹過,淡淡的墨香入鼻,更沒有大火之後的焦糊味。
只是一灘打翻的墨跡?
“先生,這灘黑乎乎的有什麽好看的?”狐九撓頭不解道。
“這叫墨,可沒這麽簡單。”陳九解釋道,將那手指上的墨跡擦去,說道:“也難怪老城隍看不出來。”
書坊失火,想來就是因為這一灘墨跡了。
看似無異,也不過一灘墨跡罷了,在法眼之中也沒有半點不同,但若是仔細留心,便能發現其中的不對。
就比如這墨跡是如何在大火中留下的,甚至墨香都沒有半點變化,這可說不通。
“還要裝下去嗎?”陳九對那一灘墨跡說道。
他的話音一落,墨跡便似水流一般挪動了起來,像是想要逃走一般,但卻形如龜速,半晌都沒能走出半步距離。
墨跡也只是有了靈性,就好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認知也極為缺乏,就與陳九此前所造的竹人一般,甚至還比不上竹人。
“先生……”狐九瞪大了眸子,指著那地上的墨跡。
居然動了?
陳九揮了揮袖,一道法力從指間探出,直奔那墨跡而去。
墨跡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聚成了一團,凝結成了墨珠。
“過來。”
陳九一招手,墨珠飛來,懸在了他的掌心。
這墨珠似有妖力波動,但卻極為細微,想來也才成靈不久。
“有趣,墨也能成精?”陳九好奇的打量道。
懸在他掌心中的墨珠顫抖著,想要逃離陳九的束縛。
確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一灘墨跡想來是得了什麽機遇。
陳九伸出指尖在那墨珠上一點,開口問道:“我問你,你是從哪來的?”
墨珠瑟瑟發抖,有些懼怕陳九。
見墨跡半晌不答,陳九也無可奈何,總不可能滅了他吧,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算了。”
陳九將那墨珠收入了袖中,起身在這書坊中接著望了起來。
見有一處玄關,便走了進去。
書坊後面乃是一處山水院子,梅蘭竹菊皆有,西廂有一處書房,天色黯淡,房內已然亮起了燭火,可見其中有人影晃動,似是在書寫著什麽東西。
“呼。”
陳九吹出一口氣,化作風吹。
“砰。”房門被大風吹開。
屋內書寫的人疑惑了一聲,見是風吹,便起身要去關門。
趁著這個間隙,陳九走進了書房之中。
“咯吱。”
關上門口,那人便坐回了案桌。
此人身著一襲錦青衣衫,發絲之中又幾縷白發,但卻一絲不亂,透著溫文爾雅,但卻目光如炬,又有銳氣。
他皺了皺眉頭,抬起頭看了一眼屋中,低頭繼續些了起來。
陳九在書房中查探了起來,其中充斥著檀木香氣,更有墨香入鼻。
牆上掛著數副書畫,除此之外,書房中還擺放著數個瓷器,錯落房中,皆無異樣。
趴在他肩頭的狐九打量著這書房,說道:“先生,這兒好好氣派啊,比你那破竹屋強多了。”
陳九伸手敲了敲它的腦袋,無奈笑了笑。
狐九撓頭,難道它說錯了嗎?
又走了一圈,依舊未見異樣,他來到了案桌旁。
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紙張所述乃是一篇家國策論,其人一絲不苟,不停的書寫著。
陳九的目光在桌上掃了一遍,亦沒能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於是便撇了一眼此人所寫。
“寫的倒是不錯,可惜不太現實。”
他微微搖頭,轉身走向了門口,打算離開此地,這屋子裡想來是找不到墨跡成精的原因。
案桌前之人仍低著頭書寫著,未有動靜。
“咯吱。”陳九拉開了房門。
直至推門聲響起,案桌前的人才抬起頭來,疑惑一聲,起身前去將門給關上。
秦遠恆面色平靜的回到案桌前。
坐下時候,卻忽然間像是松了口氣一般,癱在了椅子上,後背衣衫已然被冷汗浸濕。
他抬起頭來,心中暗歎一聲:‘竟是這般凶險。’
他看見了,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只不過不敢表現出驚恐,權當是沒瞧見那人一般,一直等到了那人走出去,這才松了口氣。
人?神仙?或是妖邪?
他不知道闖進來的是何物,但總歸是萬分小心。
“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秦遠恆皺了皺眉頭,那儒衣先生沒有找到想要東西的,故而才離去的,似乎也沒有傷人的想法。
思源書坊裡有什麽東西存在嗎?
他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至少他是從未發現有什麽特殊的東西。
秦遠恆忽的低頭看向桌上自己所寫的策論。
那儒衣先生只是低頭觀了一眼,便說他所寫不太現實?這倒是讓重新斟酌起了上面的內容。
思來想去,將那一整段劃去,重新取出一頁紙張,然而提起筆來,卻是不知該如何落筆了。
走出書房,陳九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
書房裡的陳設確實沒什麽不對的地方,跟那墨跡也沒半點乾系。
但陳九已然猜到些許這墨跡成精的原因。
是因為這書房中的人。
陳九入門的第一眼,就見此人周身文氣環繞,胸懷浩然,腹中有文氣數鬥。
“心有文山海詞,浩然氣盛,腹中文氣數鬥,可見鬼神,可懾邪祟,又有人道氣運加身,這樣的人居然在這小小的酒安坊。”
陳九抬眼看向屋中人影,笑道:“倒是有趣。”
狐九思索片刻,明白過來問道:“先生是說,他其實能看到?”
陳九點頭回應。
此人倒是沉得住氣,只不過卻是有些自以為是罷了,但想來此人曾經也曾見過邪祟妖物,不然也不會這般警惕。
策論倒是寫的中規中矩,不過卻只是空想,想要實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陳九之前還試探了一下,既然此人心有懼意,他也不會自討沒趣。
見了此人,便也知曉這墨跡成精必然是與此人有關,故而也沒在書房多留。
出了書坊時,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來。
陳九也不再多留,邁步往客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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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得晚點,下午有課。
嗚嗚嗚,不想上課。
看在我這麽可憐的份上,給個票吧。
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