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邋遢老頭兒躺在石階上,身旁丟著幾個空酒壇子,身上似乎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此刻,吃醉了酒,鼾聲四起。
如果不是身上還殘留著濃濃的藥香,任憑誰也不會多看一眼這像叫花子一般的糟老頭子。
一名女童去鎮上采買歸來,看了一眼躺在石階山的老頭兒,並未理睬。只是嘴裡小聲嘟囔道:“唉,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呀?”
這老頭兒和女童正是醫仙葉老頭和其孫女小玉。
自無極聖人走後,葉老頭兒又在屋裡對著龍雨寒折騰數月。就是塊木頭,天天澆水也該發出個新芽來。可龍雨寒呼吸均勻、心脈正常,就只是那樣靜靜的躺著,任憑你怎樣折騰,全無絲毫回應。
終於,葉老頭兒放棄了。
走出竹屋,去河邊洗了個澡,讓小玉做了一桌子山珍佳肴,準備大吃一頓。小玉見爺爺從竹屋裡出來,也是十分高興。爺爺總算是不魔怔了。
將地窖裡的山珍盡數做好端上桌,葉老頭兒又遣小玉去酒窖裡取壇酒來。
這聖人也是心思縝密,連捉弄人都做的萬無一失。
葉老頭兒抱著一隻熊掌,啃的滿嘴流油。剛好,小玉也從地窖將酒取來了。
葉老頭兒二話沒說,接過酒壇,拔掉酒塞,對著瓶子就飲了一大口。
忽地,察覺到味道不對,嗅了嗅,倒在碗裡,微微發黃。難道是酒變味了?
待問過小玉後,得知聖人進過地窖。葉老頭兒放下手中碗筷,急急忙忙的奔向地窖。
不消片刻,從地窖出來,咆哮道:“無極,你個王八蛋。虧你還身負‘聖人’之名,啊呸!我看你是天底下第一烏龜王八蛋。”
回到桌前,看到桌子上的壇子,更是火上澆油,立刻打翻在地,酒香伴著騷氣彌漫散開。
“我是打不過你,我若打得過你,我定要打死你!”葉老頭兒恨的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看了看一旁的小玉,心煩意亂氣不順,怒道:“屋裡那小子,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說完,便朝外走去。
隔天,竟是親自趕著牛,拉回了一車酒。
自此,每日都是沉迷酒中,醉生夢死。
小玉也是真冤呀。本以為爺爺從竹屋出來,不再魔怔,沒想到因為一壇酒,自己莫名挨了罵,還得照顧屋裡那活死人。
可誰叫自己把聖人帶進酒窖呢?活該!
直到發現了聖人送給小玉的那塊玉牌,葉老頭兒臉上才浮現出久違的笑容,指著玉牌說道:“你這老妖怪,還挺下血本。我那一窖的酒就算了。可你讓我喝……這筆帳我遲早要找你算。”
之後,小玉不僅要伺候自己的酒鬼爺爺,還要照顧屋裡躺著的龍雨寒。
小玉將采買的東西都放置妥當,顧不得歇息,端著一盆水徑直走進竹屋。
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龍雨寒,小玉一把掀開被子,拿著毛巾擦拭他的身體。
小玉笑了笑,尤記得第一次給龍雨寒擦拭身體的時候。臉紅到脖子根兒,心跳到嗓子眼,還是爺爺過來說了一句話“活人都不怕,還怕個活死人?你就當他是個死人!”自己才開始為其擦拭身體,全程都是閉著眼睛。
如今,看著一絲不掛的龍雨寒,早已習慣了。
小玉跟往常一樣,一邊擦拭這身體,一邊對著龍雨寒說著一些瑣事。比如,今天去鎮上采買,酒肆的老板娘又生了個兒子,米鋪夥計娶了個寡婦之類的。
等說到葉老頭兒又喝的醉醺醺的時候,小玉的眼裡泛起了淚花,自言自語道:“三年了,你倒是趕緊醒呀。爺爺因為你整日大醉,你也不吱聲,就知道這樣昏睡。說你是活人,連話都不說。說你是死人,個子倒是長了一大截。”
擦完身子,小玉又將被子蓋上,端起水盆向外走去。她不曾發現,那隻耷拉在床邊的手,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三年,花緋兒在冰雪城生活的無憂無慮。
雷震霆把她這個外孫女視為掌上明珠,千嬌百寵,生怕受一丁點兒委屈。縱使知曉花緋兒跟自己毫無血緣關系,也絲毫不在意。
雪靈兒每日教花緋兒讀一些詩經詞賦之類的書籍,喻乘風則教花緋兒一些武學基本功,更是將本門絕不外傳的‘凌霄指’以及內功口訣傾囊傳授。
少城主雪封的兒子雪錚像個跟屁蟲一樣,天天跟在花緋兒身後。在花緋兒的授意下,這兩個頑童沒少捅婁子。城裡的商販沒少被捉弄,只求這兩個小祖宗能大發善心,繞過自己。
明明每次都是花緋兒出的主意,可受罰的總是雪錚。說是受罰,最重的也不過是朝手心打幾個板子。雪錚年紀雖小,卻從小練武,壯的像頭牛,這點兒懲罰也不過就是撓癢癢罷了。
三年,整個武林一片平和,各門各派都廣招門徒,大力推崇武道。
四大門派中數逍遙門發展最為迅速,短短三年時間,門下弟子由三千人發展至過萬。上官契雖然失去英雄令,可逍遙門卻並未由此衰落,反而更加昌盛,仍是武林正道第一大門派。
上官契也是武林之首,仍以武林宗主自居。
梵音寺和蓬萊閣發展的也不錯,門下弟子也增長頗多,成為了僅次與逍遙門的兩個門派。
倒是長樂谷,門下弟子雖有增加,不過區區數百人。論人數,反倒成了四大派中最差的那一個。因為長樂谷有條門規,門中弟子歷來只收孤兒。
聖人定下十年之約,如今天下太平,一片盛世。
不過卻沒有人敢小瞧了長樂谷,無極聖人的威名仿佛一道天塹,不可逾越。
倒是星月教,這三年休養生息,實力大增。教眾竟發展至三萬余人,規模空前。
聖尊閉關三年,武功修為是更上一層樓。
只有星月護法至今空缺。
雖說正邪之爭暫且放下,表面上看武林正道與星月教似乎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擾,相安無事。
實則暗流湧動,都在暗中積蓄力量,只等時機成熟,隨時給與彼此致命一擊。
十年,看似漫長,終究彈指一揮間。
正邪不兩立,如水火不相容!