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嵩山的左忘川明顯感覺到信徒數量更多了。
這是災荒年最真實的寫照,雖然翼洲不是主要的受災地區,但也被幽州波及到。
大量幽州靠近翼洲的百姓,向翼洲中部遷徙,導致本就高額的糧價更是瘋狂上漲。
翼洲的糧商們誓要搜刮掉難民的每一枚銅板,更要讓他們賣身為奴,永遠為自己家田地耕作。
那些又沒有糧又沒有資產的難民大多數賣身富貴人家為奴為婢,少量百姓行至嵩山下。
在當地尚佛的百姓幫助下,重新在嵩山安家,由法華寺牽頭幫助他們開墾荒地,種下糧種,來年才能有個盼頭。
因此,新來的村民慢慢也成為了虔誠的佛家信徒,他們在將來也許會幫助和他們一樣的難民。
循環往複,種下的善因收獲更多的善果,這就是佛家講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了。
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上,不時會看見幾位虔誠的佛信徒一路相互扶持的向嵩山法華寺方向走去。
這一次左忘川也是一路爬山來到法華寺,那破舊的寺廟還是如前幾年一樣,門口多了施粥的救濟棚。
幾位僧人正在給禮佛的信徒還有求活的難民施粥,難民雖然饑餓在佛門前卻都能保持井然有序的秩序。
通報了門前的知客和尚,說是鑒真大師之友前來拜訪,同時也是還願。
知客僧人將信將疑的去通報了,因為鑒真年齡的問題已經少於見客,一般都是渡劫師兄在處理事物。
左忘川等了沒一會,知客僧人帶著一個年輕的小沙彌過來了。
“阿彌陀佛。”
“施主有禮,小僧渡世,是鑒真師父的弟子,師父讓我領你去思禪室會面。”
這小沙彌生的俊俏非凡,知禮數,只是慘白的面容和瘦弱的身軀讓人知曉,這沙彌身體肯定不好。
渡世小師父在前面引路,左忘川跟在他身後,這一路所見風景與上次來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
只是清修的和尚更多了而已,也更年輕,一些上了年紀的師父帶著新弟子們做著早課。
懵懂年輕的他們一開始只是為了活命來到法華寺,但只要在這裡待久了後,他們會喜歡這裡的安寧的。
“師父,客人到了。”渡世在門口通報鑒真。
“進來吧,左施主。”門內傳來虛弱但肯定的話語。
左忘川推門而入,昏暗的室內只有油燈的一點亮光,鑒真盤腿坐在當初對坐的蒲團上。
左忘川自然的走到屬於他的蒲團,坐下後的左忘川仔細的打量著鑒真。
乾枯的面容,瘦弱的驅殼,只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還有當初的模樣。
年過80多歲的鑒真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但他本人好像並無多大的憂愁。
“左施主一別幾年,別來無恙呀。”鑒真微笑的開口到。
“大師的情況好像不容樂觀呀,如果大師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左忘川打趣的說到。
“左施主說笑了,生老病死自然法則,妄圖打破自然規律的人,都是超脫之輩,鑒真修佛一生。”
“早已經看淡生死,隻望早登西方極樂淨土,皈依我佛身前,聆聽我佛教誨,成大自在,大逍遙。”鑒真並不介意左忘川的打趣。
而且鑒真知曉左忘川十有八九,是有這個能力延續他的生命,讓他繼續苟延殘喘幾年的。
這並非他所願,他與左忘川所交非深,讓左忘川花大法力延續殘存的生命,
是對他們交情的褻瀆。 “左施主,那日你說只要老和尚尋得兩位符合你傳承的弟子,就傳下救世經與金剛法,不知還是否作數?”鑒真岔開原本的話題,認真的問到。
聞言左忘川哈哈大笑。
“本仙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鑒真真不考慮延續壽命?”左忘川眯著眼笑看著鑒真。
而鑒真睜大了雙眼看著左忘川,看的比以往都要認真,雖然早有預料,在左忘川親自承認後,還是給鑒真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真仙,傳說中的人物,那是不是代表佛祖也是真實存在的?鑒真激動了。
左忘川看著鑒真的情緒變化就知道他想歪了,幾年前他或許還不能稱為仙,但經過幾年歷練和完成系統任務。
他已經脫離凡胎,達到人仙之境,只要完成終極任務他就能徹底脫離此界,前往另外一個緯度成就大道真仙,永恆不滅。
至於佛祖是否存在,左忘川反正沒見過。
“鑒真,佛祖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沒見過,但是只要你們想,努力修行,終有一天你們能達到那個境界的。”
左忘川還是打破鑒真的妄想,認真的說到。
鑒真聽聞雖然失落,卻不沮喪,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後,也不在糾結。
“我在與你分別不久後,便下山尋找佳徒,途徑邯鄲城時路遇渡世,當時的他身患重疾,卻能當街施粥救濟他人。”
“我看他心存至善,便留了心,一番打聽才知道他是翼洲郡守黃巢之嫡長孫。”
“因為早產出生,體虛身弱,心脈受損,所以每天以服藥維生,他卻沒有怨恨天道不公,反而濟民修身維持純良本心。”
“是天性生而本善之人,老衲就厚著臉皮向黃公討要了過來,黃公起初不願意,表示他之孫身體虛弱受不了這苦修的清苦。”
“老衲承諾他能維持黃去疾之病情不在惡化,他才勉強答應。”
“帶黃去疾回山後,老衲收他為徒,為他剃發受戒出家,取法號渡世,望他渡世濟民。”
鑒真認真的說起了渡世小和尚的來歷,並告知這是他所選傳人之一。
“哦?那另一人呢?”左忘川頗為滿意的說到。
“老衲在安頓好渡世後,又行至翼洲商丘小城,偶遇福威鏢局破家之禍,於火海之中救下渡難。”
“四方打聽才知道,福威鏢局的總把頭,常威,行鏢至幽翼兩洲連接處,被賊人截道。”
“不想這常威平日裡交友甚廣,又待下屬鏢師不錯,本身又勤練武藝,一番爭鬥過後,反殺了這夥賊人。”
“常威事後也沒多想,壓鏢結束後,返回家中,慰問受傷和死難的兄弟後就與家人在一起享天倫之樂。”
“哪知道,那夥賊人也是大有來頭,是翼幽兩洲有名的綠林賊寇黑風寨的賊人,為首之人更是這黑風寨二當家。”
“更是黑風寨大當家李密的同胞弟,聽聞自己弟弟死在常威之手後,李密怒不可遏,點齊人馬,突襲了福威鏢局。”
“福威鏢局一家上下也沒防備,被殺的一乾二淨,只有常威之子常存義被放在井中空桶才僥幸得存。”
“我於火海中救得常存義,看他眼中含淚,卻不哭鬧,觀他有滔天之怨便把他帶回法華寺準備教化他。”
“與他相處日久,發現他雖然心有仇怨卻從不波及他人,恩怨分明又通佛性,就有為他剃度出家的想法,並取法號渡難,望他渡過苦難成就已身。”
“沒曾想到,出家後的渡難口念佛經,卻時常打山獸補食,清規戒律他倒背如流,卻從來不刻意遵守。”
“還常常以破戒僧自居,說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怪話,那時我才明悟,這渡難正是那斬罪, 受業,舍身的怒目金剛。”
鑒真徐徐道來另外一名弟子的來歷。
左忘川聽後也有些意外,這麽巧合麽?還是無形中命運早已經完成安排?
“都叫過來讓我瞧瞧吧!”左忘川很是滿意,卻語氣輕松的說到。
鑒真向門外侯著的渡世傳達了叫來渡難的要求後,伴隨門外腳步離去的聲音,門內陷入安靜。
不一會,門外傳來了兩步聲。
“師父,我聽渡世師兄說你在會客,還叫我一起啊?”遠遠就傳來粗狂的男聲。
“進來吧!”鑒真也不見怪。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無法想象他才16歲,身高六尺,身體壯碩,面容剛毅。
渡世與渡難進來後盤坐在鑒真兩旁,好奇的大量著左忘川。
左忘川很是滿意他兩人,痛快的拂袖在桌案上一過,桌面出現了許多秘籍,和一把金色禪杖和暗黑色長刀。
“這是少林寺基礎武學,分有七十二技。”
說完又分別向目瞪口呆的渡世與渡難遞上一本經書。
渡世與渡難看了一眼鑒真,看他默許的點頭才接過來。
“達摩易筋經。”
“阿鼻厄難三刀。”
渡世與渡難輕聲念出。
“鑒真咱們之緣已盡,這是最後的贈禮。”左忘川說完向渡世與渡難呼一口紫氣。
“我去也。”左忘川聲音從遠方傳來。
這時的思禪室中哪裡還有左忘川的身影,只有閉目的兩個小和尚和鑒真老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